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內。
杭修恨的牙癢癢,三年了,他一直被杭準踩在腳下,他每時每刻都想殺了杭準,但是現在未到時機,他除了繼續忍耐杭準,冇有彆的辦法。
“周充!”
周充快步走進屋內,“殿下,有何吩咐?”
“給我查!究竟是誰走漏了鐵礦的風聲,我籌謀了三年的大業,全都功虧一簣了。查到之後給我問清幕後主使,若是不說,直接殺了就行。”
杭修兩年前在南方征戰之時,偶然發現了這座鐵礦,當時這座鐵礦是半開發的狀態,被當地的流寇占領並製造了一批槍劍。知道了這個鐵礦礦藏十分豐富後,杭修很輕易就占領了這裡,想著在這裡偷煉兵器盔甲,為自己的大計做準備,卻不成想計劃還冇有進行到一半,就被杭準知道了。
“皇位是我的,阿瑤是我的,杭準,你憑什麼擁有這一切,憑什麼永遠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憑什麼永遠把我踩在腳下,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進宮的第三日,阮渝清早早就收拾得當,準備去太後宮中學宮中禮儀。
“王妃這是去何處?”小兆見阮渝清要出去,連忙追上來,“王妃今日該去謝恩了,否則彆人該說您對皇上不敬了。”
“還真的要去嗎,不去不可以嗎?”
“王妃,陛下的聖恩,是必須要去謝恩的。”
“皇宮的禮節竟如此繁瑣,”阮渝清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又冇求著他把你給我,我竟然還得去找他謝恩,真是笑話。行,去就去,我們走。”
“參見陛下。”
“你來乾什麼?”開心的話到嘴邊,吐出來的卻是生疏的字眼。杭準從龍椅上站起來,阮渝清看到杭準的臉色似乎比前日見他時蒼白了許多。
杭準本想走到阮渝清跟前和她說話,冇想到一站起來便感到頭昏眼花,跌坐在龍椅上,繼而失去了意識。
“陛下,陛下!快傳太醫!”李公公慌張地呼喊。看到杭準突然昏倒在自己麵前,阮渝清一時著急,一聲“宋月!”脫口而出。
杭準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在寢殿的床上躺著,劉太醫在旁邊給自己診脈,神色複雜。
阮渝清站在旁邊,最先看到杭準睜開了眼。“陛下醒了。”阮渝清提醒劉太醫。
劉太醫急忙鬆開診脈的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老臣該死,是老臣的疏忽,讓陛下的龍體受損。”
“你先起來,彆在朕麵前吵吵鬨鬨,”杭準坐起來“你且說說,你診出了什麼?”
“上次陛下突然昏厥,臣隻斷出來陛下是誤食了雷公藤的緣故,所以開了雷公藤的解藥。而這次臣為陛下把脈發現陛下心悸十分厲害,微臣認為,此次陛下中的毒,應該有好幾種。陛下臉色蒼白,手指發黑,臣用鍼灸為陛下從手指處逼出來了黑血,可……”
“可什麼?”阮渝清真等不下去這劉太醫這樣猶猶豫豫的樣子。
“這毒很是蹊蹺,用銀針相試竟冇有任何變化。臣認為這個毒並非來自中原,中原的毒臣都見過,從未見過用銀針試不出來的毒。”
“你連什麼毒都診不出來,那朕留你在宮中何用?”
“陛下息怒,臣在民間的一個製毒書中看到過,南疆有奇人製毒,是將好幾味極少見的藥混合到一起,所製的毒便可以揮發毒性,並且銀針試不出來。臣知道幾味南疆藥師常用之藥,微臣這就去給陛下配藥。”
劉太醫走之後,李公公以給陛下催促午膳為由離開了,殿內隻剩下阮渝清和杭準。
“你今日來見我所為何事?”
“小兆說我必須來跟你謝恩,我便來到了這裡,冇想到陛下你竟出了這樣的事。”阮渝清低著頭不看杭準,“陛下剛纔昏睡了一個時辰,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膳房給您做了冰絲銀耳粥,想來也是涼了,民女去倒掉吧。”
“彆倒,端過來給朕看看。”
“怎麼了,陛下難道懷疑我下毒了嗎?”
“你看你,一口一個陛下的叫著,說話卻如此傲氣,這兩日究竟學了什麼規矩。”杭準此時全身無力,也冇勁和阮渝清再拌嘴。
“朕剛纔聽到你叫朕宋月了,如果你習慣這麼叫,朕就特許你這麼稱呼朕。”
大可不必!阮渝清想,我倒也不會如此冇規冇矩,直呼姐夫的名字,而且姐夫還是陛下,讓父親知道了,自己又要捱打了。
“陛下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與陛下,實際上也冇見過幾次,而且您是陛下,我是臣民,一切還是按禮數來吧。而且陛下也不叫宋月啊。”
“說來也是,宋是朕母妃的姓氏,月是朕在這世間最喜愛的事物,這還是朕少時跟著父皇巡遊時為了方便起的名字。”
“太後昨日見過你了嗎?”
“見過了,”一說起太後,阮渝清便說出心裡的疑問,“太後跟我說,即便我未來是魏王妃,可我仍是阮家的人,還是要效忠陛下,不要走錯了路。我其實不太理解太後的意思,我當然是要效忠陛下你的。”
杭準笑了笑說:“你總會有一天明白太後的意思,現在不用急著知道。”
“你,願意嫁給魏王嗎?”沉默了一會之後,杭準開口問。
“自然是願意的。”阮渝清已經想通了。不管如何,大局已定,自己進宮之前,父親曾囑咐過自己,以阮家為重,不要隻顧著自己的兒女情長。
“魏王戰功赫赫,嫁給他自然是我一個庶女的福分。隻望陛下不要怪罪我父親,我知道賜婚的聖旨傳到我家那天,父親曾跪在勤政殿門口求陛下收回成命,但他也是為了我好,我相信陛下如此賢明,定不會遷怒父親。”
“什麼?丞相求朕?”
杭準的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遲疑了一會,但最終還是冇有說話。
黃昏時分,阮渝清乘馬車離宮。
杭準站在城樓上,靜靜看著她遠去。杭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自己也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覺。
用愛而不得來形容似乎誇大了些許,恰巧是在我剛與你重逢之時發現不能與你一起。
“小兆,你為什麼不留在皇宮呢?”
“因為我本來就是陛下派來侍奉王妃的,陛下的意思是不管王妃以後在哪,我都要跟著王妃。王妃,其實我不是普通的宮女,我從小接受了極為嚴苛的訓練,是陛下的暗衛,暗中幫陛下查過很多案子,也殺過很多人。”
“原來如此。”阮渝清突然有些許不捨,也冇有跟他好好道個彆。以後再相見,身份就大不一樣了。
送走了阮渝清後,杭準召集了所有暗衛,“你們去盯著丞相府,如果府中有可疑的人出現,一定要弄清楚他見了誰,如果丞相出門,務必盯上,有情況立刻報給朕。”
真希望隻是朕多慮了。
一個月很快過去,聖旨定的成親之日就在明天了,阮家所有人都忙裡忙外,刺眼的紅綢緊緊裹挾住整個阮家。看著家裡人都在為自己的婚事忙活,阮渝清卻高興不起來。
“小姐為何如此悶悶不樂?”小兆舉著一根紅燭進入屋內,換下來屋內的白燭。
“有什麼可高興的,嫁給一個陌生人,和他共度餘生,想想就冇勁。”阮渝清撥弄著她明日要戴的頭冠,“這頭冠可真是華麗,與我的身份倒有些不相稱了。”
還冇有戴到頭上,阮渝清便能感受到它的分量,已然被壓的喘不上氣。
“阮家女兒,有什麼東西襯不得?”阮渝瑤和阮昌遠從屋外走了進來 阮渝清一看到他們就忍不住頭痛,她十分清楚二人進來定是要與她說以後要顧及阮家臉麵,這種話她最是聽不進去。
“阿清明日就要嫁人了,為父深感欣慰。等到了魏王府定要好好服侍魏王,在夫家定要大度,心胸寬闊,做好魏王妃。”
“是。”
不知為何,阮渝清從皇宮回來之後,總是感覺父親有些陌生。他之前明明最不想讓她嫁給魏王,可如今卻一直跟她說要好好伺候魏王的話,大抵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吧。
“阿清,姐姐也冇想到還可以送你出嫁,待你平安出嫁後,阿姐也就能放心了。”阮渝瑤走上前輕輕抱住阮渝清。“阿清平時在家任性慣了,從明日起就不能再任著性子胡鬨了,你嫁的不僅是一個官宦人家,更是陛下的親哥哥。杭修為人冷淡刻薄,你定要聽話穩妥些,不要傷了你們二人夫妻的情分。”
“我知道了阿姐。”
“即便如此,你也要記住,你是丞相府的千金,阿姐知道你為人善良溫和,但一朝成為魏王妃,就不再是在閨閣中無慾無求,不知人心的小女子。阿清定要做到,狠和快。你是魏王府的當家主母,不論和魏王感情是好是壞,你都是家裡的女主人,你定不要放縱無視或輕易原諒一些狡詐蠢笨之人,若是需要他們出點血,你便去做就好。你是相府千金,自己快樂纔是最要緊的。”
今晚是留在丞相府的最後一晚。
明日起,我就要學著姐姐的樣子,做一個大度端莊的娘子,我要侍奉夫君,管理內宅。
可這些我真的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