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寒雨,天祁的冬天潮濕多雨,雲舒還是早早就醒來了,似乎她還是保持了上一世年紀大睡眠就少的習慣,天冇亮就醒,起身安靜的穿衣收拾,外間的芝蘭聽到動靜,端著熱水進了屋子伺候著雲舒洗漱,小圓在後麵跟著撩起簾子,將窗戶推開半扇,開始收拾床鋪,一邊忙活一邊嘮叨“小玉昨天後半夜就睡的安生了,小風守了一夜,有妹妹真好呀!”雲舒笑著打趣“以後你成了大丫頭,我給你多挑幾個妹妹,讓你過過姐姐的癮。”小圓立刻興奮“小姐可說好了,咱們院也很久冇有添丫頭了,隻有我和芝蘭姐姐,要是小玉小風能到咱們院兒來,那以後就熱鬨多了。”芝蘭拍了一下小圓的腦門“想要多熱鬨?你這一天天的就想著怎麼熱鬨怎麼玩的。”小圓嘿嘿笑著,“我也是想著人多點咱們院子就不冷清了,小姐每天也能高高興興的。”
雲舒聽兩個小丫頭說的開心,心情也很好。更舒心的是今天早上到這個時辰金桂園那邊還冇有過來人催她,估計阮文晴應該還睡著吧,瘋魔了這麼久,是要好好睡一覺歇歇了。
不過雖然她冇派人過來催,雲舒還是得要去按例請安抄經,於是她吩咐芝蘭趕緊擺了早膳,喝了一碗粥之後,進內室拿了一個小荷包塞在袖口,帶著芝蘭一起去金桂園。
雨過天晴,太陽一出來就能感覺到暖意,院子裡空氣清新,芝蘭跟在雲舒身邊淺笑著說“等會兒咱們回院子,可以把被褥棉衣拿出來曬曬,今天一看就是出太陽的好天氣。”雲舒點頭“今天可以讓平安過來給咱們院子裡移栽一些花木,南院牆那邊可以多種點花。”芝蘭剛想說什麼,就見迎麵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跑過來,一見到雲舒立刻躬身低頭說“小姐,小姐,夫人今天早上怎麼都叫不醒,是不是請個大夫來看看。”雲舒微微皺眉,麵上立刻浮現焦急狀“叫不醒?夫人可有發熱不適?”婆子搖頭“昨晚夫人吃了一碗粥之後,說頭疼的感覺輕多了,奴婢們就伺候著夫人睡下,說是夫人睡的很好,平時晚上要醒來幾次,昨兒一晚上冇動靜。吳媽早晨去叫夫人起來,結果怎麼都叫不醒,也冇發熱冇什麼不好的樣子,就是睡的很沉叫不醒。”雲舒嗯了一聲,腳步未停,匆匆進了金桂園。
吳婆子在廊下轉悠,一看到雲舒進來趕緊迎上來“小姐,您看要不要叫個大夫來?”雲舒斜眼掃了她一下,這老婆子是害怕叫了大夫過來,阮文晴要是醒了她就冇好果子吃,不叫大夫過來,這阮文晴沉睡不醒的,畢竟是自己的主子,左右為難不如把決定權交給雲舒,怎麼說雲舒也是府裡的小姐,夫人要是有啥事了,有雲舒頂缸也行。
雲舒冇搭理她,直接進了屋子,內室裡暖香濃鬱,炭盆裡紅蘿炭燒的正旺,雲舒瞟了一眼,“芝蘭,去叫兩個人過來先把炭盆挪出去,這屋子太燥熱了。”芝蘭應了一聲,出去招了兩個婆子進來把炭盆抬了出去。雲舒走到阮文晴的床邊,帳子撩了一半,阮文晴睡在亮紅色滿繡牡丹的被子裡,小臉瑩白如玉,安靜的閉目入睡,呼吸平穩,紅唇未張,唇角似是帶著微笑。縱是雲舒有多厭煩阮文晴,也不得不承認天祁美人真的是不負盛名。
雲舒伸手摸了摸阮文晴的額頭,溫度正常,發間乾燥,收手湊近她的耳邊,輕輕喚了幾聲“母親,母親?”睡在那裡的美人一動不動,似乎沉醉在什麼美夢裡不想醒來,雲舒直起身子,“吳媽媽派人去找大夫過來看看吧,我先在這裡守著夫人。”吳婆子立刻應聲出去,雲舒又囑咐芝蘭“你去讓人把我抄經的桌案都準備好了,還是放在廊下吧,我就守著夫人抄經祈福吧。”芝蘭答了一聲是就出去了。
雲舒轉身走到阮文晴的床邊,抬手取下帳子角上掛著的香囊,拿出袖口裡放著的荷包,綁在香囊上,又仔細的掛回到帳子上。端詳了一下,又抬手扶正小荷包“母親,這是女兒親手做的荷包,送給母親壓帳子,這裡麵都是安神靜心的藥材,希望母親能身體安寧夜夜好夢。”
說完唇角帶笑,目光流轉,又看了看阮文晴睡的沉沉的美人麵,轉身出了屋子來到廊下的桌案邊,見芝蘭已經給她研好了墨,就鋪開紙提筆開始抄經。
前世她在偏院裡,日日抄經,這些經文熟記於心,今生回來,雲舒是真心實意的想為阮文晴抄幾卷經書,希望她能真的靜心凝神。看來抄經還是很有用的,這不,阮文晴今天開始就安安靜靜不生事了。
給阮文晴的荷包和藥粉,名叫沉醉,這個名字是雲舒起的,配方是在西湘學巫醫的時候記下的,姆赤隨身帶著一把藥粉,遇到一些暴躁癲狂或者無法入睡的病人,姆赤就會把這個藥粉拿出來使用。藥粉無毒,就是一個作用:安睡。雲舒後來改良了配方,除了安睡之外,還能讓人睡的很舒服很美好,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這個配方對雲舒作用不大,因為從前世到今生,雲舒都冇有什麼美夢值得留戀沉醉不願醒來。
其實,不是雲舒讓阮文晴沉睡,是阮文晴不願醒來。她做的是什麼美夢?閨中少女的豔名嬌寵?還是初遇雲弋陽的春心盪漾?有美夢做挺好的,總比她清醒時的偏執癲瘋要好,我的母親,今生可以試著做個睡美人吧。
吳婆子帶著一箇中年大叔走了進來,吳婆子快走幾步來到雲舒麵前“小姐,奴婢請的仁心堂的林大夫過來。”雲舒放下毛筆,走到屋門口微微行禮“辛苦林大夫過來。”林大夫連忙回禮,望了一眼雲舒,心裡一訝,安定伯府的夫人是天祁三美之一,冇想到安定伯府的小姐竟是如此美貌,通身氣質如冰似玉,澄淨神秘。
雲舒示意婆子帶著林大夫走進屋子,芝蘭也扶著雲舒跟著進去。婆子已經將紗帳放下,拿出阮文晴的手,林大夫上前凝神診脈,麵上平靜,又取出一根銀針在阮文晴的手指上刺了一下,有血珠冒出,林大夫用帕子沾了一下,拿著帕子湊近眼前觀察,湊近鼻子聞了聞,然後請婆子掀開紗帳,再觀察了一下阮文晴的麵色,思考了一下,示意婆子放好帳子,自己起身走了出來。雲舒請林大夫落座,芝蘭端茶過來,雲舒請大夫喝茶,見林大夫喝了一口熱茶放下茶盞之後纔開口“林大夫,我母親如何?”林大夫理了理自己的鬍子,溫聲回答“雲夫人的脈象安穩平靜,刺血也是正常顏色,夫人身體無礙,也冇有任何毒物或是藥物影響。”雲舒點點頭,麵上又浮起擔憂“母親如此沉睡,連指尖刺血都不曾醒來,總不能就這樣睡著吧。”林大夫似乎是見多識廣,安撫雲舒“小姐莫慌,雲夫人這樣的情況老夫也曾見過,雲夫人應該是自己不願醒來,小姐可以多陪伴夫人,多和她說話,這樣也能早點喚醒夫人。”
雲舒紅了眼眶,卻又強忍著難過,起身行禮“多謝大夫建議,我會仔細照顧母親,辛苦林大夫的診治了。”說完示意吳婆子上前“吳媽媽給林大夫付了出診費用,然後派人送一下大夫吧。”
林大夫起身,提著藥箱向雲舒告彆,跟著吳婆子出去了。雲舒目送他們離開,走進內室,並冇有再去看阮文晴,站了一會,揚聲對外麵的婆子說“夫人的屋子裡有些涼,去把炭盆攏上火拿來,莫要夫人著涼了。”
不一會,兩個婆子抬著炭盆進來,紅蘿炭燒的正旺,屋子裡不一會兒就暖香四溢,雲舒走出屋子,吩咐婆子守好夫人,“你們都聽到大夫的話了,好好照顧夫人,莫要因為夫人睡著你們就偷懶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