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蒼界 第10章

中午在矮房裡，三人一同吃完午飯後，下午便各自離去，白凡換了一身晾乾的新黃衫，去往藥坊的路上隔著大老遠就看到丁老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曬著太陽。

種種思緒湧上心頭，白凡一時間不知該向前還是向後。

“還不快過來！”丁老的聲音隔著幾百米距離卻依舊在白凡耳中炸開。

白凡身子一顫，低垂著腦袋向藥坊一點點挪移過去。

“草藥都記全了嗎？”丁老慢悠悠地從藤椅上起身。

白凡默不作聲，隻是把頭低的更低了些。

丁老眉頭微皺悶聲開口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見白凡搖頭，丁老輕歎口氣再次開口“你的事情我都聽說過，資質平平的你既然你有修道之心，那我希望你能靜下心來爭分奪秒，修真界是殘酷的，莫要被一些兒女情長耽誤了自己的時間。”

“我之所以要你去瞭解這些草藥與功效，都是為了將來的你打下基礎，或許你還不知道，在修真界中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那就是丹師。”

白凡一愣，他的確冇有聽說過這個詞彙。

“隨著修為的提升，普通的草藥難以滿足修士的補給，於是便誕生了丹師這個身份，他們或以草藥為本或以妖獸為根，將其煉化融合成一枚枚丹藥，這些丹藥的價值是遠在其原材料之上的，所以丹師在修真界中的地位意味非凡。”

聽到丁老的解釋，白凡腦中也有了一些丹師的概念，他也大概猜出了丁老的用意。

“靈根的短板不可改變，那就另辟蹊徑去彌補這個短板。”

丁老抬頭遙遙望向遠處的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滿眼都是追憶“算上你，老夫此生共收徒四人，如今走的最遠的便是你的大師兄，他已是飛昇二階，而引薦你來我這裡的，便是你的二師姐。”

“她這個姑娘很小便來到我這裡，她也冇有什麼很好的天賦，原本門中的長老是打算將其培養成我的接班人來掌管這個藥園子，可這姑娘倔啊，不甘心一輩子窩在這裡，於是求著我幫她，孩子很刻苦，刻苦到令人心疼的地步，天終不會辜負有心人，她也成功飛昇去往外門，也就是那座山。”說到這裡的丁老嘴角微微上揚老態的麵容泛起了一絲微笑。

白凡走到丁老身旁與他一同眺望那遠而不可觸及的山峰，心中有一絲難以表達的思緒。

“或許，她是看到了你身上存有她當年的影子，我相信你二師姐的眼光所以才與你講了這麼多，白凡，你懂嗎？”

與丁老的目光相對，白凡堅定的點了點頭“丁老，上午之事不是弟子故意隱瞞，隻是有些牽扯太多，後果我也想過，可有些事弟子必須要做，也找不到理由不做，至於那一千種草藥，弟子明日此時定來報道！”話落，白凡向著丁老抱拳深深行了一禮後便轉身離開藥坊。

丁老一個人定在原地許久後，一個身著灰袍長相普通的長髮女子走進藥園向著丁老行了一禮。

“來了。”丁老和藹地向女子笑了笑，婉如看待自己孫女一般。

女子輕輕點頭“老師，他上午之所以冇來是去殺人了。”

丁老一怔隨即問道“是什麼原因？”

女子一陣苦笑，將白凡與廖宇的因果一一向丁老說了出來。

丁老聽後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吐出幾個字“現場處理乾淨了嗎？”

女子點了點頭有些欽佩地開口說道“這小子，彆看他表麪人畜無害，平時文縐縐的，但也能看出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做起事來倒也乾淨利落。”說完，女子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的丹藥遞給丁老道“老師，這是我前天做任務換來的丹藥。”

看著丹藥，丁老緩緩推開女子的手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身體自己很清楚，凡人之軀很難發揮這丹藥的真正藥力，相比於我，你更需要這枚丹藥。”

聽到丁老的婉拒時，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裡，手中的丹藥卻被她死死攥住。

丁老揹著左手，右手抬起輕輕撫摸女子的頭一臉慈愛地對著女子說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活到老師這把年紀的人早就看淡了生死，如今剩下的最後六個月裡，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白凡。”

女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不顧丁老的拒絕直接將丹藥塞到了他的手中有些哽咽地開口“對不起老師，是弟子眼拙選錯了人讓您失望了，若是弟子挑選一個天資聰穎之人做您的學生，也不會讓您如此多慮，老師您放心，如若六個月之內他還未突破飛昇，弟子親手掐死他。”

丁老哈哈一笑，輕聲反駁道“不，雯雯，白凡這孩子很好，很符老師胃口，老師要謝謝你，再者說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們絕不會錯。”

這個叫雯雯的姑娘再也壓抑不住，撲倒丁老的懷裡痛哭起來，丁老一邊輕聲安慰著她，一邊看輕輕拍打著她的臂膀，就這樣時間過去了許久許久……

白凡這裡手中的書冊從未離過手，直至夕陽西落，直至滿山的矮房全部的油燈都熄滅了，獨剩下一盞孤獨的燭火在夜風中掙紮地搖曳著，搖曳的火光中，倒映出白凡苦讀的麵孔。

矮屋的不遠處有一棵粗壯的老樹屹立在這裡不知多少歲月，其樹冠之上，那個叫雯雯的女子正盤膝坐在上麵靜靜地望著視野中那唯一透著一絲光亮的矮房，她是雯雯，也是指引他來到藥坊做丁老第四個弟子的二師姐。

在他們更遠處的藥坊中，陣陣咳嗽聲從丁老的房間傳出，望著潔白的手帕上咳出的那鮮紅的血液，就連他也不知這是第幾次從睡夢中醒來，隨手將手帕疊了疊放在床頭，拿起了桌前的一碗尚有餘溫的湯藥一飲而儘。

平緩了一會呼吸後，丁老抬頭看向窗外，外麵的夜空很美，星光點綴，圓月當空。

可丁老的目光所及之處並不是它們，而是更遠處他視野所看不到的地方，那是白凡與雯雯所在的位置，也是他餘生中最牽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