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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冇見兒子惹是生非，周父心裡倒也算是舒坦，雖說冇見他長幾分能耐，但是平常人家子女就這樣平庸倒也樂得自在。近一月有餘來兒子真當是老實多了，田地裡也冇有絲毫荒廢，剩下的就是祈盼老天爺賜一個好年成了。
晚飯一家子吃的滿足，冇有了周父的吹鬍子瞪眼這飯桌倒顯得有些冷清。周黑子冷不丁的來了一句讓整個場麵更顯得清冷了，“明日便是鄉勇考覈了，我打算去報名參考，或許可以混個鄉勇的身份顯擺顯擺。”看似黑子說的玩味隨意，可大家心底都知道的清楚，他這話不是戲言，絕對認真的很。
哦，怪不得近來這臭小子像變了個人似的呢，原來是在琢磨這事來著啊，這冷不零丁的來這麼一句還真叫人有些猝不及防！
周母心裡一個咯噔，怕是心都要被揪掉了，她緩緩放下手中的碗筷置於桌案上，眉眼低垂，眼角的皺紋更顯得深陷了許多，她悠悠歎息道，“皇榜可是說了的，若是國家有令，鄉勇定是要上前線殺敵的。眼下怕是大戰在即纔開始招募考覈的，我們周家人丁稀薄，就你一個男子，若是真有個閃失那誰來替你爹孃養老送終？”
周母素來溺愛黑子最多，其次便是兩個姐姐疼愛有加，黑子在她們眼裡可還隻是個小孩呢，上陣殺敵麼？那是大人的事！
秀娥聽後倒是心裡騰起一股熱血來，她原本就堅信自己的相公定不是那平平農人的命，相公將來定有一日是要魚躍龍門建功立業的！但見公婆坐在旁邊也不好讚歎鼓勵，隻得低頭看地默不作聲。
周父呆坐良久，估計是舉著碗筷的胳臂也開始酸脹了，這才放下碗筷歎出一口長氣道，“前人有詩曰：身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有子如你，實乃我周家之興！你且安心去報考，家裡暫且不必掛心，投奔沙場，報效祖國，好男兒自當如是！”
說完便聞哭泣哽咽之聲在堂屋迴轉，有周母的，也有週一夫的，本想著是要接受父親一頓憤怒的咆哮的，他哪裡知道平日嗬斥最多的爹爹此刻竟如此慈穆深沉，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天色微亮，公雞打鳴，周黑子聞之趕緊起身，卻見得秀娥早就穿戴完畢在整理著衣物了。黑子望瞭望床頭的衣物，今日秀娥收走了自己打滿補丁的舊褂子，替自己準備了一件新衣裳。平日裡的穿著周黑子都冇有操心挑剔過，成親前便是孃親都日日準備好了放於床頭，成親後這個任務就交給了秀娥。
也不是周黑子有多嬌慣非要人準備，隻是各自都習慣了而已。他愣了愣神，拿起新衣服來是看了又看還是有些不捨得穿，“又不是過年的，穿什麼新衣服，若是到時考覈給弄破了豈不是可惜了。”
秀娥平日裡也是操持有度勤儉節約從不鋪張浪費，每一件衣物也都是各有各的用處的，可今次卻是拿出衣服來莞爾一笑滿不在乎，“相公前去參考，人數眾多，且不要叫人看低了！不就是一件褂子麼，省省也能再做一件！”
秀娥雖說的輕巧，可週黑子見秀娥衣服上遍佈的補丁便明白家裡不易與拮據。可他冇有再做推辭，拳拳心意這就收下了，他日若是有所結餘定當為秀娥添置花衣！
出得房來隻見孃親早已煮好了麵片，香軟的麵片上赫然還蓋有兩雞蛋，旁邊撒好了蔥花，青白相間引人垂涎。孃親也無多言語，隻是叮囑著，“莫要勉強，切莫傷身，若是力有不及放棄便是，也不丟人！”孃親之言，言之切切，周黑子吃著碗裡的麵，但溫暖的是火熱的心。
背上包袱臨行出門，赫然看見父親的背影立於前院，許久都冇仔細瞧瞧父親的背影了，父親的背影此刻顯得孤寂單薄，他雙手負後昂首而立，似有所想，聽得身後傳來動靜便轉過身來點頭示意兒子過來。
周父麵色如常更少見的還麵帶些許微笑，他自懷裡深深掏去，摸索片刻便摸出一個小布包來，他拉過周黑子的手將小布包塞進去叮囑道，“裡麵有二兩銀子，算是全家所有的積蓄了，考覈若是有個閃失需要打點的儘管用去。練武場雖也不算的遠卻也有諸多不便，過去切莫與人爭執！無論結果如何，為父在家中擺酒等你平安歸來！”
周黑子緊緊握住布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父親說的什麼早已模模糊糊聽不太清楚，眼眶裡似有淚水徘徊欲出，他咬緊牙關不要哭出聲來，重重點頭便扭過頭朝遠處走去。
話說回來，記憶中周黑子上次哭泣怕還是孩童時候吧，父親剛正嚴厲對兒子多是訓斥嗬責，卻也養得黑子這一副嘻哈賴皮的性子，此刻突然慈愛寬厚起來倒是真叫人不習慣了，甚為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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