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呢喃 第9章

“文老闆，你我都是老熟人了，論料子您也是行家我就不多說了，倒是這瓶子的來曆還頗有段故事，文老闆要是有興趣我給您說說？”若勁宇一邊招呼文慶坐，一邊叫夥計把今年的新茶沏上。

這個文老闆叫文慶，是來買玉的。據說早年從外地逃難到這兒，人勤快，又能吃苦，剛開始在長江邊上靠苦力給人拉縴繩、背貨。不知怎的，發了筆橫財，後來就拉起了船隊，這個文慶冇什麼文化，做事憑著一股子江湖義氣商隊是愈發壯大起來，可是人越缺啥就越想要啥。文老闆錢有了可就是總被人嘲笑是苦力出身，冇有文化。所以他就狠勁兒學了些字，更是一有空就去逛古玩店、字畫店，收了好些不錯的東西。

若勁宇知道這樣的人你跟他說質量，他關心也不關心，對他來說那種有來曆的，有故事的才更有意義。

果真，文老闆一聽有來曆就有了興致。幾杯茶下肚，文老闆摩挲著手裡的玉扳指，嘖嘖稱讚“看來這還真是個好東西”。

“那可不，當年慈禧太後西逃，這個白玉雙耳瓶可是隨車帶的。後來流落民間，也隻有像“齊珍齋”這樣的大號才能收到這樣的寶貝。”一個年輕軍官穿著皮靴大步流星的進來邊走邊說。門口幾個隨身警衛列隊而立。

若勁宇看衣著氣度猜測對方一定身份尊貴，隻是畢竟是當兵的，腰裡彆的，背上扛的都是真傢夥。現在齊刷刷往門口一站，不要說顧客被嚇跑，連夥計也一句話都不敢說。文老闆更是早不知道退到哪裡去了。

莫清遠看這架勢大家多少有點害怕，於是客氣了一下，笑道：“若老闆，在下莫清遠，登門造訪，稍有唐突，還請見諒。”說著便坐了下來。若勁宇哪敢怠慢，趕忙端茶遞水陪著笑臉說“豈敢豈敢，少帥能親自光臨小店，是我們的殊榮，我們真是不勝榮幸。隻是，不知少帥今日前來是？”莫家從不見來買過古玩玉器，更何況這些人，想要珍寶還需要買麼？想到這，若勁宇更是心裡一陣寒涼，既不是來買玉的，莫不是家裡有什麼被惦記上了？

“哦，冇事，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齊珍齋名號這麼大，可惜我一介武夫，看不太懂，也就冇來過。”莫清遠一邊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摩挲著剛纔擺出來的那件白玉雕花卉紋雙耳瓶一邊散漫的回道。

“得督軍府關照，我們這些小店才能過活。以後您要是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人來挑，我親自給您送到府上。”若勁宇知道這些大佛是絕對惹不起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隻有先擺出好態度來，才能應付過去。

“伯父，您客氣了，您可能不知道，令愛和我同在英國留學。在英國時，我們就認識，也算是舊交了。”

“哦，哦……”若勁宇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舊識？那到底是普通同學還是另有所指？還是這個莫清遠對知意有什麼想法？

一瞬間裡若勁宇竟把好些個可能想了個遍。好在莫清遠冇有逗留，打了個招呼，客客氣氣就走了。可是若勁宇心裡卻總是有點慌亂，好像預知到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要回家問問女兒到底和這個莫清遠熟不熟悉。

若知意今天心情很好，最近她做了很多事，準確的說，是慕雲哥幫著她一起做了很多事。租下的院子笙慕雲不僅打掃得乾乾淨淨，還把小院修葺了一番，置辦了傢俱。院子裡更添了一缸遊著幾尾錦鯉的睡蓮和幾盆油油的綠植。微波粼粼，蓮香四溢，顯得靜謐又雅緻，笙慕雲是懂她的審美的。

廣州的罷工遊行愈演愈烈，近來糧價物價又開始大幅波動，川西大學的很多學生也準備舉行反軍閥反混戰的示威遊行。知意準備把這個院子作為進步青年的秘密聯絡點，明天就開始，繪製宣傳單，製定青年運動計劃。下午她也把最近的工作向師哥周懷明做了彙報，師哥說重慶的負責人不日就會來成都。在新同誌來之前，她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組織好青年進步學生的學習和遊行。

不知不覺就到家門口了，一進家，劉媽就說：“小姐，老爺在堂屋等您半天了，您快去。”知意擔心是不是最近做的事被父親發現了，惶惶不安的地邊走邊想該如何給父親解釋。

“知意，你和督軍府的大少爺是如何認識的？”父親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倒問的知意完全冇接住。“督軍府？大少爺？”“哎呀，就是那個莫清遠，說是和你在英國留學時就認識了的。”知意猛然間想起那天在華瀛大舞台有個人貼著她的耳根說：“看起來是個小白兔，那就彆往狼窩鑽。”他好像叫和她跳舞的莫清遠大哥，是，是叫大哥。那那個人就是莫清遠的弟弟。

“你倒是說話呀！”若勁宇著急的一大聲把知意的思緒才拉了回來。“哦，那個莫清遠，我在英國留學時是見過他，隻是都冇說話，更談不上熟啊！”

若勁宇心裡哐啷一聲，真是怕啥來啥，閨女明明都說不熟，他還上趕著來，今天還專門來了鋪子裡。隻怕是彆有居心。不成，和笙家那小子的婚事還得趕緊定下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