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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時候的摩拉克斯尚未登上獨屬於神的王座，卻已經有了旁人不可違逆的威壓。
魈想，強大如摩拉克斯，原來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的麼？
他印象裡的摩拉克斯一直是神色淡然，帶著上位者獨有的、自然天成的憐憫與寬容。
而現在，像是長久以來他遭受過的所有痛苦與委屈一併迸發出來，夾雜著絕望和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剜下他的血肉。
魈隻覺得荒謬。
他們就像是仇恨對立的兩個人，相互警惕又充滿戒備。
魈不動聲色地撥開擋在身前張牙舞爪的枯萎枝椏。他試圖向摩拉克斯靠近些，卻因此被抓了破綻。
摩拉克斯手中岩印迅速亮起，一柄岩槍呼嘯而出，直奔他麵門而來！
是常年以命相搏的經驗救了他自己。
魈整個人彷彿一支離了弦的箭矢，閃電般飛出數步，手中和璞鳶光芒大作。
他將岩槍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挑開，兩柄長槍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嗡鳴。
魈單手撐槍，身子借力一旋，身位便距摩拉克斯更近了些。槍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向摩拉克斯當頭刺下。
他現在看起來又有些像夢之魔神座下那隻狼狽、又無惡不作的鵬鳥了。
摩拉克斯突然抬起頭來。
他冇有閃避，隻是手指微動，先前被魈挑落在地的岩槍再度回到手中。就這樣，兩柄長槍再次交擊。
刀光劍影間，摩拉克斯步步緊逼，讓這隻突然闖近他周身的金鵬鳥退無可退。
於是魈沉默地放棄了無用的抵抗——摩拉克斯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射殺夢之魔神，他自然也逃不掉。
雨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烏色的天幕水洗似的清朗。
摩拉克斯攥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迫使他甩脫兵器，濕漉漉的頭髮有些打卷兒，滴答滴答的淌水。
“我們認識，是嗎？”
他聲音嘶啞，帶著點鼻音，但魈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摩拉克斯後退幾步，給足了他活動的空間，繼續問他：“這和璞鳶，是我交給你的，是嗎？”
魈側頭去看落在一旁的和璞鳶。它孤零零的躺在泥濘之中，卻依舊翠綠明亮，似乎還能聽到微微的嗡鳴。
他該作何反應？
恐懼、驚慌，又或是憤怒？
年輕的神明捏了捏眉心，周身的肅殺之氣瞬間消散殆儘，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困惑與無力。
摩拉克斯幾不可聞的歎息，被風聲遮蓋。
魈似乎才意識到，他身為山巒的君主，眉眼柔和，舉止卻總是冷硬的，帶著點拒人千裡的疏離感。
可這位一直庇護他們的強大神明應當也有痛楚，有遺憾，有無可奈何的過往，來不及的曾經。
“……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魈沉默著搖搖頭。
摩拉克斯好像又變回以前的那個摩拉克斯了。他眨眨眼，從善如流的替魈擦去打鬥時濺染在臉上的泥汙。
——他沾滿泥汙，而神明依舊一塵不染。
魈是如此的清楚自己與他之間有道不可逾越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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