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靈庭居所,名為摘星居,十進十出,恢弘壯闊,庭廊相接,中含天井,可夜觀天象。
楊奕剛到,便聽居內議論紛紛,同仇敵愾,喧鬨非常。
聽了半晌,都因此番搶采天機草與地彙根,已三日不眠不休,想要結伴前去藥穀辯駁!
楊奕蹙眉,冇想到王承鬼迷心竅,追名逐利之心過重,這個時候惹禍,必然影響他的計謀!
“哼!你們這些凡夫螻蟻,妄圖聚眾鬨事?當知藥宗鐵律,鬨事者......”王承厲聲喝問,冇等他說完,一白衣男子,從天而降,一劍背刺其喉。
“聒噪!”白衣男子漠然道,轉瞬抽劍,刺向楊奕。
變故奇快,楊奕霎時蹲身,側身翻滾,拉開距離。
冇等起身,劍刃遙刺而來,楊奕躲閃不及,右肩瞬時被刺穿。
白衣男子一腳踢中楊奕小腹,頓時丹田破碎,巨力散開,五臟俱震,周身巨顫,癱軟倒地。
“你自恃聰慧,微末小計,也敢暗起事端?”白衣男子劍指楊奕,冷然道。
“我名楊奕,至采靈庭日短,眾人鬨事,與我無關,其中定肯定有誤會!”楊奕咬牙解釋。
“楊奕?那便是你,據天機殿報,近日,有王姓世家偽裝商賈,入藥宗外境,意圖謊收天機草與地彙根,抬高市價,又私藏天機草與地彙根於洞中,待日後高價賣出,這等微末小計,倒似孩童所為,自以為是!”白衣男子言罷,手中長劍一劃,鮮血飆飛。
“啊!”楊奕痛撥出聲,雙目竟然被廢!
“你自以天衣無縫,可知天機殿,無所不知,無所不至,幼兒心性,著實幼稚!”白衣男子言罷,俯身捏住他的嘴,劍尖探入,轉瞬將舌尖挑斷。
“咳咳!”楊奕滿麵扭曲,鮮血倒湧,急撤半步,咳出幾口鮮血。
“清明,見過黎左使,大人好殘忍,他如今隻能聽聞,好可憐啊!”眾童子中,一女婀娜走出,一臉玩味。
“本座行事,還用你教?”白衣男子言罷,手中長劍縱橫,三道劍氣化作飛鳥斬出,飛向楊奕。
霎時,雙耳橫飛,鼻腔翻落,楊奕登時倒地,嗚咽抽搐。
“區區豚犬,也敢圖亂藥穀!”白衣男子厲道。
“黎左使,聽聞他與宮雪妍親如姐弟,你不怕她報複?”清明上前貼在他的胸前,玉手纏住他的腰,吐氣如蘭道。
“哈哈哈!當真滑天下之大稽!即便宮雪妍來了,又能如何?空有殿主名號,真當她是藥宗宗主?”白衣男子狂笑道。
隨後,手中長劍翻飛,又有四道飛鳥流光攢出,斬斷楊奕手筋腳筋,讓他徹底淪為廢人!
“大人好殘忍,奴家好怕啊!”清明魅惑道,玉手撩撥不止。
“哼!你這爛貨破鞋,也敢魅惑我?找死!”黎天漠然道,一掌將她拍飛。
清明倒地,嘴角溢血,心中憤然。
她受天機殿左使,黎天之命,兩月前,於采靈庭潛伏,成了王承的麵首,本想藉此事重迴天機殿,冇想到竟落得這般下場。
“本座名黎天,天機殿左使,你們若是妄圖滋事,此子便是下場,為保丹藥大比順遂,我不日將令陳香儒送萬名童子前來,協助采取。”黎天漠然道,而後禦劍而起,劍化飛鳥,淩空而去。
“你將楊奕送至刑罰殿,苦刑司關押受審!”黎天傳音之聲,響徹庭內。
清明掙紮起身,恨意滔天,一把抓起楊奕,向苦刑司疾馳而去。
楊奕已然昏厥,手掌心紋則微微亮起,似在吸收清明怒意。
清明奔襲半個時辰,方纔至苦刑司,楊奕傷重如此,不死也廢。
送至這神怨鬼愁之地,也是謹防宮雪妍借題發揮,黎天當真陰狠毒辣,城府極深!
清明交辦足足一個時辰,扔下楊奕,方纔憤然離去。
楊奕被扔入監牢,周身上下,五臟六腑劇痛難忍,舌尖被挑,也不能發聲,實在生不如死!
“此子不知犯何罪過,受此刑罰?”監牢中,一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老叟遲疑道。
“聽說是黎天所為,當真狠辣,你教出來的好徒弟!阿彌陀佛!”老者對麵坐一消瘦佛陀,也是袈裟泥濘,破損不堪。
佛陀眼見楊奕不活,又唸佛號,扯開他的衣物,意圖救治,霎時藥瓶翻滾而出,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中。
“固神丹!地階九品丹藥!”佛陀打開一聞,滿目駭然。
“當真?”老叟登時上前,探鼻嗅道,麵露狂喜。
“噓!彆把看守招來,此子身懷此等靈藥,想必身份不凡,我們救他一命,平分此丹,也不算趁人之危,如何?”佛陀低聲道。
“行!”老叟應聲,與他一起檢查傷勢。
“當真狠毒,丹海碎裂,經脈儘廢,五感存一,近乎廢人,我看還是彆浪費力氣了。”老叟蹙眉道。
“不行,你不是出家人,我已經承諾,不可背信,若你不過問,固神丹定不能分給你!”佛陀低聲道。
老叟遲疑半晌,突然張口,吐出一黑色水蛭,放在楊奕傷口之上,隻見水蛭自手腕鑽入,在他皮膚下遊走。
“這是我本命蠱蟲,靈天妙蠱,雖能修複經脈,內府損傷,可此子傷重,估摸隻能吊命。”老叟凝重道。
“無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佛陀合十念道。
足足一夜,靈天妙蠱方纔自楊奕口中爬出,身形小了數圈,老叟滿目心疼,含入口中溫養。
正要提及分丹之事,楊奕周身,突然湧出濃烈赤紅之色,恐怖劍意沖天而起。
老叟猝不及防,被劍意衝卷,胸前多了數道劍痕!
“心魔!阿彌陀佛!”佛陀滿目驚駭,而後盤坐,自脖間取下佛珠,朗聲誦經。
他周身金光大盛,無數佛紋妙語湧現,纏向楊奕。
楊奕周身震顫,佛光入體,均被劍意絞殺。
“無量尊,無量壽,無量輪迴!”佛陀口中急念,佛紋化作飛刀,與劍意拚殺。
廝殺片刻,楊奕身上紅光才逐漸內斂。
老叟見佛陀汗如豆大,眼見事不可為,正要出手擊殺楊奕。
一股狂暴恨意自楊奕體內手心席捲而出,老叟一時不防,被恨意侵染,雙目赤紅,轉瞬攻向佛陀。
“南無阿彌陀佛!”佛陀手中佛珠登時破散,迎風暴漲,作十八寶輪,將老叟與楊奕困在其中。
“佛說眾生皆苦,生死苦,離恨苦......”佛陀速念,身後驟然浮現一尊佛陀虛像,梵語佛音不斷飛出。
直到老叟眼神清明,楊奕癱坐在地,方纔停手。
“此娃娃著實詭異!先不說那滔天劍意,便是合體,亦無那般聲勢!又能侵染他人情緒,定是魔道之人!此子斷不可留!”老叟咬牙切齒怒罵。
而後,手中湧現出濃烈翠色,就要按在楊奕頭頂。
“且慢!你看!”佛陀飛身阻攔,遙指楊奕道。
老叟見楊奕血淚流出,嗚咽不止,又見他悲慘模樣,終是心軟。
“丹!”老叟憤然坐至一旁,惱怒道。
佛陀將藥瓶打開,一分為二,遞給老叟。
“禿驢,你彆學老夫,被人矇騙構陷,鋃鐺入獄三十載!”老叟蹙眉道。
“施主妄言,我雖不曾被人矇騙構陷,也深陷此地,陪你二十載有餘,一切皆為因果。”佛陀沉吟道。
“得!老夫不與你爭辯道理,你們這些禿驢,就會鬼扯!”老叟擺手道。
佛陀吞了一顆固神丹,開始煉化,顯然損耗極大。
楊奕此刻隻感覺,天地昏暗,萬籟俱靜,劇痛消失,似是有人施救,就是不知是方煜,還是宮雪妍,亦或是宮雪薇?
又過了半晌,一碗水遞到嘴邊,楊奕伸手去摸他的手,皺紋溝壑,是方煜!
當即打翻水碗,嘴中嗚咽,懇求方煜救治。
老叟與佛陀對視一眼,不知他什麼意思。
“梵天妙音!”佛陀合十念道。
“阿彌陀佛,小友,能否聽到我說話?”佛陀輕問。
“嗯?”楊奕滿腹疑問,竟不是方煜!
“你這功法無用?”老叟之音響起。
“多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不知這是何地?這是傳音之法?”楊奕之音響起。
“小施主,莫要客氣,我們平分固神丹救你,你若不願,我將我的一半歸還,呀,忘了,被我吞服一顆,倒是罪過!”佛陀誠道。
“無妨,兩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固神丹之事,不用再提!”楊奕感恩道。
“哼!這話倒還動聽,你犯了何事,被打入這苦刑司?”老叟問道。
楊奕將前因後果告知,此番留了心眼,除此事外,再無提及。
“藥宗千年間,未出你這等狂徒,欲燒靈田,倒靈藥,當真膽大包天!”老叟訝然道。
“前輩為藥宗之人?”楊奕急問。
老叟當即緘默,似不願提及。
“田暉長老,乃上屆天機殿長老,被黎天,即害你之人,矇騙構陷,裡通外宗,惹宗主震怒,故而入獄,已三十載。”佛陀介紹。
“黎天?”楊奕怒從心起,此人陰險毒辣,害他成為廢人,實在可惡,可恨!
“小友,莫要動怒,你似乎修魔道之法,已生心魔,千萬不要被心魔蠱惑。”佛陀勸慰道。
“你這禿驢,就會亂講,他毫無修為,怎麼修那滔天劍意,絕世心魔!”老叟駁斥道。
“滔天劍意?絕世心魔?”楊奕蹙眉,登時明悟,體內有異。
“咦?此為化神之神魂,神魂大補之物!”老叟驟然發現,楊奕腦後有一縷神魂附體,登時喜極,當即拘來吞下煉化。
中正宮,宮雪妍驟然睜眼,她附在楊奕腦後的一縷神魂竟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