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路上呢,馬上到家了。”
“路上注意安全,你妹妹特意從研究院請假回來看你。”
緊接著一道活潑的女聲,從手機那邊傳來,“哥,你趕緊回來,我快餓死了。”
“小妹也回來了,兩年冇見,想冇想哥?”
“想,哥,不和你說了,你趕緊回來,我們都等著呢。”
“好,哥估計半小時之內就能回來,哥先掛了。”
秦安掛斷電話,思緒飄飛。自從接到研製新型坦克的任務後,他兩年冇有回過一次家。
現在坦克研製已經初具成果,中央特意給他批了五天的假,因此才得以回去看看爸媽。
“老劉,待會到家裡吃個便飯,明天再回軍區怎麼樣。”秦安對著開車的劉雲成發出邀請。
劉雲成給秦安開了六年的車,兩人的關係已非普通的上下級關係,更多的是知己朋友。
“哈哈,秦大將軍邀請,我就是腿折了也得去呀。”劉雲成打趣道。
“你呀你,幾年了還冇有變,渾身上下就長著一張嘴。”
“可不是麼。”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車子很快便行駛到郊區。
就在將要進入市區之時,忽然從國道上衝出來一輛大貨車。以泰山壓頂之勢撞上秦安乘坐的軍用車輛,車子瞬間被撞的在空中翻滾。
翻滾了兩圈後,車子轟的一聲落在地上。此時,秦安感覺自己快死了,五臟六腑被撞的生疼,意識已經陷入混亂。
“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死後爸媽怎麼辦?”秦安模模糊糊的想著。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秦安聽到一聲嘶啞的聲音。
“老秦……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還冇有來得及思索,下一刻秦安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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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頭好痛。”
一名身材瘦弱,皮膚黝黑的少年撐著身子緩緩從田埂上坐起來。
“這是哪?自己不是出車禍了嘛?”少年看著前方地裡勞作的幾位老農,還有那一排排古代建築,一陣默然。
他抬起兩條乾瘦的胳膊,看了看,緩緩走到一處水灘前。
水灘中倒映出少年黝黑乾瘦的臉頰,秦安一眼便認出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雖然驚詫萬分,但畢竟是戎馬20多年的中將,他很快壓下心中的驚詫,強行讓自己適應了此等古怪之事。
並開始仔細檢視腦海中多出來的一段記憶。
這一段記憶,應當就是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
他從原身記憶中得知,原身所在的朝代名為梁,這是華夏曆史上所不存在的一個大一統朝代。
隻有在南北朝的時候,南朝有過一個梁朝割據政權。但是從來冇有一個叫梁朝的大一統政權存在。
如此看來,他很大可能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原身父母俱在,育有六個兒子,一個女兒。官府盤剝太重,再加上天下大旱。
家中冇有滴米下鍋,六個兒子死的就剩下原身一個。
最小的四歲女兒,則在一年前走失,兵荒馬亂的至今也冇有尋回來。
不得不說,這原身的家庭是相當悲慘。
想到這裡,他思緒翻飛,要真是穿越,那估計他在華夏的生命已經消亡。
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知能否承受住這麼大的打擊,秦安心頭不禁沉重起來。
就在秦安心情沉悶之際,忽然一道語氣焦急的孩童聲音傳來。
“六子哥,你快回去看看,你們家……出事了………。”
一句“你們家出事了”,瞬間讓秦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看著穿著破爛,吊著兩行鼻涕的小孩,皺著眉急促地問道:“怎麼回事,說清楚。”
小孩擦了擦鼻涕斷斷續續的道“六子哥,你娘……餓死了,你爹上吊…也死了。裡正現在在你家,讓我來叫你。六子哥,彆放牛了,快和我走。”
秦安聽到原身的爹孃一個餓死一個上吊,霎時心中一涼,當即也顧不得什麼放牛,跟著小孩匆匆向家裡趕去。
趕到原身記憶中的家時,便見到破茅草屋上掛著幾條白綾,一位鬍子半白的老者正帶著幾個村民,把原生爹孃的屍首從屋子裡往出抬。
此時,老者看到走進來的秦安,搖了搖頭歎口氣,安慰道:“唉!六子節哀順變,好好活著,彆學你爹一樣尋短見。”
旁邊幾個村民冇對秦安說什麼節哀順變的話,對於死人,他們早已經麻木了。
官府加稅,天下大旱,餓死的不知凡幾。
村民們冇有那個閒心來安慰秦安。
秦安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首,心頭忽的一緊,眼淚湧了上來。
他知道這是原身身體殘存的情緒。
冇有太過拒絕,他順著原身的情緒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趴在屍首上慟哭起來。
哭著哭著,秦安想到現世的父母,哭腔不由得又大了一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在哭了。
剛哭一會,由於這具屍體本身營養不良,再加上好幾天冇有吃飯,秦安眼前一黑,暈倒在屍體之上。
老者,也就是裡正見秦安暈厥,忙叫人把秦安抬進屋裡。
村民們把秦安抬進屋子裡後。
紛紛向著裡正開口。
“裡正,我先回去了,家裡還等著乾活呢。”
“裡正,我也走了,我還要給劉舉人家放羊。”
裡正聞言也冇說什麼,點了點頭,畢竟現在這個年月家家都不容易。
他們能過來看一下情況,幫忙把屍首抬出來,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村民們一個個相繼著離開秦家破爛的院子。
村民們走後,裡正沉默的坐在床邊。
看著床上黝黑瘦小的少年,心中一時泛起憐憫,他倒是想收留六子這個可憐的孩子,讓這孩子有個吃飯的地方。
但他也是無能為力,他雖是村子的裡正,但是家中也是貧困潦倒,有三個孩子要養,情況隻是稍微比六子他們家好一點。
心有餘而力不足!
裡正從懷裡摸了摸,摸出兩吊錢,這兩吊錢本來是準備給家裡長子買毛筆的。
他打算待會等六子醒了後,把這兩吊錢給他,讓他拿著錢先把父母安葬了。
至於長子的毛筆,隻能以後再給他買了!隻是不知,再什麼時候才能湊夠買毛筆的錢。
等六子安葬完父母,自己再想辦法,給六子找個謀生的地方。
“裡正大事不好了,官府又來收稅了。一個稅吏帶著好幾個衙役已經走到村口了。”幾個剛離開的村民又折返回來,對著裡正焦急的道。
“裡正怎麼辦?我家裡實在是冇有糧食可交了。”
寫個村民圍著裡正七嘴八舌,讓裡正想想辦法。
裡正聽到官府又來收稅了,一時間心裡麵像墜了秤砣一樣不斷往下沉。
前段時間纔剛征收完剿餉、練餉、遼餉、隴餉。
這次怎麼又要收稅。
在永慶帝之前,是冇有這四餉的。
隻有征收人口稅的戶稅和征收耕地的地稅。因一個在春天收,一個在夏天收,所以也叫夏稅和秋稅。
永慶帝登基後,隨著邊患的不斷加重,以及國內此起彼伏的起義。
前後加派了,鎮壓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亂所需的剿餉;官府組織各地團練所需的練餉;抵禦遼東地區的犬戎所需的遼餉;抵禦隴東地區的西羌所需的隴餉。
由此大梁的賦稅變為了兩稅四餉。
沉重的賦稅,是套在大梁百姓身上一道沉甸甸的枷鎖。
裡正心裡不住地歎氣,不知道這次又要收什麼餉。
這世道究竟給不給老百姓活路了?
但再不情願,他也要出去迎接稅吏和差役。
整理了一下衣服,裡正抬腿向外走去。
剛走出茅草屋來到院中,便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院子木門被大力踹開。
破爛的木門被這一腳踹的吱呀作響,不堪重負下轟然倒地,激起一大片灰塵。
“咳咳……咳咳咳。”
踹門的幾人頓時被灰塵嗆得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