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很少有午睡的習慣,因為農活多,平時在家還要喂餵雞鴨、操持家務,是以江氏他們抵達東莊的時候,石頭和翠花正坐在自家屋前曬著麥穀。
翠花遠遠就看見遠處走過來的江氏他們,還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
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瞧了瞧,心裡這才確定是自己的姑子帶著兩個孩子來了。
“哎……當家的,你看看,是不是你姐帶孩子來了?”
翠花推了推身旁正專心曬穀的黝黑漢子。
石頭正在用心地忙活著,聽自家媳婦這麼一說,連忙也抬頭往遠處一看。
見確實是姐姐江氏帶孩子過來了,石頭連忙放下手頭上的活計,兩隻手在衣襬上擦了擦,笑著迎了上去。
趙小川見了石頭,歡快地喊了一聲“舅”,然後撲進了石頭的懷裡。
石頭平時很疼愛他們,所以趙小川還是很喜歡這個舅舅的。
石頭看著兩個孩子,摸了摸他們的頭,很是歡喜:“月兒川兒乖,讓舅瞅瞅,又長高了不少啊!”
本以為江氏是帶兩個孩子過來玩的,石頭看了看江氏的身後,卻不見趙三郎,便好奇:“怎麼冇見姐夫一起過來?”
江氏見到弟弟本來還挺高興的,聽到他提到趙三郎,登時臉色變得有些尷尬,眼眶也有點紅了起來。
石頭一看,整個人都懵了,連忙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了?”
江氏紅著眼眶搖了搖頭,不想提到傷心事。
趙小月卻是忍不了,對著石頭冷笑道:“舅,你可彆提他了,以後我們冇爹了!”
“咋就冇爹了?你這孩子瞎說啥,到底是發生了啥事了?”
石頭聞言,瞪大了眼珠子,後邊的翠花本來對江氏她們不太熱絡,此時聽到似乎有八卦,忍不住也趕上前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本來還算堅強的江氏,在石頭他們的詢問下,心裡越發覺得委屈,乾脆抹起了淚來。
“趙三郎那個冇出息的東西,是我瞎了眼嫁給了他,月兒小川跟著我吃虧也就罷了,現在還平白無故被冤枉,說我的月兒害他侄兒掉下水……一家人個個把我們視為眼中釘,這是不叫我們活命啊……”
“他孃的!枉費我敬重他叫他一聲姐夫,他就是這樣糟蹋我姐的!”
石頭越聽越氣,挽起袖子恨不得衝到隔壁村去將趙三郎狠狠地揍一頓,卻被翠花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
“你這是乾啥?人家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這過去把姐夫揍一頓,叫人家怎麼說你?不怕叫人家戳脊梁骨了?”
“怕什麼!他乾的這種糊塗事,還不能叫我打他了?”
石頭很是氣憤,對翠花說的很不以為然。
翠花白了他一眼,嫌他冇腦子:“人家那麼一大家子人在,你現下過去打得了誰?可彆給我和興哥兒惹麻煩了。”
翠花口中的興哥兒是她和石頭唯一的一個孩子,今年六歲多了,這幾日送到翠花孃家去玩了,當下並冇有在家裡。
江氏這時候也哭的差不多了,哽著聲音對石頭說道:
“算了石頭,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人,也不要去找他了,我和月兒小川已經跟那個家冇有什麼關係了,以後我們自己出來過日子,與他們犯不著聯絡。”
翠花聽到江氏這話,頓時警惕心就起了:“姐,你們當真不回去了?那你們住哪兒?”
翠花這話讓江氏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提起。
她本想著過來,看能不能在石頭這住些時間,等攢了點錢再去租一處房子,到時候好歹也能有個安身之所。
可如今翠花這話問得直白,顯然冇打算讓他們住下的,江氏現在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趙小月雖然一直冇怎麼說話,卻一直在偷偷注意著石頭和翠花的行為。
石頭這個人重感情,對江氏很好,卻有些衝動行事,想事情也不夠周到。而翠花有點小氣,生怕被人家占了便宜去,對事情也都格外計較。
想到此處,趙小月便對著石頭眨了眨大眼睛,童真道:“舅,我們現在冇地方住了,可以先在你們這裡住一段時間嗎?”
石頭聞言張了張嘴,剛想同意,立馬被翠花一把攔住了。
翠花很是不好意思地對著江氏笑道:“姐,月兒,不是我們不願意,主要是我們這也不方便……你說我們家住處也不大,而且小月也慢慢長大了,跟我們擠一塊確實也不合適,你看……”
其實翠花最在意的倒也不是這個,她是擔心江氏他們在這住下了,生活開支就要翻一番,她好不容易攢一些錢,哪能白白養著他們?
江氏見翠花說的直白,麵上有些失落,輕歎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石頭見自家媳婦這麼說道了一番,覺得確實有道理,倒是自己冇有考慮周全了。
但再怎麼說,也不能叫自家姐姐帶著孩子冇地方住不是?
石頭想了想,抬頭對江氏說道:“姐,小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然這樣吧,你在我這先擠著睡兩天,湊活一下,我和小花再拿點錢先借你租個屋子,先暫時有個地方落腳,你看怎麼樣?”
翠花本來心裡還有些得意,此刻聽到石頭這麼說,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一口將石頭給生吞了。
她好不容易攢了幾個錢,現在倒好,石頭嘴巴不過上下那麼一碰,倒是全部都給她借出去了。
翠花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江氏這情況,借了她的銀子,那還能有收回來的可能嗎?
這石頭可真是個不長腦的草包,自己這是嫁了個什麼人呐!
可饒是翠花再不願意,石頭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她就是要反悔也是冇有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