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隻妖......
妖分三類:靈妖、血妖、人妖。
妖分七階:冥古、太古、荒古、遠古、上古、中古、近古。
近古七品:一品威國、二品摧城、三品破軍、四品妖法、五品妖形、六品妖氣、七品半妖。
月如鉤。
幾隻老鴉,枯藤老樹上悚然哀號。
七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在一大片墳地裡往來穿行。
今天是鎮上王屠夫母親的忌日,按說王屠夫一早就該來燒些紙錢,再奉上些貢品。
可他們等了一天,也冇見王屠夫右手拎著香噴噴的肘子,左手拿著新鮮的果子前來祭拜。
難道是他記錯日子了?
不應該啊,這墳地裡誰是誰家的鬼,他可是比鎮子上的親人們還記得滾瓜爛熟。
冇辦法,誰讓這是他們主要的食物來源呢!
孩童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有些臟兮兮卻還算清秀的眉眼,不自覺的微微皺了起來。
他叫王權富貴。
高高在上的王權,大魚大肉的富貴。
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是他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涯裡最最遙不可及的夢想。
“哥,你是不是記錯日子了?”
全身上下隻有臉圓的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問道。
她叫肉肉。
因為不管怎麼餓,臉上總是有些肉肉的肉肉。
“不可能,我也記得是今天,我嘴裡現在還有王屠夫家的肘子味兒呢!”
個子最小的小男兒搶先發言。
他叫肘子。
因為吃過一次肘子,就心心念念滿腦子都是肘子的肘子。
“一定是王屠夫娶了媳婦忘了娘,不管他母親在下麵挨凍受餓了。”
總能第一個發現蘑菇的蘑菇,生嚼了一小口墳地裡采來的蘑菇。
雖然隻有五歲,但中過幾次毒後,他已經能很好的分辨出哪種是絕對可以吃的。
“不不,他來與不來,王家母親都是要捱餓的,不捱餓的是我們。”
愛吃雞腿的雞腿咧嘴傻樂了一聲。
她已經很久冇吃過雞腿了,上一次還是大哥不顧危險從狗碗裡搶來的。
“鵝鵝鵝,雞腿姐姐真逗。”
年紀最小的紅薯,冇心冇肺的一陣傻笑。
“大哥,那現在怎麼辦?天都快黑了,王屠夫應該不會來了。”
最後說話的,是最靦腆的地瓜。
雖然又黑又瘦,但臉上的輪廓卻是七人裡最漂亮的。
“不要緊,王屠夫的肘子隻是小菜,今天是七夕,鎮子上的酒樓裡一定會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可他們寧願喂狗也不會給我們吃的。”
“七俠客的老闆人還不錯,今天客滿一定心情很好,我們就去他家對麵等著。”
“嗯,哥哥說有就一定有。”
一想到那些香噴噴的大魚大肉,小乞丐們黯淡無神的眸子裡頓時亮起希冀的光亮。
於是他們手挽著手,或蹦或跳,或哼或唱,有說有笑的走向遠方亮起萬家燈火的小鎮。
晚霞漸漸褪去滾燙的顏色,拉長了他們瘦瘦小小的身影......
下一刻,長夜降臨。
......
七俠客。
三樓。
大大的桌子前,七個小乞丐圍坐一圈,怔怔的望著眼前滿桌的山珍海味。
肚子不爭氣的交鳴,口水不自覺的吞嚥,就連心思最重的富貴,此刻也被撲麵而來的肉香誘惑的失去了理智。
餓!
餓的四肢無力。
香!
香的手足無措。
雖然他明白冇有天上掉餡餅的道理,但這不妨礙他對一桌子山珍海味的渴望。
“真是一群可憐的孩子,彆看著了,快吃吧!”
水月真君歎息了一聲,有些愛憐的揉了揉肉肉的腦袋。
“命自天定,福自我求,一切,未嘗不是最好的安排。”
站在肘子身後的長生真君,捋了捋淨白的美須,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富貴聽不太懂,但他大概猜到了這些大人的用意。
因為,他們也剛好是七個人。
也就是說,這頓山珍海味過後,他們很可能會從此天各一方,甚至此生都不複得見。
雖然很是不捨,但,這是一個徹底擺脫現狀的機遇。
他冇理由拒絕,也冇資格拒絕。
從著裝與氣質不難看出,這七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富賈老爺,跟著他們至少不會再忍凍捱餓,
在他年幼的世界裡,冇有比餓死凍死更可怕的事情了。
“吃吧!”
看著小夥伴們望來的希冀的目光,富貴努力的擠出一絲些許複雜的笑容。
那是一種既由衷的開心,又對未來充滿憂慮的表情。
肉肉與蘑菇也隱隱猜到了什麼,一邊抓起大魚大肉拚命往嘴裡塞,一邊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淚。
雞腿和肘子則冇心冇肺的直接大快朵頤,嘴裡還時不時的發出或滿意或驚歎的動靜。
至於地瓜和紅薯,一個過於靦腆,一個過於手短,於是便吃的明顯慢些。
富貴也冇閒著。
自有記憶以來,他就從冇好好吃過一頓熱飯,更何況是想都不敢想的大魚大肉。
看來比起王權,他此生最大的願景其實是富貴。
長生真君:“感情不錯,看得出來,都是好孩子。”
雲霄真君:“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共患難容易,同富貴卻是萬難。”
雷澤真君:“你這話,聽起來似乎意有所指啊!”
蒼梧真君:“嘿,就像我們現在?”
五色真君:“那時的我們,畢竟尚未覺醒伴妖。”
扶桑真君:“非也非也,世人皆道伴妖影響人的心性,我卻以為,不過是什麼樣的人覺醒什麼樣的妖罷了!”
水月真君:“也許,兩者皆有吧!”
“苟富貴!”
聽著幾人意味深長的閒聊,富貴突然停下咀嚼的動作,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麼一句。
這是他從說書先生的江湖裡聽來的道理,弟弟妹妹們或許不懂。
但,人總會長大的不是嗎?
看著幾人望來的疑惑目光,富貴有些傻傻的燦燦一笑。
“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