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之徑 第4章

令許小肆不解的是，虛幻門戶外的那個世界明顯感覺到蒼涼、混亂，但是在混亂的氣息中卻散發著一股生氣，如朝陽升起的生機，如夜儘過後的希望。

這是不應該同時存在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為何許小肆能感受到，無他，這是局外人的清明。

從那一晚找到虛幻巨門的端倪之後，許小肆做過許多嘗試，最終發現自己隻能在那個寬闊水麵上才能真實感受到，也許這隻是暫時的。他很興奮，他感覺自己探尋世界真相的路有方向了。

此時已秋去冬來，點點雪花稀疏的飄落在這座南方古城上空，冇有冰天雪地，但徹骨的寒風還是讓過往的行人縮緊了脖子。

許小肆請了假，告訴舅舅一家自己將要去旅行，如果旅途順利，他將在春節前回來，舅舅舅媽很是擔心，因為這個孩子從冇有在家以外的地方過過春節。至於旅途不順，春節以後的迴歸，一家人也冇有太多擔心。現在法治社會，各方麵的保障還是很齊全的，除了各地偶爾的災病爆發以外，應該冇有什麼可以令人擔憂的地方了。

許小肆還是很放心的離去的，覃琴早已回家，他給她發了一條簡訊：我將要去旅行，看看外麵的世界！覃琴給他回了一個呆萌的表情。小虎有家人照顧，朋友已經聯絡，家人已經溝通，他要去那個世界看看了。

這天晚上，他在電腦上敲下一串代碼。

X：“我要去那個世界看看了。”

“你決定了？”

X：“對。”

“旅途愉快”

X：“謝謝！”

“另外，注意安全。”

許小肆檢查了一下電腦桌麵，有他最近寫下的一個外掛，打開之後就是一個如同暗網的聊天介麵。輸入文字後，都會以特定的編碼重新編譯併傳送到自己的手機上，這是自己去到那個世界後唯一能與這邊聯絡的方式。他用魚線吊著手機送到對麵世界做過實驗，通訊是可以實現的。

再次檢查了電腦電源，確保電腦在待機狀態。這樣，隻要那個世界的能源供給還是電能，那麼自己就能保持通訊。

萬事俱備，他將出發。

許小肆走在古城大街上，看著車流不息，人群絡繹不絕。洱海邊上，晚風吹拂，樹影搖曳。水麵上還是那麼平靜，淡淡水浪拍打，光影倒轉，還是那樣的婀娜多姿。

他深吸了一口氣，貪婪的望了掃了一眼四周。如果這次旅行不順利，那麼這將是自己最後一眼再看這個世界。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說好春節一起過年的。

那就一月為期。

許小肆閉上眼，不顧湖水的冰冷，毅然向著水麵那虛幻的門戶奮力躍去。這時，彷彿春節已然到來，周遭已然響起了鞭炮聲，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煞是美麗。

睜眼，身上並冇有濕漉漉，冇有古城熟悉的風物。原先耳旁隱約的爆竹聲、天上那絢麗煙花並不存在。有的，隻是蕭條與破敗，偶爾能聽到一連串的響聲，應該是槍支的聲響；附近，滋滋的電流聲劈啪作響；遠處，嗡嗡的飛行器聲音掠空遠去；地上，噴吐著尾氣的戰車飛馳而過。

這是一個戰爭的世界，一個瘋狂的世界。許小肆隻掃了一眼四周，便重重的的閉上眼，昏睡了過去。他的頭部在流血，他隻能大概判斷自己在一片廢墟之上，哪怕深處危險之中他也冇有辦法移動分毫。在昏迷前，他意識裡隱約的想到：自己這算是穿越劇裡犧牲最快的主角了吧！

許小肆是幸運的，他被人就起來了。對，被“人”救起來了。這個世界的智慧生靈還是人類，跟他一樣，至於他們在與誰交戰，為何交戰，現在的許小肆一概不知。

他醒來就在一個還算乾淨的廢墟裡，頭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周圍幾個小孩圍著他。孩子們冇有藥物給這個大哥哥，能做的隻能把他從廢墟中拖回來，為他清理一下傷口，用珍貴的乾淨水為他潤濕嘴唇，剩下的就隻有祈禱。所幸天可憐見，這個大哥哥傷的並不嚴重。

見他醒來，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圍上來。

小甲：“大哥哥你冇有事吧，你的東西都還在。”

小乙：“大哥哥你餓了嗎，我們這裡有烤地瓜，給你吃一個。”

小丙：“大哥哥你為什麼冇有穿戰鬥服，你不是戰士嗎？”

......

許小肆很頭疼，頭上的傷是一番麵，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詢問與好意也是一番麵。他決定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

首先檢查物品，手機、火石、手電以及攜帶的壓縮乾糧都還在，看來孩子們救了他的同時還搶救了他的物資。

然後，他掃視周圍的孩子，有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但清一色說的都是他許小肆的母語，溝通冇問題。於是他詢問：“這裡是哪裡？有今天的日曆嗎？”

小甲：“這裡是軍事後備站呀！”說著，小甲遞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麵印著1999年，一個鉛筆圓圈圈著12月1日。“你是不是失憶了啊，之前戰地記者大姐姐跟我們講過，頭部重創會失憶的。”

一旁的孩子們幫他回答了問題：“不會，大哥哥頭上隻是破了一塊皮，不會失憶的！”

是的，這群孩子可能是在廢墟裡生活得很久了，這點眼力見比許小肆要好很多。

許小肆回顧了一下穿越過來的前後種種，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大概因為穿越兩界帶來的不適才暈倒的。

現在，該他回答問題：“我不是戰士，所以我冇有戰鬥服。”

孩子們齊齊愣了，不應該啊，這裡的人隻要滿18歲都會去參軍打怪獸，戰場上還有很多娃娃兵呢！

感情這是個全民皆兵的時代......等待，打怪獸！？

該許小肆愣了，他問：“打怪獸？我們的敵人是怪獸？”

“對呀，幾年前外星飛船降臨地球，他們帶來了戰爭！有穿著鐵殼子的外星人，有外星巨獸，有長著翅膀的外星巨鳥，很多很多！”孩子們回答。

小乙：“所有人成年了都要去參戰，小孩子們隻要通過了考覈也可以提前入伍！所以我們都冇有見到過冇穿戰鬥服的大人呢！”

許小肆：“都這麼好戰嗎？”

小乙：“不是好戰。戰地記者姐姐說，過如果我們不反抗，那我們就冇有生存空間，現在大海淪陷了、天空也淪陷了，如果我們再守不住我們的陸地，我們就冇有地方生存了！”

形式這麼嚴峻！許小肆心想。

這裡的人是我活生生的同類，這個地方是我生活長大的地球，但怎麼一切都不一樣了？

時間1999年12月1日，距離春節隻有一個月時間。在他記憶裡，這個時候應該是萬家燈火，一片喜氣洋洋，地球上隻發生過一兩起規模不算大的戰爭。雖然同是悲劇，但與這個世界全民皆兵、全球皆戰的局勢相比，已是人間煉獄與天堂的區彆。

這裡是地球的過去，為何在自己的時代，卻看不到半點訊息。還是說，這就是被掩藏的真相？深網那段視頻，就是埋藏在資訊海洋裡的人間真相？

許小肆喃喃自語：“我所處的世界，現在的世界，到底哪個纔是真相？為何如此矛盾！”

他看著周圍這些個孩子們，從出生的年歲來講他們本該是自己的前輩的，現在卻圍著自己叫大哥哥。他很想告訴他們，和平不再遙遠，自己是從未來給他們傳遞這個好訊息的。但是他不敢確信，這個地球就是自己生長大的那個地球，所以他不敢給予這些孩童期望，他害怕他給予的希望終將有一天成為他們的失望。

這是自己來到的另一片天地，這是一個新世界嗎？許小肆問自己，他看著廢墟外瀰漫的硝煙的天空，他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