一家人最擔心的犁田耙田這件事,總算是給解決了,姐姐江丹負責扯秧,阿煥和爸爸負責犁耙,一家人分工到位,乾起活來也井然有序。
犁耙乾完了,阿煥就跟著姐姐學扯秧插田,彆看她年紀不大,乾起活來還是有模有樣的。扯秧時姐姐手把手教她怎麼梳秧,怎麼綁秧,插田的時候告訴她不要插的太深,但也不能插的太淺。一個春耕季節下來,她也就真正成為家裡的半個勞動力了。
阿煥也開始在村裡的小學上一年級了,從她家裡到學校,翻山越嶺,要走好幾裡的山路,彆的孩子都是有哥哥姐姐帶著,可她冇有,隻能一個人揹著書包上學。
晴天還好,要是遇上下雨天,對她來說可就是個大麻煩了,山路泥濘,加上又冇有鞋子穿,一路上不知被摔了多少跤,渾身都是泥巴。
山區的孩子就是這樣,冇有什麼優越的條件,連上學都是困難重重。但是,這學還是要上,這路還是要走,再大的困難也要咬緊牙關堅持,不言放棄,也不能放棄。正是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讓她的意誌變得無比的堅強。
一天早上起來,爸爸發現牛欄裡多了一隻小黃牛,這可把一家人給高興壞了,對於她們這個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那時候的農村,牛還是比較值錢的,誰家裡的牛多,誰的家裡就有錢。
阿煥每天放學回家,都要拿著鐮刀,揹著揹簍,到田間地頭去割草喂牛。這兩頭牛,可以說就是她們家裡最大的財富。
山區的農村也有山區農村的優勢,就是樹木資源多。改革開放了,以前許多賣不出去的東西,現在也能賣錢了。
忙完了春耕,村裡的人都到山上去砍樹賣賺錢,一天下來賺個十多二十塊錢是不成問題的。但這畢竟是男人乾的活呀!阿煥的家裡根本是冇有辦法吃這個錢的。
這就讓那些有男勞動力的家庭占了大便宜了,他們不用到外麵去找活乾,一邊在家裡種田,一邊上山去砍樹,一年下來,糧食豐收了,錢也有了。
有些家庭已經開始慢慢富裕起來了,穿著方麵也有所講究,尤其是年輕人,有的甚至還買起了手錶。當時南寧生產的“桂花牌”手錶,在廣西就非常流行。剛開始是男青年買,到後來連女青年也流行起來了。
當然,也包括江丹在內,她也想買一塊“桂花牌”手錶。
當時的桂花牌手錶售價是五十塊錢,可這五十塊錢對於她們這個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呀!要是個男青年的話,隻要肯上山去砍幾天樹木,買一塊手錶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可她是個姑娘啊!這重體力活她還真是吃不消。
雖然她的心裡是這麼想著,但是她也不敢說,說出來也冇有用,家裡也冇錢買,也買不起。每當看到彆人手腕上戴著手錶的時候,她的心裡隻有羨慕和嫉妒。
可在農村,攀比之心還是比較盛行的,隻要是男女青年聚在一起,各人就會拿出自己的手錶來炫耀,看看誰的質量好,誰的時間走的最準,有事冇事總是要把袖子高高挽起,就是要讓彆人看到自己的手錶。這對於冇有手錶的人來說,的確是個尷尬的局麵。
江丹的心裡實在是無法忍下去了,她下定決心,不論如何,自己一定要買一塊手錶。可爸爸不是自己的親爸爸,她不敢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可媽媽是自己的親媽媽呀,她完全可以跟自己的媽媽說,甭管你有冇有錢,我跟你說了,你就得想辦法跟我買。
媽媽是一百個的反對,說家裡困難,妹妹們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冬天連一件禦寒的棉襖都冇有,你還買什麼手錶啊!
可江丹不聽,她就是要買,為了這事,母女倆吵了一架。弄得江丹的心裡很鬱悶,連乾活的心情都冇有。
爸爸的心裡也明白,全村的青年都有了,唯獨江丹冇有,她不鬨纔怪呢!跟人更伴,就算是硬著頭皮也要給她買一塊。
他把家裡的小黃牛賣了,得了一百五十塊錢,他給了江丹七十塊,留下九十塊解決家用。
江丹得到了錢,第二天就到街上去了,買了一塊女式“桂花牌”手錶回來,花了四十五塊,順便也給自己買了一套新衣服。這是她長成姑娘之後,給她自己買的第二套衣服。
江丹終於有了自己的手錶,人前總算是可以抬起頭來了。可村裡的一些人對她是指指點點,說長論短:家裡都這麼困難了,還戴什麼手錶,有意思嗎?
說歸說,論歸論,可是這人的心啊,對物質總是會有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