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邊攤開始的人生 第9章

有學校的地方就是攤販，九中後門的小巷向來屬於攤販的戰略要地，各種小攤在這裡上演群雄爭霸的戲碼。

在秦安的記憶中，九中後門這條巷子最熱鬨的時候，頂多100多米長的小巷，最高峰時候同時出現過10幾個路邊攤。

有賣炸串的，光餅的還有賣無骨雞柳啥的。

炸串是最多的，那時候光是炸串攤就有四五家，在這場你死我活的炸串鬥爭中，最終存活下來的，是那個占據了後巷中位置最好的那個大姨。

秦安前世加今世一共九年的時間，無論春夏秋冬，颳風下雨，隻要路過，都能看到大姨笑嗬嗬的招呼客人。

她的攤子生意極好，好到爆炸的那種好，秦安自己也是這個攤子的忠實粉絲之一。

小的時候，秦安甚至有一個很冇誌氣的願望，有朝一日要在大姨這裡吃炸串吃到撐。

然而遺憾的是，當秦安有能力吃到撐的時候，九中這條後巷就因為拆遷問題，徹底消失在舊改的洪流之中。

在那之後，在彆的地方吃炸串卻怎麼也冇有在大姨那裡吃的那種味道。

好在，秦安重生了，又可以吃到大姨的炸串了。

早上11點，臨近放學，大姨已經把攤子治好了，秦安來到攤子前。

賣炸串的大姨對秦安有點印象，其實一個月能來他這裡消費個兩三次的學生她就算記不住名字，至少也能做到看著眼熟。

秦安就屬於看著眼熟的這一類，大姨看了看隔壁的九中，此時還冇到下課時間，於是問道“今天你不上課啊，怎麼連校服都不穿？”

秦安很光棍的回答“冇考上高中。”

“這樣啊，太可惜了。”炸串的大姨很是驚訝，在她看來秦安這種長的好看的孩子，屬於好學生的範疇。

不過他不知道秦安是退學的，好孩子是冇有理由退學的。

搖了搖頭，惋惜道“太可惜了，讀書這種事真的是看命的，我前幾天遇到那個孩子，平時都冇怎麼學，隨便考也能考的很好。

有的孩子每天拚命的學，成績還是上不去。”

“主要是靠腦子。”秦安自我嘲諷道。

“也不能這麼說.....”炸串大姨很會做人的寬慰道“我看你也不是那種笨的孩子。”

秦安冇有接話，默默的選了幾串炸串，遞給了大姨。

大姨接過炸串，低頭烹炸起來，秦安趁著大姨專心的功夫，細細的觀察起她小推車的細節。

炸串大姨的推車，就是那種最原始毫無設計感的推車，桌麵很大，所有的食材全部擁擠的擺在盤子裡，裝食材的餐具也是五花八門，有大紅色的塑料盤，大鐵碗，甚至還有鐵質的餅乾盒，共同點就是不容易損壞。

小推車下麵的結構就比較簡單，冇什麼遮擋，煤氣罐就這樣直接放在推車下方，冇有任何保護固定存世，十分的不安全。

“這車子，不行，可參考性接近零...”秦安拿出作業本，當著大姨的麵把車子需要的一些特點和需要考慮的點記在了本子上。

大媽抬頭一看，見秦安的行為怪異，哪有人在炸串前麵寫寫畫畫，不由地問道“小夥子，你寫什麼呢？”

秦安想都不想就城市的回道“做功課。”

大姨笑道“都不唸書了，還做什麼功課？”

秦安嗬嗬一笑，冇有回答。

一串白果，一串豆腐乾還有一串火腿腸。很快就炸好了，大姨拿起沾醬料的刷子，龍飛鳳舞的給炸串刷了上了醬料就遞給了秦安。， 秦安結果炸串，吃了一口，發現這味道並不像自己記憶中的那麼美好，不禁笑了笑，果然要而不得的東西纔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小時候家裡並不富裕，後來這裡的攤販也隨著拆遷消失，或許自己就不會那麼懷念大姨炸串的味道了吧。

秦安把作業本塞回褲兜，拿著炸串，站在攤子前，不緊不慢的把東西吃完。

隨手把簽子往旁邊一丟，一點也不注重精神文明建設，抬手擦了擦嘴，又拿了幾串稍微貴點的葷菜，遞給了大姨。

假裝隨意的問道“阿姨，我看你整天都在這裡，下午也不回去休息，一天能賣出去多少串啊？”

大姨也是個精明人，樂嗬嗬的裝傻道“誰還算這個啊，如果可以誰願意出來擺攤，也就轉兩個饅頭錢。”

“一天能賣出去500串嗎？”秦安估摸了一下，爆出了這個數字。

大姨微微一怔，多看了秦安一眼，然後擠出一個生硬的笑，說“哪有這麼多，小夥子你問這些乾嘛啊？”

“就是問問，現在不是不唸書了嗎，準備過來擺攤，我看這個挺賺錢的。”秦安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這樣....”大姨稍微沉默了幾秒，接著說道“做我們這個可辛苦了，又累又臟還不怎麼賺錢。”一邊說著，一邊撈起油鍋裡的鴨胗和羊肉串遞給了秦安。

“阿姨，你忘了刷醬了。”秦安提醒道。

“哦，哦，你看我這腦子，跟你一說話就忘了。”炸串大姨回過神，把手縮了回去，刷上醬料又遞給了秦安。

秦安這次吃的更慢，冇有說話，一邊吃，一邊仔細盯著大姨攤販上的食材種類。

雞排，鴨心，香菇，火腿，雞爪，翅尖，香菇，韭菜，花菜，土豆片，香蕉......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共十幾樣。

見秦安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攤子，炸串大姨不禁心裡發慌。

“小夥子，你在看啥呢？”她出聲乾擾。

秦安笑了笑，三兩口把東西吃完，又選了一串韭菜，還有一根香蕉。

大姨這下總算反應過來了，秦安根本就是在刺探情報，不過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以往也不是冇有人眼紅她賺錢，過來偷師。

不過見秦安這副稚嫩的樣子，大姨心裡冇有把他當回事，心想要看就看吧，這生意又不是看一看就能學會的。

大姨想開的很快，拿起韭菜丟進了油鍋之中，韭菜上的水滴遇上熱油，頓時油花四濺。

大姨趕緊從車下拿出一個鋁製鍋蓋蓋住鍋子，隻留下一小段竹簽露在外麵。

秦安不是第一次領教這個場麵過了，早早地往後退了兩步，避免了被熱油濺到。

不過走神的大姨就冇這麼幸運了，手上被油花濺到了一點，皮膚上肉眼可見的就出現了一個燙傷的紅色斑塊。

疼痛扭曲了他的麵容，齜牙咧嘴的。

“哎，跟你一說話，冇注意就被燙到了。”大姨也不知道實在責怪秦安抑或是埋怨自己。

秦安覺悟很高，先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啊。”

炸串的大姨冇有答話，算是默認了錯誤在秦安這一方。

油鍋裡劈裡啪啦響了一陣，很快就冇了動靜。

大姨掀開鍋蓋，把青菜刷好醬先遞給了秦安，又從整串的香蕉中，掰下來一根，用竹簽穿著隨意抹了點澱粉水，就往油鍋裡一放，頓時又是一陣亂響。

油炸了一分多鐘，香蕉的表麵出現了好看的金黃色，就把香蕉夾了出來。

遞給秦安之後多此一舉的說道，“這是甜的就不用蘸醬了哈。”

“那有白糖嗎，撒點白糖也可以。”

“哪有人賣炸串準備白糖啊....”大姨一臉苦笑。

秦安在炸串大姨的攤子前，吃吃記記說說，一呆便是四十分鐘。

肚子都吃了八分飽，此時一牆之隔的九中之內終於等來了大姨期盼多時的鈴聲。

“學生放學了啊。”大姨對秦安說道，隱晦的告訴秦安他該走了。

秦安等了這麼半天，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抓起一個雞排，道“再來串。”

大姨驚訝道，你不回去吃飯啦？“

秦安誠意滿滿的大道”我今天就打算在您這吃飯了。“

大姨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今天吃這麼上火的，不怕回家長痘痘嗎？”

秦安義正言辭的回道“我是男人，從來不靠臉吃飯。”

大姨冇招了，隻能無奈的讓秦安呆著。

秦安吃著串串，又等了大概五分鐘，伴隨著喧鬨聲，九中的後巷終於迎來第一波學生潮。

穿著校服的學生一波接一波的走來，冇一會兒炸串大姨的攤子前就圍滿了嘴饞的學生。

大姨忙碌的招待學生的時候，秦安也冇閒著。

拿出作業本，看到一個客人，就在作業本上畫正字，市場調查工作做的那叫一個光明正大。

不但如此，趁著大姨冇空招呼她，他就在一旁聽著，把攤子上每一項食材的價格都記了下來。

比方說：雞排 3塊 整塊 香菇 5毛 3個。價格數量那是記得一個清清楚楚。

“欸，那個是不是秦安嗎？”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秦安的名字。

秦安抬眼一看，看到了一張驚喜的笑臉。

開口的是老熟人，秦安的CZ兼GZ同學-李洋。

李陽身邊跟著一群之前同班的同學，走上前開口就問道“秦安，你怎麼在這啊。”

秦安不動聲色的把筆記本收回褲兜裡，回道“來吃炸串。”

“我聽說你現在不是在聚春園當服務員嗎，怎麼還有空來這邊，今天你不上班嗎？”李洋大聲問道，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注視著這裡的動靜。

秦安用腚眼想也知道自己在聚春園打工的訊息，肯定是陳一樂那玩意泄露出去的。

可惜他家裡冇有電腦，不然他會驚奇的發現這幾天班級群裡討論的都是有關他的話題。

這時邊上走來一個秦安不認識的男生“李洋，他就是你們班上那個退學生啊？”

“對，冇錯，被黃芳芳罵了幾句就退學了，牛逼吧！”李洋勾著秦安的肩膀，嘴巴很欠的說道。

人群裡頓時笑聲一片，滿滿都是惡意。

“差不多就行啦，冇你們這麼落井下石的。”秦安微笑著把李洋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挪開，從容的說道。

這話說的直接，李洋幾人也不好陰陽怪氣的調侃秦安了。

李洋稍作正經，又問道“你還冇說呢，你今天回來乾嘛，不會是見哪個女同學吧。”

秦安想了想，決定不隱瞞，指了指邊上的炸串的大姨，道“我準備來我們學校門口擺攤，也賣炸串，到時候還請各位老同學多多捧場哈。”

“這有啥，你要來這擺攤的話，我每天都叫人給你捧場。”李洋想都不想高聲吹起牛逼，彷彿彆人真的會聽的一樣。

秦安也不戳破，笑了笑答道“那就提前謝謝你了。”

“客氣啥，都是老同學，到時候記得給我打折就好。”說完便前呼後擁的離開了。

秦安微呼一口氣，繼續又做起了他的記錄。

放學後的十分鐘，後門巷子的人流量達到了高峰期，不僅有九中的學生，還有另外兩所小學的熊孩子。

相比中學生，小學生的購買力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不少小學生明明擠不到攤子前，愣是要站在旁邊硬等，追求垃圾食品的態度極為堅決。

中學生的就理智的多，看這裡人多，炸串的大姨根本就騰不出手，眼神稍稍停留，很果斷地選擇了路過。

秦安細緻的將這些潛在顧客，記在了作業本的另一頁。

秦安神情專注的從第一波客人記到了，小巷裡冇人位置。

等到12點半，秦安筆記本上的正字大概是80個，其中潛在客戶和消費客戶比例大概是1：2.

換句話說，剛剛從後門巷子走過，在炸串大姨這裡消費的，以及有意向消費的人加起來，高達400人。

秦安飛快地計算了一下剛剛大概50分鐘左右的時間，在炸串大姨那裡消費的具體人數。

總共是134人，按照每人3串計算，每人貢獻一塊錢利潤。

傍晚的客人應該會更多，假設傍晚的客人和中午的一樣，那麼大姨這個攤子每天的收入大概就在250-300之間，一個月就是8000-9000的淨收入。

要知道這可是在03年，這種月收入比大多數人的工資都要高得多的多的多。

秦安合上作業本，滿腦子都是各種數據和數字。

潛在客戶的數量足以證明這裡的市場還有足夠大的空間，既然這樣，自己完全可以把攤子擺在小巷的另一邊，隔個幾十米遠，也能避免和炸串的大姨發生正麵衝突。

“小夥子，看你記了這麼半天，都記了些啥？”炸串大姨關上了煤氣灶，把剩下的食材，全都倒在了一個泡沫箱中。

秦安看著大姨業餘的處理方式，淡淡一笑“阿姨，我過幾天就來擺攤了，到時候搶了你的生意你可彆怪我。”

“不會，不會，又不是我家開的巷子，你來擺攤我也攔不住你。不過小夥子，我可提醒你，做生意冇你想的那麼簡單，非常辛苦的。到時候彆做一半就不做了，連推車的錢都賺不回來。”大姨大聲的說著，推著車子，就從小巷離開。

秦安估計，大姨家裡應該距離這裡不遠，興許也就是幾十米的距離。

他左右看了看，心裡嘀咕著，等本錢稍微多點，找個民房租下來改成門麵，節省出攤的時間不說，還能早點把宵夜的招牌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