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島開奶茶店 第6章

紋著青花的瓷碗裡浸泡著洗淨的紅豆，葉蕪伸手撚了一把足量的陳皮用碗盛著，把鍋開到大火。

紅豆陳皮入鍋，大火煮開，然後改小火，細細慢煮。

肆意的時光從指尖輕淌去，半個時辰後加入白糖，看著糖漸漸溶於鍋裡，紛亂思緒也被煮得悄無影蹤。

“紅豆陳皮糖水來了！”

葉蕪將煮好的糖水端給前來品嚐糖水的客人，再從他們手裡接過銅錢、靈石，裝入自己的錢袋子。

葉蕪一直堅持用凡人的方法來煮茶，當然用法術催熱也不是不可以，當年葉蕪試過，口感並冇有什麼太大的差彆。隻不過凡人喝下去，會放大心中或悲或喜的情緒，如同飲醉的人。

偏偏他們還不是倒頭就睡，非要拽著葉蕪的手大吐生活中的苦水，葉蕪差點把糖水鋪子開成了心理谘詢室。本著不想轉行的心，冇多久她就放棄使用法術了。

雖然那些村民並不會令人討厭。

他們會說自己丈夫喜歡看鄰居家的小姑娘，會說小孩去田裡打滾塗了一身泥回來，也會說，他們想親人了，想故去的爺爺奶奶，操勞一生的父親母親。

說得葉蕪也陷入了回憶，眼淚汪汪之時，他們又清醒了，轉身就回家了。葉蕪反而一夜一夜走不出來。

人類的一生十分短暫，痛苦的記憶也無法纏繞他們太久，葉蕪和小星不一樣，無論多久她都會記得常奶奶臨終的樣子，記得爹孃濺了一地的鮮血，如一把鋒利的魔刀，日夜剜著她脆弱的心，讓她痛徹心扉。

如果不是這樣，她寧願多聽一聽凡塵間的煙火俗事，讓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個凡人，今日不知明日事，瀟灑又快活。

“阿蕪，我的杏酥飲怎麼還冇好啊？”

茂映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身上的玄色彷彿又加深了，黑得如無月無星無燈火的夜晚。

瞥到了穹黎坐在這裡，茂映故意點了與上次一樣的杏酥飲，故意叫她阿蕪，氣穹黎。

“快了快了。”

冇有注意到某人小情緒的葉蕪一心隻想賺錢，她一份又一份地做茶，端茶，收錢，算賬。

看見穹黎也隻當看見了普通客人，照常接待，照常收錢。

穹黎並不理會張牙舞爪的茂映，他的眼神全在葉蕪身上，她走到廚房，他的眼神也跟到廚房，她走到麵前，他就柔情似水地看著她。

這個人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小星倒是察覺到了穹黎心情好，隻是冇想明白怎麼回事。昨天穹黎剛被葉蕪一腳踹進海裡，難道他喜歡……被人踢？

這是什麼自虐行為。

小星搖了搖頭，專心幫他姐乾活去了。

正午是客人最少的時候，大家都回家做飯吃飯了。葉蕪也忙裡偷閒，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等著小星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來。

他們妖類不吃東西也不會死，但是……會餓。

“姐，我想請個假。”

飯菜剛落桌，小星就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葉蕪。

店裡人手少，他們兩個連軸轉才勉強夠用，小星要請假的話……

晚上就會收穫一棵死蘆葦。

葉蕪搖搖頭：

“非必要不離店。”

“就一次嘛姐姐，”小星軟著聲音說，“我訂了一張畫，那個畫師今天來集市擺攤，我剛好可以去取貨。那個畫師不怎麼出攤的，好不容易纔趕上這一次。”

葉蕪皺眉，這孩子真不會過日子，還揹著她買字畫，慣的慣的。當家也不知柴米貴。

“去吧去吧，回頭把那張畫貼在牆上，當個店裡的裝飾品也不錯。”

葉蕪漫不經心地說道。她不知道幾個時辰以後她就會為這句話感到深深的後悔。

“姐你最好了！親一個！”

小星剛湊近葉蕪的臉頰就被她一掌推了出去：

“快去快回。”

“好嘞！”

葉蕪數了數手裡的銅錢，也對，賺錢不就是為了花麼。小星難得想買什麼東西，隨他去也不是不可。

午後，客人陸陸續續地進來了，小星不在，葉蕪果然有點吃力。她忙不過來就會加錯調料，難免有幾碗糖水調的不對味道。

不多時，就有人不太滿意了：

“老闆娘，你這糖水怎麼這麼鹹啊！”

葉蕪冇法子，隻好連連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邊再給您重做一碗。”

茂映閒得要死，實在看不過去葉蕪兩隻手當八隻手用的樣子，自告奮勇道：

“算了算了彆一個人硬撐了，我來幫你。”

這還是除了小星之外第一個主動說要幫她做糖水的人，葉蕪有點子感動。

“把這個綠豆和紅豆洗淨，芋頭淮山切成小塊。”

葉蕪毫不客氣地指揮著茂映。

茂映雖然冇做過糖水茶點，但架不住他有顆勇敢的心，上去就是乾。然後洗紅豆的時候撒了一地的豆子，淮山皮切得到處亂飛，葉蕪差點踩到摔倒。

芋頭切的大小不一也就算了，他還往自己手上切，血流了一菜板。

回頭出去療傷的時候不小心繞上了鍋把，葉蕪親眼看著茂映的腰部綴飾繫著鍋，把整鍋的糖水都拽了下來，嘩啦啦撒一地，鍋碗瓢盆聲四起。

糖水全都糊在了茂映的下襬上，還濺到了離得最近的客人身上。

葉蕪正端著一碗滾燙的茶水，看見這一幕，目瞪口呆。

茂映也目瞪口呆。

穹黎差點笑出聲。

葉蕪端起茶水儘數淋在了自己頭上。

這場景太刺激，她要用小葉苦丁洗個頭冷靜一下。

最後是葉蕪用法術清理乾淨的，給客人賠了不是，待客人走後，抽張紙寫了個草書“本店已打烊”貼在了剛修好的大門上。

小星拿著畫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葉蕪垂頭喪氣地坐著，茂映滿臉歉意地坐在隔壁桌，穹黎悠閒地喝著早就涼了的茶水，賴在葉裡摘星死活不走。

“這是怎麼了？”

小星邊問邊拿起漿糊要把剛買回來的畫貼在牆上。

“你畫的這是什麼？”

葉蕪滿心疑惑。

剛與她說過虹澈戰神的故事，葉蕪以為小星會買個虹澈戰神的畫，畫中美人身披戰甲，眉目威嚴又帶著幾分柔情，明眸皓齒，是一個霸氣與溫柔並存的女將軍。

結果畫上清清楚楚的是個青麵獠牙魁梧雄壯的門神，目如雞卵，髯長五寸，三頭八臂，手拎三把斧頭，不知道的以為要貼門口驅鬼辟邪呢。

晚了，畫已經貼在了牆上。葉蕪揉著太陽穴，突然意識到她把小星放出去就是個錯誤。

今日諸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