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歲月 第10章

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

但使歲月去，莫去頻回首。

是時候做個最後的告彆了……

人嘛，要向前看。

六月多了，這個時間正好，正適合來一場，一個人的旅行了。

丁瑾曦在新年時，由於公司有一個很重要的項目要做，她在新年也冇有好好休息幾天，他上司在客套的說“等這個項目過去，比較鬆的時候就給你補個小假。”當然，這種口頭承諾也做不得數。

這個時間差不多，公司有個團建，丁瑾曦打算就這個時間請個假去旅個遊，嗯……去巴黎吧，一個浪漫的，適合邂逅的地方……

在高中時，林梓桐有和丁瑾曦提過一嘴，林梓桐升高手攤開往天空中一劃，滿臉憧憬的說，

“等我以後啊，一定要去很多地方旅行，嗯……一定要去去巴黎，看看巴黎鐵塔，這個浪漫的地方，嘻嘻。”

丁瑾曦這次去不是為了林梓桐，她不想去邂逅一個天命真子，她平時也冇有怎麼出過國旅遊，偶爾有出去都是和公司一起。

這次她想自己去看看世界。

丁瑾曦看了些旅遊的攻略，巴黎這個地方還真是繁華啊，應該很值得一看……

丁瑾曦這次出行冇有和任何人說，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丁瑾曦平時不喜歡去消費那些奢侈品，儘管她的工資和能力可以讓她這樣，這次她想小小的放肆一下，

為了自己，也為了明天。

丁瑾曦上了飛機，打算閉目養神。剛開始是閉上眼睛，腦子就很亂。後半程，大概是想累了吧，腦子雖然有些沉，但卻很空，很舒爽。

前半程，丁瑾曦閉上眼腦袋裡總會一幕幕閃過和林梓桐的畫麵，開眼睛也是開始煩躁。丁瑾曦腦海裡無數畫麵交替閃爍著，其中不變的是她眼前一直閃過的倆幕……

一幕林梓桐不在家時丁瑾曦和她媽媽對話，也就是是高考誌願填報完後第二天……

“阿姨你好啊！我來找梓桐。”

“梓桐剛和朋友出去了，這會兒還冇有回來，不過應該快了。瑾曦先吃些水果吧……”

“謝謝阿姨，我在這等梓桐回來吧……”

“……瑾曦，這次高考應該發揮的很不錯吧？聽梓桐說你有把握能考上江蘇H大啊，恭喜恭喜！”

“謝謝阿姨，梓桐也很不錯啊……”

“對呀對呀，這孩子總算實現了她的願望，考上了P大……我當時還勸了梓桐，你這分數成績還可以再選更好一點的學校呢……不過，你瞧她說什麼？她說她不去其他學校，就要去P大。她都冇考慮多久，第一誌願就直接填了P大。以前梓桐很想去P大，可也冇見她執念這麼深啊！這孩子……P大也挺好的，隻要是梓桐喜歡的就行了……”

“梓桐……第一誌願選的是…P大嗎？”丁瑾曦眼前晃了晃。

“對啊，可惜你報的是江蘇的學校，以後你們倆就不能太經常見麵了，還隔挺遠的……”

“嗯，是啊……還隔挺遠的……”

丁瑾曦表麵上冇有表現出什麼情緒，隻是呆呆的坐在了沙發上。她冇有等到林梓桐就回了家。

回家後的一個星期丁瑾曦都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一整天渾渾噩噩的像失了魂般，從她眼中絲毫看不到任何活著的氣息。

林梓桐她什麼都冇有說過。

自從確認了彼此的心意後，她們向著更加光明的未來，一起很努力很努力。

林梓桐她本來隻打算呆在本省，以她的成績可以考個P大，以她的成績衝一把是可以上H大的。

丁瑾曦平時成績會更加的優秀點，她有自己的目標就是H大。

林梓桐給了丁瑾曦一個許諾，

“瑾曦，我要好好學，和你考同一個大學！”林梓桐成績著實不錯，平時也並冇有用儘所有的力，她要想上H大是完全可以的事。

她告訴丁瑾曦，

——“瑾曦啊，我的第一誌願打算報H大，第二誌願會報P大，就算H大落檔了，按我的成績也肯定能到P大，嘻嘻……要和丁瑾曦永遠在一起。”林梓桐挽著丁瑾曦的手臂，給了丁瑾曦一個憧憬，一份尊重的承諾。

林梓桐有冇有考上H大，其實隻是她和丁瑾曦之間一個很小的問題。

林梓桐考上了H大，丁瑾曦會很高興能和她繼續每天都粘膩在一起。

就算林梓桐落榜了，丁瑾曦依舊會歡歡喜喜的和她保持著“異地戀”。

但林梓桐卻騙了她？！

林梓桐的第一誌願就是P大。明明以她的成績是可以一起上H大的。

林梓桐啊，你大可以告訴我——

你不想去H大，想去P大，或者是更遠更遠的地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

丁瑾曦之前不是冇有感覺，當她一直告訴自己是自己的疑心作祟，當時她現在卻聽到這個訊息。

林梓桐不是不想去H大，是不想和丁瑾曦再太近了。

林梓桐騙了她，她不想要繼續了，她放棄了……

林梓桐把丁瑾曦給丟了……

不是說好的……說好的一輩子嗎……

林梓桐……你冇想好，當初就不要來招惹我啊……把彆人丟下跑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梓桐報考的是P大……她不是說好……一起去H大的嗎……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這他媽……算什麼啊……

林梓桐不是你說要和我一起有個美好未來的嗎！！！

現在丁瑾曦很平靜了，但當時的丁瑾曦腦子全空了！她要瘋了！！！！

林梓桐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憑什麼兩個人的戀情受傷的隻有她一個？哦不，她錯了，也許從未開始過。

很多的事情似巨浪一樣翻湧進丁瑾曦腦海，那些從冇注意過的畫麵，

當時丁瑾曦隻是個懵懂無知的青澀女孩，很多東西她不懂。

林梓桐啊……你可…你可太貪心了…

一邊捨不得緊緊抓住我不放，另一邊卻又早就收拾好包袱準備逃跑了。

現在看來，其實一切都是有預兆的……

林梓桐之前有一次跟丁瑾曦說過，

她很好奇，女孩子是怎麼嗯嗯的？她知道男孩子是怎樣的，但是不知道女孩子。

林梓桐又連忙解釋，她叫丁瑾腦子裡不要裝那些有的冇的啊。

她以一股開玩笑打哈哈的口吻說，她並不想要知道，隻是單純的好奇，以後也不會想知道的，有些太怕人了。

丁瑾曦有的時候是有一些表現的想要……但林梓桐總會很巧妙的避開這個繞到其他話題“今天上課，我真的好睏啊～～”

林梓桐和丁瑾曦，她們從來冇有在一起過，她們的關係很複雜，卻又很簡單，隻是很甜很甜很甜，明明一起做了很多很親密的事情，卻又好像都做不得數。

不會再退步，卻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這到底是不是林梓桐膽小呢？好像冇有什麼意義了啊。

她們之間聊天的範圍很廣，小到吃的飯菜大至國家大事，人生哲學。

好像是某個深夜吧，在林梓桐和丁瑾曦還是好朋友時，林梓桐有很自然的和丁瑾曦聊過關於同性戀這個話題。

“瑾曦，你是怎麼看待同性戀的啊？

他們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在一個大環境下，他們的壓力很大不，被世俗認可，在人群中備受詬病。

可他們又好像什麼都冇有做錯，為什麼被懲罰的是他們呢？隻是因為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嗎？

我之前有聽過一位哲學老師講的一句話——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個與自己相愛的人，已經很困難了，還要要求一定要是異性，這不就太侷限了嗎。兩個本來是一半的靈魂找到了對方，他們相愛了，於是有了一個完整的靈魂。其實丘位元在射箭的時候他是閉著眼睛的，他不會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但是當你們相遇之後，纔可以確定對方就是你的另一半靈魂。既然相愛已經很困難了，就不要再在新幣上加一層枷鎖了。

這個哲學老師說的很對，在我心中也一直是這個觀念 。

我之前意外瞭解到有一種叫戒同所的地方，好像會用很殘忍的方式改變他們對某個同性的喜歡。

我很支援他們，但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是我，或者是我的孩子呢？

那我很大概率是不會接受的。

就我知道他們哪怕像老鼠一樣躲在很陰暗的角落還是有人會不斷的把他們挖出來用批判的視角看著他們，他們的親朋好友都會露出鄙夷的眼神，父母也很可能與之斷交。

說著不要畏懼世俗的眼光，不要畏懼流言蜚語。但隻有真正經曆過了，纔會知道會有多麼可怕吧 。

那這樣就算得到了一份愛情，失去的也太多了吧？而且不是都有什麼七年之癢啊這樣的，說不定並不能走到最後，反而還失去了至親至愛。

一段感情能愛多久呢？但不淡掉也隻是時間問題吧。一兩年不夠，那就三四年，三四年不夠，那就十年吧，反正總會有淡掉的那一天。

如果一直固執己見，那就隻有祝福幸福了吧。”

“梓桐，那你是怎麼想的？如果對方是我呢？”丁瑾曦開著玩笑笑著問。

“你嘛……我會考慮考慮的。”林梓桐她真的考慮過了，她考慮了很久很久。

一段談話，就算有多麼新穎也不會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不像很多書裡寫的對愛戀的對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會很在意以至於每一段話都刻骨銘心的那種程度，一段話就是一段話，它不會突然在你腦海裡一直跳啊跳的，就有可能成為你看待世界的角度的一小小部分。這段話也一樣，一段很簡單的對話，也慢慢的變暗掉了。

當初既定的結局，答案會不會就藏在這裡麵呢？誰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梓在之前和丁瑾曦的關係還冇到一種地步時，還有和丁瑾曦說過，

“瑾曦，你說一個人是怎麼確定自己的情感呢…是在做什麼事情都會想起她，也會在腦海裡幻想和她以後的畫麵……你說要是我喜歡上一個女孩該怎麼辦？你不要回答我哦…

如果我知道自己好像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的話，那我會立馬找一個人男孩子表白去談戀愛……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真的太可怕了。”

當然最後林梓桐冇有，她隻是一個人去了P大 。

夕陽的暖光下，林梓桐把頭靠在丁瑾曦肩膀上，伸手把五指打開，妄圖接住一些破碎的霞光 。嬉皮笑臉的望著丁瑾曦，以一種很輕快的語氣和丁瑾曦閒聊著。

其實真的冇有征兆嗎？

一切真的都冇有預謀過嗎？

從剛開始這個人間小清醒林梓桐就冇有想要過去麵對。她是個懦弱的人，但她又是個非常強大的人。她放下了一段前途渺茫不知道要經曆多少坎坷的感情，一份極大可能以失敗告終的未來。去了自己心儀的大學，最後遇到了愛自己一生的男人。

她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丁瑾曦。

嗬嗬……林梓桐啊……你真是個大騙子……

真是好一齣預謀犯罪。

林梓桐害慘了丁瑾曦。

不過一切都好像隻是丁瑾曦的一廂情願。她們真的在一起過嗎？

……

另一幕是丁瑾曦大二時不顧任何事情想要找林梓桐要個說法的時候。

剛開始，在知道林梓桐打算逃避和自己的事情時，丁瑾曦把自己收拾的起碼不那麼狼狽的時候，就立馬去找林梓桐了。她要問問林梓桐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林梓桐在和丁瑾曦見麵時就像什麼都冇發生一樣，依然保持著往日看似很好的關係。也會在朋友圈祝福她的好閨蜜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丁瑾曦每每想張口，每每都被林梓桐無言地製止住，她冇有給丁瑾曦斥責的機會。好像是在儘力壓製已經到來的事情的到來。好像不去麵對就不會有太可怕的結果。可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林梓桐一直還單方麵的要和丁瑾曦裝作什麼事都冇有，卻又在一步步後退。電話微信那些所有的聯絡方式都冇有刪除，關係卻又好像回到剛開始不久那樣。

不知道為什麼，丁瑾曦感覺到了林梓桐知道自己要問她什麼。因為他發起的很多開頭的話，總會被下意識的忽略。

直到丁瑾曦一通電話過去……

從此以後林梓桐都冇有出現在丁瑾曦麵前過，連一個字也冇有留下，很決絕。

她們斷了交，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丁瑾曦以為她會一輩子在某個地方，一直記掛著這個叫“林梓桐”她深愛的人。但大二的一個夜晚改變了她。

在剛入學不久後，她意外間看見了她一個舍友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親吻，本來丁瑾曦想假裝冇看見冇打算說出去。但那個女孩看見了丁瑾曦，並告訴了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

那個女孩和她女朋友是同一個高中的，現在也都在這個學校就讀……聽起來她們很相愛……

丁瑾曦小心翼翼的守護者女孩們的秘密。

但那天晚上卻發生了一些變故。

平時在父母麵前她們就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那天女孩女朋友的父母察覺不對，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鬨得不可開交了。他們逼女孩的女朋友退學，逼她趕緊嫁人，還罵她死變態。本來她們說好不管家裡壓力多大都要頂下來的，但女孩子女朋友的母親以死相逼，要她們分手。

最後，分手了……

丁瑾曦的心開始劇烈不安的跳動著，她要去見林梓桐，她要去見林梓桐……

丁瑾曦經曆了風塵仆仆，時隔許久又再一次見到了林梓桐，林梓桐正牽著彆人的手笑得很甜很甜。

丁瑾曦看到林梓桐牽著彆人手笑的時候，心忽然就揪緊了。儘管她們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朋友。但林梓桐很久，很久，冇有和林梓桐說過話了，也很久很久冇有牽起丁瑾曦的手了。

林梓桐和丁瑾曦冇有交集，已經有一年多了，好久了啊。

……

忘記是怎麼樣了。反正一開始丁瑾曦一直壓製著自己。她們還算比較平和的交流著，之後就越講越急，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林梓桐！你到底在躲什麼！你到底在怕什麼！你告訴我啊！！

憑什麼啊？！昂，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是狗嗎？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你他媽算老幾………

梓桐，你告訴我，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能一起麵對的嗎，那我們之前又算什麼呢？………你要是冇想對我負責到底，你當初就彆來招惹我啊……

你想走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丁瑾曦說著說著，淚水就從眼角滑落下來，一瀉成河，看著特彆令人憐惜。那是林梓桐從未見過的樣子，她，心好痛，她無時無刻不在痛著著。

林梓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一直想要用手去捉住丁瑾曦那隻躲閃的手。

“瑾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就想了很多。我很早之前就想過有你的未來……

我們會養一隻可愛的小貓，每天被太陽暖暖照醒時身旁都有對方，每天晚上都有一份來自對方的晚安吻……最後還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我們會一起生活的很快樂，很快樂。

你不要看我傻憨傻憨做什麼事都不顧及的樣子，但我很清楚……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我們要經曆的太多…我，冇辦法麵對…哪怕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其實我一直很膽小也很怯懦……我不像你那麼勇敢……

我之前直接報考P大……那是我最後的理智了。

……我怕我如果真的被H大錄取之後，我就放不下了……

和你繼續生活在一起，我會對你……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真的…真的非常恐慌，我太害怕了。我知道我深深傷害了你……

我……我……瑾曦，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丁瑾曦打斷了林梓桐無儘的對不起，不同以往的溫柔，她粗狠的堵上了林梓桐的唇，她不要聽林梓桐狗屁他媽的對不起，她隻要一個結果。

她用勁頂開的林梓桐的牙關，把舌頭擠入林梓桐口腔中。

“啊哈……哈呼…哈呼……”林梓桐推開丁瑾曦，大口的喘著氣。

這是林梓桐第一次推開丁瑾曦。

因為用力過猛，丁瑾曦嘴角被扯破了流著血，但似乎丁瑾曦冇有一點感覺，隻能感覺到迎麵吹來的風似乎很涼很涼。

丁瑾曦知道，她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回不去了。

……

“……瑾曦，你恨我吧，你恨我吧…………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恨我……你彆恨我………你把我忘了吧，我們從冇見過，我們，就這樣吧…”

淚水不斷從林梓桐眼角滑落下來，清鼻涕也流到了嘴邊，她語無倫次的表達著，看起來真是狼狽極了。

丁瑾曦冇有回話，良久，她很勉強的撤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卻比哭的還要醜，醜極了。

“我不要，林梓桐，就算不能是戀人……也能是朋友吧。怎麼說我們之前也算得上是好閨密了，

……這樣子……可以嗎？”

“好…”

……

回憶到這裡，丁瑾曦腦海裡浮現林梓桐的一句話：

把以前都看成故事，給自己一個機會。

丁瑾曦長舒一口氣，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