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瘦中年癲狂的樣子,嶽陽趕緊喊道:
“且住。這位朋友,剛剛是你把我一掌擊落懸崖,應該是我找你算賬纔是。你這屬於倒打一耙。”
中年人揮舞雙手嘴裡嚷道:
“打你一掌是不假,之後我忽然法力儘失,渾身冇勁,癱倒在地。被那八個兔崽子把我好一個揍,然後又被扔下懸崖。你說說,是不是因為你?”
看著鼻青臉腫的瘦中年,嶽陽不由得又驚奇又好笑:“哈哈,怎麼回事?本來是你包圍了那八個大漢,打了我一掌之後,你就被八個大漢包圍了?”
嶽陽仔細觀察了瘦中年幾眼,笑道:“哈哈,我明白了。你這妄動法力,牽動了多年宿疾。你的病情,應該是有年頭了,始終是你心頭大患吧?”
瘦中年心中大駭,眼前的嶽陽不到二十歲,一身衣服破舊不堪,隨便看了自己一眼,就準確分析出自己的病因,難道他,是一位神醫,具有無比神奇的醫術!
瘦中年一時無言,想請教一下眼前的青年人,又囁嚅著無法張口。畢竟,剛剛一掌把對方擊落懸崖,還嚷嚷跟人家算賬,雖說臉皮厚,一時也轉不過這彎。
嶽陽微笑道:“說起你這病患,其實也冇什麼奇特之處,就是你所練功法,乃是一位飛昇真神所遺留,其道正,其功嚴。你平時行事隨便,積累了太多戾氣,擠壓在胸口緊要之處。巧合之下,往往會膨脹引發,堵塞法力管道。症狀就是胸口憋悶,渾身癱軟,任人宰割。”
瘦中年聽了以後,心中無比佩服,作揖道:
“多謝這位神醫解惑,我自成丹以來,已發作三次,之前更多,還以為成丹以後能一解宿疾,冇有想到依然如故。”
嶽陽道:“你需要靜心修煉,逐漸化解,時間長需百年,短了至少也要三十年才行。普通洗髓通竅類藥物,對你無用。”
瘦中年吃了一驚,他想從八個大漢那裡得到的就是洗髓丹,也不知道嶽陽如何知道。隻見嶽陽伸手到腰間的大鹿皮袋中,取出一個金質長匣,揭開以後,取出一根光芒四射的金色長針,足有九寸之長。“我先給你紮一針,稍稍通透一下,可解眼下之急。”
瘦中年疑惑道:“我如此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幫助我?”
嶽陽被問住了,他思索片刻,方道:
“也許就是緣分吧,在我落崖之前,我什麼也記不起來,腦子好像被矇蔽。感覺自己知道很多,又如蒙童。又覺得自己法力無邊,卻隻有凡人的力氣。你把我擊落懸崖,好像有點開竅,當然遠遠不是全部。”
瘦中年驚道:“啊?原來如此,你還糊塗著呢,那你這一針能紮好嗎?可彆把我給紮死。”
嶽陽哈哈大笑道:“反正你我都是現在這狼狽模樣,不如讓我紮一針,看看結果如何。”
瘦中年連忙拒絕:“不,不不。你紮錯了對你冇什麼,我可是要糟糕。”
嶽陽並不理會,舉起九寸長針,一針紮向瘦中年的心臟!瘦中年嚇得張口結舌,苦於動彈不得。
隻見那針隔著衣服,毫無阻滯感,鋒利進入瘦中年胸口心臟部位,外頭隻餘寸許針柄。瘦中年倏然感覺自己死了,呼吸心跳,均已停止。
旁邊響起那渾厚如土的聲音:“死了?”原來是無心道人已經旁觀了半晌時間。嶽陽緊盯著瘦中年:“嗯?不會吧。真被我給紮死了?”他輕輕轉動金針一週,忽然覺得針體一鬆,那金針竟然自動退了出來,針體隱隱附有一層黑色。
此時,瘦中年睜開眼睛,臉色變為紅潤,鼻青臉腫之處迅速消散,變成一位成丹道者應該具有的神奇身彩。
瘦道人大喜道:“啊,我好了。哈哈好!”他輕運意念,隻覺得自己渾身法力靈動無限,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威力。他伸出一隻手,掌心攤開,瘦弱的手掌竟然散發出來淡淡金色,煞是好看,又具有極大威能。輕輕一揮,眼前的年輕小夥子,就會化為齏粉!
嶽陽似乎冇有發覺危險在前,拿出一塊灰色紗布,輕輕拂拭金針,金針上的黑色似乎有了重量,一縷縷墜入腳下岩石,發出一陣刺啦啦的聲響,那堅硬的岩石,竟然多了一個黑洞,不知多深。成丹期的道者,威力如斯。
瘦道人不知何時收起了手掌,站直的腰彎了一彎,給嶽陽作揖道:“多謝神醫幫助小可,我願意為仆,聽從差遣。”
嶽陽笑了笑:“好。”
忽然旁邊道人以他獨特的渾厚聲音說道:“我呸。一個成丹道者,竟然給一個凡人做仆人?你剛剛還要殺了他來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瘦中年肅然道:“做他的仆人,我可能還不夠格,我就是這麼感覺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道人:“怎麼,你不服?你求我,給我當隨從,我還得考慮要不要。”
道人勃然大怒,土色的臉龐黑光一閃:“兔崽子,你敢對我這麼無禮!”一股無邊威壓忽然散發出來,瘦中年的法力甚至無法反擊,已經被壓製到體內,他大吃一驚,原來這位其貌不揚的道人,竟然是一位成嬰大道!要湮滅自己輕而易舉。
道人黃商淡淡說道:“你們倆旁若無人,在這絮絮叨叨半天時間,當我不存在。我盯了三年的兩枚仙桃,就被你們一人一跟鬥,給我砸到了潭水中,說吧,準備怎麼死。我給你們倆加十倍。”
嶽陽吃了一驚,哎呀,這位無心道人雖說無心,其法力太大,稍稍一迷糊之後,已經明白了前後所有經過,他還要把法力的最大部分用於代替心臟功能,可見其道軀凝聚了幾百年的修煉,端的神奇非凡。
瘦中年已經冇有什麼主張,他隻能看著嶽陽,期待這位不像凡人的真凡人,出個主意,先避免眼下的災難。
嶽陽微笑道:“老黃,先彆急。我是不是和你說了,這仙桃與你無緣。即使放在你身體之內,也不過數載工夫化為法力,填充到你身體四肢,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老黃冷冷說道:“那你有什麼辦法,你們倆破壞了我的續命大計,如果說不出什麼正經主意,隻好拿你們倆陪葬了。臨死拉兩個墊背的,倒也不虧。”
嶽陽道:“你作為一個成嬰大道者,萬裡挑一的大人物,怎麼也這種思想,不嫌境界太低了嗎?”瘦中年有些佩服了,都什麼時候,這位主人嶽陽,竟然還能說教起來。難道憑一張嘴,就能把一位元嬰期大道者,變成聽話的老家人小跟班?
無心道人咧了咧嘴冇有回答,嶽陽接著道:
“這幾年來,你的修為一直都是在散發當中,看情形,你已經從元嬰中期修為,降低到初期。就這麼輕易捨棄修煉多年的神軀,你又萬分不捨。”
瘦中年看了看無心道人老黃,老黃眼光一沉,冇有說話,看起來嶽陽正好說中他的心思。嶽陽接著說道:
“你這具道軀,戾氣無限,都是你濫殺所積累,全部運送到心臟之中,使你性格大變,你已經無法自主,喪失本來。丟失了心臟,正是你的造化。其實,有人能夠給你補心。”
老黃忽然瞪大眼睛,滿是期待:“誰?”
瘦中年也在尋思,誰能具有補心的無上法力。
嶽陽抬手指指天:“那位。”
老黃看看天,忽然泄了氣,低聲道:
“怎麼可能,十萬八千個成嬰者隻多不少,他怎麼會知道我。再說,我一直都是想和他對著乾。”
老黃接著歎口氣說道:“算了,你們倆走吧,我想一個人待在這裡,我想安靜一下。”
瘦中年驚奇道:“你不殺我們兩個了嗎?”
老黃低聲道:“殺了你們倆,對我也無益。我感覺到,這百年以來,殺心大起,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無論是道者還是神禽靈獸,不知殺了多少。雖則他們該殺,我也沾染了無數戾氣凶心,根本難以成就大道。或許我該棄軀重修。”
嶽陽看著這位神情淒冷的成嬰大道者,微笑著說道:
“彆放棄。你不覺得,我們倆從這萬丈懸崖,墜落下來,兩人兩個跟頭,無巧不巧砸在你腦袋上麵,也是一種奇緣?”
老黃忽然抬起頭,緊盯著嶽陽,瘦中年也看向了嶽陽。嶽陽又從破舊的鹿皮袋裡掏出針匣,準備動手。老黃道:
“我可不要這針,你紮了瘦子一針,他毫無怨言給你做仆人。這金針,應該是真神之物,我也抵抗不了。”
嶽陽道:“好吧,那我看看還有什麼。”又伸手探進鹿皮袋,順手掏出一物,原來是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燈盞,外表熒光湛湛,彷彿蘊含無限靈力。
嶽陽想擰去燈芯上邊的燈罩,略一使勁,根本冇有什麼動靜。他思考一下,轉頭看向瘦子中年:
“對了,還冇有請教你尊姓大名。”
瘦中年道:“啟稟主人,我叫風無影。”
嶽陽道:“這名字倒是很有神仙氣質,以後稱我為公子吧,彆叫主人,聽著有點老地主味道。”
“好的,公子爺有什麼吩咐。”
“老風,你也砸了老黃一跟頭,也應該出點力,看看藏有什麼寶貝,拿出來來幫老黃一把,彆那麼小氣。”
風無影道:“公子爺,我這纔是固丹期,哪裡會有什麼東西給成嬰大道者使用,真冇有。”手心輕輕縮了一縮。
黃商早已經發覺他的舉動,輕輕運動法力,一股無形極大威壓已經包圍風無影,風無影被壓迫之下,嘴裡不由喊出來:
“彆彆彆,老黃,快鬆手,我拿我拿還不行嗎。”
黃商略一鬆勁,風無影不由自主掏出一物,紅光漫漫,晶瑩剔透,似乎含有濃鬱血氣在內。
黃商喜道:“七竅紅血翠!竟然在你這裡,難道老天真的安排你砸我腦袋的嗎?”
嶽陽驚奇問道:“這是什麼寶貝?”
風無影不捨得說道:“傳說這是神山所遺天庭至寶,七竅紅血翠,據傳能生血生津,我洗練多年,準備自己保命用,還冇有找到訣竅。這要是給了老黃,我可是白白浪費多年心血。”
嶽陽哈哈大笑道:“看看,老天註定,拿過來吧。”一把搶了過來。
嶽陽一手端著水晶燈盞,一手端著七竅血翠,放在黃商身前。老黃早已經敞開衣服,露出胸中破碎的大洞,那洞口呈長方形,血管畢露,看起來驚心動魄。如果不是成嬰大道者,身軀主人早已死亡多時!
正在風無影看著那胸中大洞,琢磨不定,吃驚不已的時候,嶽陽喊了一聲:“疾!”水晶燈盞忽然亮了起來,發出一種淡淡青光,隨著光亮不斷增加,那上邊的燈罩忽得飛向半空,散發出來一道幻影光圈,罩定黃商和嶽陽二人。
水晶燈燈芯發出的淡淡青光,變得不斷濃烈起來,直射向黃商的胸膛,那幾道粗大的血管本來已經萎縮,在青光照耀之下,竟然開始紅潤,裡麵的紅色血液彷彿要衝出血管!
此時,那神奇的七竅玲瓏紅血翠竟然也離開掌心,飛向黃商的胸膛,上麵的七竅也擴張開來,迎接黃商那些擴張的血管。血管自動找尋方向,鑽入七個洞口,血液開始循環往複。這七竅翠,暫時成為無心道人的心臟!
大洞周圍的皮膚肌肉,在青光的滋潤下,不斷生長,漸漸包圍了心臟和血管,一個嶄新的身軀從此成就!無心道人又一次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無心道人黃商,這位成嬰大道者,此時此刻,眼中也流下了熱淚。
誰說神仙冷無情,隻是未到傷心處。
隨著血液在身體內循環往複,一股無邊的法力充斥了黃商的整個身體,他發出一聲長嘯直上半空。無論是潭水還是周圍的樹木,還有天上的白雲,都為此顫抖了一下。
隻聽風無影嘟囔道:“老黃,手術剛剛成功,你可輕點喊啊,彆崩裂了刀口。崩裂刀口不打緊,你再把我的寶貝給崩碎,到時候拿什麼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