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
潛城市。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忽然,身旁的童沁檸回眸,笑盈盈地問道:“王安憶,這麼多年的發小,我想跟你提兩個建議,怎麼樣?”
她是王安憶青梅竹馬的發小,同在一個村裡長大,兩人的房屋就隔著一條石子小道,就連初中、高中、大學也在同一所學校。
簡單來說,就是摸著泥巴一起長大的人。
隻不過兩人上大學以後,由於專業不同,和交際圈子不同,關係也逐漸疏遠。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會抽出時間,偶爾小聚一會,就像今天一樣,找個地方吃個飯,然後到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聊聊生活中遇見的趣事,或者吐槽一下不愉快的經曆。
隻要兩人走到一起,便如同好久不見的故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於是,王安憶歪著頭,望向楚楚動人的發小,好奇地說道:“兩個什麼建議呀?如果建議合理的話,說不準我會接受哦。”
這時,童沁檸將手中的甜筒扔到垃圾桶裡,一臉凝重地說道:“可能我說的建議會惹你不高興,但我還是想強烈建議你。”
一聽這話,王安憶瞬間變臉,方纔還笑容滿麵的表情,此刻已經痛苦的扭曲起來。但不等他開口拒絕,童沁檸便快速地說:
“第一個建議是,拜托以後彆舔徐樂鑫了,你是舔不到她的。”
“從初中到大學,她就一直在吊著你,根本不把你當回事,隻有你還樂此不疲。”
“你昨晚送她四百多的打火機作為生日禮物,但她連晚上的生日宴會都冇有邀請你,而且轉身還把你送的打火機給了李天明。”
“你覺得你值得嗎?”
就知道是要說這個,我很值得的,隻要她開心,無論默默地付出多久,我都願意……王安憶心一沉,很想將心中的答案說出口,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因為,徐樂鑫是他的夢中女神,準確來說是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在那個夕陽餘暉的走廊間,她驚鴻一瞥,便成為心中永遠不可磨滅的念想。
自此,正式開啟八年的舔狗生涯。
而這八年間,作為青梅竹馬的童沁檸說過很多相同的話,就變著法子將勸說的話講出來,但都被他忽視。
王安憶不喜歡彆人說他女神的壞話。
若換成其他人來說,他定然會翻臉不認人,但麵對發小般的童沁檸,也隻是壓製住心裡的不滿與煩惱,耐著性子解釋道:
“童沁檸,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這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你是我的發小,你應該懂我、支援我的,我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就喜歡她,這麼多年來都過來了,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好的。”
無論建議多少次,都被當成耳邊風,童沁檸早已經習慣。但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她纔不厭其煩地諫言。
“好了好了,今天我就說這一次,等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我重新向你諫言哈。”
她急忙安撫王安憶的情緒,同時在心裡搖頭歎氣,看著即將抵達的紅綠燈路口,她又說道:
“就是例行地關心你一下,然後問你是去你外婆家,還是回你自己家裡?”
王安憶暗鬆一口氣,回答:“去外婆家。你也知道,我爸媽都在外地工作,家裡一個人都冇有,很冷清。”
“外婆的年紀也大了,需要有人照顧的。”
偏激,固執,愚不可及……童沁檸對他性格上進行評價,但這也僅是他對待徐樂鑫時的性格評價。
除此之外,他整體的性格還是蠻不錯的,有孝心,人老實,很專一,肯吃苦……傳統美德,或多或少可以從他身上看到。
童沁檸會心一笑,扭動曼妙的身姿,一步來到斑馬線前,靜然地望向正在讀秒的紅燈。
王安憶也跟著來到她身旁。
“那下一個路口就要分開了。對了,聽說你表哥接了個大工程,要賺不少錢呢。”童沁檸笑著打趣道。
“隻能說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是熬出了頭,不過運氣也占了一大半,不然以他們公司的資曆,還是欠缺了一點。”王安憶感慨。
隻要不提及女神,他的情緒都很平常。
而說起這個工程,確實占有很大一成運氣。
王安憶的表哥年齡不大,很早就踏入社會中,這些年一直跟著他伯伯做工程,拿著無法餬口的工資。
前陣子,他伯伯公司參加一場市政工程的投標,很顯然是競標失敗,因為他們公司的實力不夠。
說白了就是關係不夠硬。
然而,就在三天前,競標成功的那個公司,突然被曝出大量的財務問題,繼而被剝奪其資格。
接著,這個市政工程莫名落到表哥伯伯的公司手上,然後他伯伯又將這個工程轉交給他。
“說句實話,我到現在還覺得很不可思議,這事居然真落在他手上了。”王安憶又補充道。
童沁檸輕輕一笑,冇有任何表示。
綠燈亮起。
他們走在人來人往的斑馬線上。
王安憶問:“話說,你另一個建議是什麼?彆說還是關於她的……”
童沁檸笑著說道:“當然不是呢,隻是想跟你建議一下,以後把自己弄得乾淨點,鬍子該剃了,頭髮該剪了,再來一身成熟點的衣服。”
“你這件藍貓T恤,我都見你穿了兩年了,嫌棄死了。”
這樣的話,她在上次見麵時就已經說過。
“纔沒有穿兩年,是我上個月纔買的新T恤啊!”
看著白色T恤的中間,印著卡通的藍貓圖案,王安憶不由得反駁道。
實話實說,童沁檸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精緻的五官,圓潤的鵝蛋臉,讓她看起來格外甜美與可愛。
而三千青絲綰成的馬尾,難掩她清純的少女氣質。
她應該算是會計係公認的係花,追她的男生多如犛牛,但依然不及女神的半分。
大概是從小玩到大的緣故,內心裡早就把她看成親人,無論是她亭亭玉立的身姿,還是她沉魚落雁的容貌。
她依舊還是那個愛哭的小姑娘。
下一步,就到分彆的岔路口。
王安憶整理好思緒後,深呼吸一口氣,麵色略帶成熟男人的滄桑感,正經道:
“其實嘛,我知道她要把打火機送給李天明,因為她也不抽菸。但我既然喜歡著她,肯定不會戳穿她的心思。”
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童沁檸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加油打氣道:
“冇事,等你哥哥把這工程乾完,賺到了錢,你這弟二代也能趕超他李天明這個富二代。”
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王安憶聳了聳肩,向她揮手道彆:“好了,下次見了。每次跟你聊完天,心情就順暢了好多。”
童沁檸嫣然一笑:“那你更應該多約我出來逛逛,讓你這陰鬱的生活充滿陽光呢。”
說著,她不忘用手指比劃,像是綻放的花朵一樣,不停地展開手指做出太陽的形狀。
可愛至極!
……
回到外婆家時,已經是下午六點。
七十多歲的外婆依舊健朗,王安憶回來時她正在前院整理菜田,是一塊五平米左右的小菜田。
外婆直起微微佝僂的後背,眯著佈滿皺紋的眼簾,問道:
“和沁檸那丫頭髮展到哪一步了呀?”
而王安憶冇有做聲,灰溜溜地跑進屋內。
因為從小到大的關係,讓她認為童沁檸是最合適的孫媳婦。
房間裡的王安憶,端正地坐在床沿發呆,過了一會才起身走到電腦桌前,默默地點開了英雄聯盟……
“也不知道徐樂鑫現在乾嘛呢?”
冇有開一局排位,而是繼續發呆。
王安憶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掂量著手機,呆呆地看向電腦螢幕上古風女子的壁紙。
中午就給徐樂鑫發過訊息,但直到現在也冇收到回覆。
夕陽餘暉,從窗外傾瀉進來,橙紅色的光暈落在息屏的手機上。
於是,冇有任何猶豫,王安憶劃開手機,點開女神的頭像,發去尷尬的資訊:
“嘿,在乾嘛呢?”
“上次見你朋友圈推薦的那家烤肉店,我今天特意去吃了一下,味道是真心不錯,哪天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可以再去吃吃。”
“對了,昨天送你的打火機還滿意吧?特意選的夜光流沙,晚上的時候特彆絢爛,就像小時候玩的夜光棒一樣。”
整個對話框的介麵,儘是他的早安與晚安,而對方冇有一條回覆的訊息。
即便如此,王安憶還是覺得很開心,因為之前有個追徐樂鑫的男生,就被她無情地拉黑刪除,而自己至少還能給她發訊息,以及她欣然接受自己的禮物……
“如果她討厭我、厭煩我的話,她肯定會拉黑刪除我的。”王安憶如此安慰著自己。
然而,就在他幻想哪天能夠打動徐樂鑫時,忽然眼前泛起一層淡淡的白霧,氤氳靉靆,逐漸將大半的視野遮掩。
而就在此時,感知忽然放大數十倍,王安憶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一隻蚊子。
那隻蚊子正以緩慢的速度靠近。
同時,他能聽見樓下外婆的腳步聲,她正掏出鑰匙打算打開大門。
以及透過白霧,可以看見電腦螢幕上的時鐘,如同一個個畫麵閃過,時鐘的秒針正在龜速地轉動。
就像貓的動態視覺一樣,可以看到細小入微的變動。
但是,王安憶的大腦處理不了這麼龐大的資訊,繼而傳來如同撕碎靈魂的痛覺。
“嘶~”
猛吸一口氣,卻是滿頭大汗。
這是他的舊疾,已有一年之久。每次長時間發呆,或者緊盯著一個物體觀看,就會進入到這種詭異的狀態中。
但是王安憶冇有和任何人提及,因為他不想給家裡新增負擔。
雖然也偷偷去過醫院診斷,可醫生給他的建議是,去隔壁的精神科看看,或者住一段時間的精神病院。
不過好在這種狀態不會持續太久,隻要他及時轉移注意力,以及不停地深呼吸,就能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
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以身體不堪負重而草草結束。
五分鐘以後,這種撕裂的頭疼感才逐漸逸散,而王安憶卻喘著粗氣,握著滿是冷汗的拳頭。
他的樣子極其狼狽,汗水浸濕他黑色的T恤,雙腿像是被抽乾力氣一樣,疲軟且微微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