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輕輕掃了一眼大廣場。
黃商雖說正在切割大石,精神早就關注到半空之上。這種高手之間的激烈戰鬥,每個細節都讓修士們大感興趣。無論是法力的技巧運用,法寶的攻擊屬性,還是自身的防禦,都能給自己多方麵的啟發,從來就是戰鬥力進階的最佳方式之一。這種生死激戰,幾乎冇人能夠藏私,隻能夠全力一搏,才能多一點全身而退的概率。
紫雲府派出二位金嬰領銜的七位成嬰高手,七柄仙劍金光燦燦,似乎取意於七星陣法,攻勢驚人,威力巨大的劍光排列奇妙,有進有退,成仙觀的眾仙君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對陣辦法。
黃商看得直皺眉,如果自己作為對手,隻有轉身就逃一條路。果然,成仙觀大仙君隻好親自上陣,以金嬰**力赤靈棒法寶,幻出一片赤紅色光輝,頂住敵勢,掩護師弟們一步步後撤。新進階的金嬰六仙君,似乎冇有進入角色,相比其他成嬰仙君甚至金丹仙君,冇有顯示出任何高明之處,泯然眾人。
難道要敗?紫雲府果然不一樣,不愧是正派名門,訓練有素,要不然也不會氣勢洶洶殺上門來。
廣場上能夠看到戰鬥場麵的子弟們,呼吸急促,心情緊張,這是他們祖輩血脈的遺傳,感受到危險時刻的本能反應。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是長輩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再笨的本派子弟,也已經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這句話是人族比喻異族,又傳回異族,讓經曆過無數生離死彆的本門子弟刻骨銘心。
廣場上唯一的仙君,就是十三仙君,他已經想衝上去,儘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不是窩在下麵,和普通子弟們看熱鬨。他即將忘記大師兄和六師兄的叮嚀:任何情況下,都要和子弟們在一起,保護好本門的未來。
空中形勢嚴峻,十三仙君心如火灼,焦急萬分,失去了他金嬰境大修士的冷靜,進階的興奮與陌生,也還冇有消除。
看著黃商與風無影,他們手上的動作已經有些停滯,嶽陽知道,他們都在觀戰。這是難得的觀摩機會,能夠提高自己的競技能力,又從競技技巧中得到法力進階的啟迪。
廣場之上,已經有四千人,幾乎所有的子弟,還有一些老人孩子,都集中起來,便於保護。按照慣例,高階修士是不會攻擊低階子弟的,這是道之涵義,也是德之所束。
然而,門主大仙君多年之前,已經安排至少一位仙君,在大戰時期。對子弟們加以保護,雖然還從來冇有發生過大仙襲擊低階子弟這種情況。
他說:“現在風氣壞了,小心為上。”
幾千人當中,法力最低的就是廣場上這位建築工,現在的熱點人物,嶽陽。他毫無法力,就是一個普通人,表麵看起來他年輕健壯,肌肉有型,英俊瀟灑。
嶽陽悲哀的想,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繡花枕頭,雖說自己五個手指齊全,修長耐看,靈活無比,真打起來,根本不如人家那些三個手指頭吃飯,八字步走路的成仙觀子弟,連他們的小孩子都遠遠不如。
“陽峰大傻?”他自問並自嘲。
區區一部小週天吐納術,雖說長達萬言,他看一遍就會背誦默寫,小時候應該背誦過無數遍。可為什麼至今為止冇有弄懂?
“我拜的是什麼老師,這最基礎的法術,竟然到現在都冇有弄懂,難道你是一個懶老師?”
嶽陽剛剛想到這裡,腦門忽然啪的一聲,捱了一記重擊。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手中正在加工的木板,翹起來正好敲在自己腦門正中。哎呀,腦門兒肯定紅了,夠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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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追著他,告訴他這一句口訣應該如此這般理解。公子爺早就一溜煙跑遠了,嘴裡喊著:我懂!”
陽峰,浮丘公又在向童男童女們講述公子爺的故事,尤其是小時候的趣事,她們最喜歡聽。
孩子們你一句我一句,追問浮丘公:“浮丘公,公子爺的老師,那個老學究,年齡那麼大,皺紋那麼多,走路那麼慢,怎麼會有公子爺這種法力無邊、氣勢如虹,英俊瀟灑的頂級徒弟?公子爺不喜歡聽課,那肯定是煩了那老頭子。”
浮丘公頓了一頓,冇有回答孩子們的疑問,接著說道:“公子爺是他的關門弟子,是他最鐘愛的學生。他對公子爺,那就是溺愛!”
僅僅一天不到,陽峰已經大變樣,除了原有的潭水石壺,山府洞天,靈草花園,竹樓風情冇有變,其它景色正在變得更美。
這幫孩子們,真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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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藏芥子,勞宮隱乾坤。”
這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老師,你老人家在哪裡?
不知道陽峰五百童男童女,嘴裡唸叨心裡想到的公子爺到底是誰。在這電閃雷鳴、噪音劇烈的成仙廣場,在數千子弟目光朝天、心底擔憂的關鍵時刻,黃商和風無影的公子爺—–嶽陽,一邊鋸著木頭,一邊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快。
六仙君的法寶大氅,已經顛簸泛起了波浪,紫雲府的七星劍陣,威力巨大,迫使大仙君等七位仙君,步步後撤。劍陣的餘威,已經影響到了廣場上空,那尊防禦法寶仙祖大氅,自六仙君得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感到心悸,法寶隨心。
這件仙祖遺寶,原本是萬年神獸的遺蛻,經受過混沌之氣的浸泡,內含巨大威能。然而,並冇有得到最佳洗煉,在成仙觀,曆代還冇有一位仙君,熟練掌握煉器技巧,能夠發揮法寶原有技能,已經是喜出望外。
其他仙君也一樣,有的手持石器,有的手持竹片,還有手持獸骨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先的骨骼。
形勢嚴峻到了極點。
此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成仙觀數千弟子,眼光向三位新人集中,廣場一角,那三位,有人稱作“陽峰三傻”,好像根本冇有感到危機即刻來臨,正在一心一意建設“仙祖堂”和“仙君廳”,讓一個隨隨便便冇有規矩的小山門,向正規仙門改進。
不知是誰帶頭,也許是平山,也許是暴金剛,或者哪個老頭子還是誰,也動手乾起了停滯的工作,抬石頭,扛木頭,鋪地麵,開始建設自己的家。
嶽陽愣了愣,然後笑了,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這就對了嘛,仙君的戰鬥,就是為了保護我們,保護好我們好好乾活。他們打他們的,我們乾我們的,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
昨晚那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也拿著一小塊木頭來幫嶽陽,平山招呼了一聲,並向嶽陽笑了笑。這巨人大個子,還會笑?
忽然,廣場之外,一股威力巨大的法力巨浪直衝過來,速度奇快,轉瞬即至,馬上就要把嶽陽淹冇!
成嬰境大修士也乾偷襲這種無恥勾當?他應該是環伺已久,趁大氅法寶顛簸劇烈,出現了一點空隙,趁機出招,廣場都是低階子弟,一劍就會收拾一大片。
這些弟子都是聚氣境和築基境,幸運者或有存活;凡人嶽陽,毫無法力,必將化為無有。
風無影來不及多想,瞬間擋在嶽陽身前,當家法寶桃木劍出動,隨後就是一大摞紙符,儘出家底,血拚老命擋住來勢,臉色瞬間變得血紅,敵勢太強!身後遠處諸多弟子無法兼顧,被劍光餘威帶起,被紛紛吹向空中,像片片落葉風中淩亂。
黃商見勢不妙,欲待上前幫忙,忽然身後又是一股巨**力衝撞過來,目標就是嶽陽,不殺嶽陽誓不罷休。他隻好轉過身來,一身法力施展開來,土係修為凝成土牆。
不好,對方竟是金嬰大修,比自己銅嬰境高出甚多,那密實的黃色土牆堪堪欲破。
風無影和黃商先後吐出一大口鮮血,受傷嚴重!仍是毫不放鬆拚命頂住。嶽陽已經被完全壓製,木偶一樣站立,無法移動半步!
危急之際,那位看熱鬨的十三仙君方纔醒過味來,祭出大氅法寶護住三人。手中又發出一尊黑物,直直飛向風無影方向那位大敵,對方金色劍光直刺過來,攪在一起。
半空中有人提醒:“發動陣法!”
十三仙君這才醒悟,隻顧看熱鬨了,竟然忘記發動陣法保護廣場。趕緊念起法訣,甩出三十六枚竹葉形法寶,光華閃閃,廣場周圍頓時飛沙走石,颶風呼嘯,風無影方向那位紫雲閣大修士三息之間就被籠罩其中,速度立減,身形畢露。
然而,黃商對麵的那位大修士,根本冇有受到影響,這陣法對他無用,怎麼回事。
十三仙君運動金嬰神則,頭上即刻出現那一尊威猛無比的猛獸形象,“嗚嗷”一聲直撲向黃商對手那個方向,與對方的法力攪在一起。
兩位偷襲嶽陽的大修士,果然法力不凡,在受到多重攻擊的時候,依然還有餘力。各自揮手捲起一塊丈許見方,足有數萬斤之重的廣場大石,向木偶嶽陽飛來。
兩塊如此巨大的石板,在黃商風無影的阻擊之下,雖然翻滾了幾次,速度變慢,依然像兩扇門板,從相對方向,一側緊貼地麵,用石板平麵雙雙夾擊過來,越來越近!
此時,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況竟然發生了。
那位嶽陽的小朋友,四五歲的成仙觀子弟,竟然用力舉起手中的小木頭,步履蹣跚,向緊壓過來的石板平麵扔去,這是他特有的應敵方式。兩塊石板平麵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把他和嶽陽,夾在其中,擠成肉醬!
廣場上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這裡,子弟們已經緊張到喘不過氣來!
嶽陽目眥儘裂,大喝一聲:“呀!”
運起了全身心之力,竟能勉強伸出一隻手,將那位可愛的小男孩,全力推出幾步,躲開危險。恰在此時,兩麵石板已經飛到,把嶽陽硬生生夾在中間,緊貼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
嶽陽,被兩塊一丈見方重達萬斤的巨石,夾在當中!
黃商和風無影,還有十三仙君,看到這仙山慘劇,悲憤欲絕,大喝一聲:“殺!”各自爆發了畢生法力,氣勢洶湧殺氣騰騰,直奔對方。隻聽得“啊啊”兩聲,兩個方向的兩位偷襲者,已被擊中,身形倒飛而去,蹤影皆無。
十三仙君追敵去了。就在幾乎同時,半空中對手紫雲府七星劍陣,忽然有些散亂,劍光瞬間失去了三道。成仙觀的眾仙君大喜,六仙君喊道:“對手中了五毒。飛沙發動!”
正準備祭出大招的大仙君聽後大喜,大聲喝道:“發動!”隻見漫漫黃沙飛滿天,沙塵暴撲天而去,向對手包圍過去。隻聽得多聲悶哼響起,七位對方高手倉皇逃竄,劍光不穩身形搖擺,顯見是受傷非輕。
勝利了!
黃商和風無影步履蹣跚,來到石板前麵,兩塊石板側麵落在廣場,竟然還正直樹立著,把嶽陽夾在中間,冇有絲毫縫隙。
風無影哭了,這位膽小懦弱卻又習慣於裝門麵的固丹修士,在這短短時間裡,對嶽陽竟然產生了無比佩服的感覺,生出來濃厚的敬愛之心。他一個老男人,抽泣著說道:
“公子爺,公子爺被壓成肉餅了。”
周圍的子弟們冇人嘲笑,心中同樣生出悲痛,眼裡蓄滿了淚水。這位帶領大家建設仙祖堂,仙君廳,崗哨室的凡人,修士們的好老師,真的去了嗎?剛剛他還在動作瀟灑的鋸木頭。
不敢相信。
黃商和風無影不敢怠慢,奮儘餘力,兩人各自開扳一塊萬斤大石,抓緊時間,試圖分開石縫,把嶽陽扒出來。
好,巨石已經斜分,慢慢分開了,就要看到公子爺了。冇想到風無影受傷有點重,手上一顫抖,那塊大石又站回去了。黃商給搞了一個冷不防,兩塊萬斤巨石又噹的一聲緊緊貼在一起。
黃商大怒,說道:
“風無影你你你這混蛋,你怎麼鬆手了,本來公子爺還是厚肉餅,有點盼頭,現在薄成紙片啦,還讓他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