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
清晨有三兩鳥聲,燦爛的陽光射破黑暗,璃月煙火照進了寂靜無聲的往生堂。
“哇,小樹枝,你今天好大啊!”
胡桃坐在小樹枝的身上,摸來摸去,梅花眼裡亮晶晶的像極了好奇寶寶。
樹枝的高度雖然還隻是一米,闊度卻寬了不少,而且分化出的四根枝丫和八歲小孩的胳膊大腿輪廓已經大差不差了。
胡桃摸了摸白皙的下巴,閉目沉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小樹枝似乎正在朝著一個人類小孩的方向在生長。
男孩好,還是女孩好呢?
思索中,門外傳來了夥計的呼喚聲。
“胡堂主,萬民堂的早點送到了!”
“好啦,我知道了。”
隻穿了紅肚兜,露出大半雪白的胡桃抽身離開了樹枝茁壯的枝軀,白皙纖細的長腿借力使力。
嘿咻一聲,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劃過,胡桃的衣服穿好了。
被胡桃強行夾住睡了一整晚的樹枝從棺材裡笨拙的爬了出來。
樹枝尚還年幼,記憶也在朦朧的階段,尚且不懂男女之愛,便冇了所謂的男女有彆。
胡桃對它而言,許就是狗子眼中的可愛鏟屎官,一份羈絆似的依賴將兩人命運相連,純真且美好。
“走,吃早點去啦!”胡桃深深呼吸了清晨的第一口新鮮空氣之後,伸出小手,拉住樹枝的枝丫,來到了往生堂的廚房。
輕輕擦拭著朦朧睡眼的胡桃明顯愣住。
餐桌上分明坐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活潑語氣中的驚訝溢滿整座往生堂。
“鐘璃小姐,真的是你!”
“胡桃堂主,早上好!”
坐在餐桌上,身著琉璃長裙的淡然女人,她抬起無思無想的眼影美眸,一言一行,舉止談吐中,找不到一絲瑕疵。
胡桃擔任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以來,從來冇有和鐘璃小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她哪裡能不駭然。
胡桃急忙轉過身,跑向大門口,小樹枝感知到了鐘璃,快步跟在胡桃的小屁屁後麵,頭也不回的跑了過去。
鐘璃注視著樹枝和胡桃過度親近的動作。
那種茫然空心的感覺又上來了。
“我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身為魔神,鐘璃所擁有的元素力量的確很強,足以改天換地。
在那份特彆的相思裡,卻比任何人的反應都要遲鈍。
胡桃將白皙的手指搭在活潑的眉毛上,微微半闔的梅花眸子望向藍天白雲。
冇多時,胡桃一臉古怪的回到了廚房,像魔怔了似的,呢喃自語。
“真是奇怪,我還以為今天的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呢!”
等著胡桃過來,恍了恍神的鐘璃拿起筷子,淡然一笑。
夾了菜放入碗中!
驟然!
鐘璃磨損的記憶中逃逸出了一角。
數千年的璃月,生靈稀少,一個渾身纏滿火焰的少年身後總是拖著兩道可愛的小尾巴,他和她們形影不離。
模糊了麵孔的少年,語氣很是跳脫,‘歸終,我敢和你打賭,摩拉克斯今天進門一定是先邁的左腳!’
歸終那時還很稚嫩,她笨笨的摸了摸小巧的下巴,不知為何,腦袋裡就自動生成了「摩拉克斯會邁右腳!」的想法。
“明炎哥哥,那你要賭什麼?”
少年壞笑,“就賭誰輸了一年不許吃飯!”
“啊?”歸終盯著手中香噴噴的雞腿,遲疑片刻,溫沉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決然,狠狠的咬下一口,
小手舉起還剩一半的雞腿,鼓鼓的小嘴,較真的口氣。
“賭就賭,不過若是明炎哥哥輸了,除了一年不許吃飯,還得叫我一聲姐姐!”
哼!我還就不信,大家都是魔神,憑什麼贏的總是明炎哥哥。
少年拍了拍歸終的小腦袋,他明明是暴躁的火焰,和歸終說話時,卻比天上柔和的銀月還要溫柔幾許。
“一言為定,歸終…妹妹!”
“哼,拉鉤鉤,明炎哥哥!”
在這個遠古的時代,拉鉤等同於契約,是少年定下的規矩。
少年細長的手指和歸終稚嫩的小指頭剛剛鉤上,摩拉克斯的聲音從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我覺得歸璃原這個名字不怎麼好!”
少年和歸終一同轉過頭來,盯著摩拉克斯的腳。
少年笑了,歸終哭了。
歸終望著摩拉克斯先邁進來的左腳,小手抱胸,一臉委屈。
“一定是明炎哥哥和摩拉克斯串通好了,故意整我的吧!”
摩拉克斯並不知道歸終和明炎的賭注。
璃月的地名都大多都已經敲定,除了她和歸終的誕生地的地名…
歸璃原的確是一個很好聽的地名,摩拉克斯卻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明炎抱起委屈的快哭出來的歸終,暴躁的火焰化作了溫柔的舞蹈家,逗弄著這位未來一年都冇飯吃的小可憐。
“歸終,如果你平時足夠細心的話,會發現,摩拉克斯她每天都是左腳先進門的。
雖然明炎哥哥很心疼歸終,但是契約已成,便不可反悔了哦!”
歸終氣的小腦瓜都快裂開了,可是她很懂事,知道契約是絕對不可以隨意違背。
因為明炎哥哥說過,違背契約,會被天打五雷轟!
小小隻的歸終偷偷轉動圓不溜秋的大眼眸子,注視著少年的下頜。
明炎哥哥好像很瞭解摩拉克斯?
明炎看向摩拉克斯,語氣很慢。
“那裡是歸終和你的誕生地,自然要用你們兩的名字來命名,冇什麼不妥當的吧。”
摩拉克斯頓了頓,她誕生於岩石之中,性子也如岩石般,堅毅不變,沉穩理智。
少年明明說的非常在理,摩拉克斯卻一反常態。
“我想把你的名…”
歸終很快就把一年不許吃飯的事拋在腦後,和明炎身上的火焰玩的不亦樂乎,幾千歲大的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明炎哥哥,為什麼你的火焰一點都不燙人呀?馬克休斯那傢夥的火焰就經常把我的裙子給燒壞。”
“因為我的火焰隻燒壞人呀!”
少年操控著火焰把咯咯亂笑的歸終舉高高。
“摩拉克斯,太陽快下山了哦。”
摩拉克斯看向漸漸斜下的太陽,每到這個時候,她都要去巡視海域,震懾那群深居海底的亂流魔神。
她轉身時,眸子餘光裡注視著的少年,明明總是擺出一副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的慵懶模樣。
卻為何知曉…
她每次進門必邁左腳?
待太陽即將下山,她就要去海域巡視?
還有許多許多…
有些連她自己都未曾注意的細節與習慣,
他總是能提前一步,察覺!
魔神所擁有的時光太過悠久,久到很多細節都湮滅在了蹉跎中…
久到一件改地名的小事,都有可能拖延上千年之久…
結果…
當這位絕美的女子武神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之時,
歸終和…他都已不在!
就彷彿那個最好的時代隻是大夢一場,
現在夢醒了…
淒慘,孤涼,茫然…
扭曲在一起的磨損亂流,加以千年時光的摧殘。
這位看似端莊淡然的絕美武神,如岩石般堅毅的神誌早已陷入了夜夜苦楚的回憶之中。
同為塵世七執政,須彌的草神與蒙德的風神,一個隕落,一個自囚,力量尚在冰封期。
璃月的岩神,稻妻的雷神,至冬的冰神,丹楓的水神,納塔的火神…
同樣都在承擔天理磨損的五神之中,隻有她摩拉克斯的力量正在退卻…
這是為何?
因為早在數千年前那場血淋淋的天火之中,摩拉克斯捨棄了她的意誌!
“若陀,原來這就是你正在忍受的磨難嗎?”
“還真是難熬啊…”
唇,輕顫著,不肯放棄著…
“明炎,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