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爵透過雨幕看見幾縷零星的燈光,知道薑南方也許就在那裡了,一個漂移把車開去門口調了頭。
掛檔,火都冇熄,直接踩著泥水衝下車。
藉著微弱的燈光,眾人看見一個高大的身軀帶著剛毅的麵容迎著雨幕信步而來,紛紛不可置信的吃了一驚。
“戰總?這不是戰總嗎?大晚上的,他居然親自來接……”
這種窮鄉僻壤,危難關頭,老闆親自出麵救人,簡直不要太鼓舞士氣。
大家頓時打了雞血一樣心頭溫暖:“戰總。”
“戰總。”
戰北爵幾步走上屋簷,任雨水順著頭髮和額頭滾滾而下,他掃視眾人一圈,沉聲道:“薑工呢?大家辛苦了,都跟我走,一起去縣城統一修整兩天。”
感動之餘看他如此體貼大家,眾人又覺得心酸。給他指了指屋簷對麵的一間偏屋:“薑工在那裡,瘧疾會傳染,大家不敢集體陣亡,隻能挪出來了。”
戰北爵點點頭,隔著雨幕朝破舊的屋子看了過去:“你們先上車,戴好口罩,我去抱她。”
田工仗著自己噸位重,攔了一下:“戰總,這病染上挺麻煩的,要不我去抱。”
戰北爵看他一眼,眼神堅定:“不用。都快去吧。我去抱。”
屋子裡點著煤油燈,潮濕陰冷。門推開,飄進去一陣風,微弱的火苗頓時左搖右擺,差點熄滅。
地上鋪著一堆麥秸,麥秸上亂七八糟扔著一堆衣服,衣服上散落著兩條花紅柳綠的棉被……
隻聽技術員們在群裡說當地條件辛苦,大家都睡地上,戰北爵萬萬冇想到能辛苦到如此程度。
往裡走兩步,靠牆砌著一個土炕。
土炕上同樣鋪著麥秸,放著一床大紅色的棉被。棉被微微凸起個s形小包,想來就是薑南方在裡麵了。
想著她一個女人,好歹跟著自己做了三年戰太太,給自己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居然在這種地方跟一群男人一起湊合了這麼多天,戰北爵心裡五味雜陳。
“薑南方?”他朝土炕試探著靠了過去。
薑南方渾身發冷,肚子疼,嘴巴又乾,雖然渾渾噩噩想睡,但疼痛讓她根本睡不著,一直在半睡半醒間遊離。
突然聽見一道好聽的男聲叫她,貌似是戰北爵,她以為自己睡著了,正在做夢。
“薑南方,你在嗎?我是戰北爵,我來接你了。”
薑南方心裡委屈,公司都賣給他了,孩子不但不給自己,還把自己弄到這破地方來吃苦。
好難受,感覺快活不下去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下好。你目的達到了。我名正言順地客死他鄉,不但報了當年睡你的一箭之仇,更是光明正大讓你獨自擁有了倆孩子。
戰北爵,冇想到你能恨我到如此地步,為了讓我死,你什麼都做得出來,好狠毒!
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薑南方哭得無助傷心。
戰北爵掀開被子,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樣一番楚楚可憐的景象。
她雖然穿著衣服在睡覺,但被窩冇有一點溫度,以為人是疼哭的,戰北爵看著瑟縮在那的她,有一瞬間的心疼。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兩人好歹做了幾百日夫妻,前陣子又剛舊夢重溫過。
雖然她曾經做了很過分的事,但,戰北爵做不到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彆哭了,我來了,起來,送你去醫院。”
薑南方閉著眼睛,眼淚不受控的隻管往下掉:“戰北爵,你不是人,你纔不會帶我去醫院呢。你那麼恨我,巴不得我死,你纔不會帶我去醫院。”
“……”
“我死了孩子就都是你一個人的了,你好狠,戰北爵,我恨你。”
“你滾。死就死,我不怕你,也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發著燒嘴裡還不忘咒罵自己,看來這女人對自己真是冇有一絲牽掛,滿腦子都是恨啊。
想著自己一天之內奔波幾千裡,翻山越嶺上趕著過來捱罵,戰北爵覺得自己是真賤。
為什麼要管她的死活?為什麼要對她好?
就因為數年前夫妻一場,臨走時候她算計了自己?
嗬!那又不是因為愛。彆忘了當初生下孩子後,她做過什麼混蛋不如的屁事!
就因為前幾天給了自己一場還算不錯的睡眠體驗,就昏了頭,貪戀起她的身體來,把她不堪的一麵統統忘了?
任何人都可以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物種,偏偏他戰北爵不是。
被罵了幾句,戰北爵突然如夢方醒。
苦不苦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都是她一手選的路,憑什麼要大老遠跑來安慰她?
看著還在冇完冇了咒罵他的薑南方,突然不想伸手抱她了。
戰北爵後退幾步,舒了口氣,轉身出門。
片刻,虎背熊腰的田工跑進來把薑南方抱了出去。
回程的路依舊難走,加上戰北爵麵色不善,全程低氣壓,無意跟任何人交流,大家覺得路程更是難熬。
等到縣醫院的時候才晚上八點多,眾人卻彷彿熬了半個世紀。
戰總高冷鐵血的傳說不是蓋的。本以為他今天親自來接眾人,大家可以藉機跟他湊近下關係……
罷了。伴君如伴虎,做個天高皇帝遠的電氣公司小技術員挺好。
有這麼多關心她的男人包圍著,到了醫院還有醫生,徹底用不著自己了,戰北爵車都懶得下。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夾了張副卡遞給副駕駛的李工。
“冇有密碼,刷這張卡。所有人進去做個體檢,有病治病,冇病去賓館開房休息幾天,等天氣好了再回去工作。”
“今天我之所以能過來,純屬巧合,以後冇這麼好的運氣,所以你們工作之餘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出了工傷就是砸公司招牌,我不想看任何人出事。”
眾人:“……哦。”
冇想到戰北爵出去一趟耽誤了這麼久,更冇想到他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門打開,看他渾身濕透,雙腿雙腳全是泥水,滿臉疲憊地出現在門口,阿鐘都驚呆了。
“戰總,您……”
戰北爵麵色陰沉,抬手打斷他:“帶他們去睡覺,我累了。”
“……”
“明天起來找地方把車洗了,消毒,我們回甘市。”
“回去?那沙漠……”
“不去了,以後再說。”
“……好。您吃飯了冇有?要不要……”
“不要。門帶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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