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曾愛過 第9章

1

我，一個外表冷漠不曾苟笑的人，眼裡的寒光足以拒人幾千裡之外。曉月就像寒夜裡的一個火把，天空中的一朵白雲，流光裡的一刹那閃光，能夠讓我心底燃起溫暖之火。

曉月是我的救星，總能在我處於低穀的時候出現，在黑暗的世界裡，點亮一顆星星，燃起我對生活的熱情。

初夏時節，炙熱而又纏綿。不知是夏的到來，多了幾分熱烈；還是春的不願離去，多了幾分留戀？

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氣裡充斥著強烈的分彆氣息。我控製著內心不捨的情緒，像往常一樣鎮定自若般地在前麵走著，手裡緊緊地提著曉月的行李，可未曾察覺汗水已濕透了手心。

曉月在後麵跟著，一路不語，和她往常那種不怕天不怕地、並且總是帶著一副高嗓門形象截然相反。

我們一前一後，誰都不曾開口說話，隻有呼吸在人群川流，穿過我的胸膛，跨過她的心海，將我們彼此的心緊密地聯絡在一起，生怕心臟一個強烈地跳動，會觸動到對方。

我不敢回頭，怕在回頭的那一瞬間眼淚會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怕曉月看到我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會磨滅我那高傲的自尊心。

來到檢票口，曉月快步向前將我攔住，迅速接過我手中的包，示意我送到這就可以了。我強忍著不捨，擠出略帶苦澀的微笑：“我力氣大，幫你把行李拎到火車上去。”

曉月凝視我三秒，將行李舉過頭頂，在我麵前得意地示意她有足夠大的力氣。隨後，她噗呲一笑，笑著笑著眼裡帶著淚花。

我將她眼角的淚花拭去，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裡。我的頭輕仰著，以防淚水流出來。兩個人的心跳彼此交織著，共述著眷眷不捨。

人群將我們淹冇，我們在人海之中宛如一葉扁舟，洶湧的波濤將我們一拍而散。

我執意要將她送到站台，因為我想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地在遠方漸漸消失，就像她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一樣，從遠方漸漸出現。

牽著她的手，穿過人流，大步地來到站台上。微微髮絲，隨風不語，曉月理了理額頭被吹淩亂的頭髮，聳聳肩故作輕鬆的說道：“你現在可以放心我一個人拎著包上火車了吧。”

我微微一笑：“路上辛苦你了。”

她拍拍我的肩膀：“快回去吧，我上火車了。”

我不捨：“等火車開了我就走。”

她固執著：“不許，現在轉身，立刻大步向前走。”

曉月用命令式的語氣跟我說，要求我離開火車站。其實我們都害怕分彆，不願在分離的時候看到對方淚眼摩挲，更不願讓自己狼狽的形象展現給對方。

這一路上未有一句戀戀不捨的話語，卻處處瀰漫著不捨的氣息。

為了更有體麵的分離，我假裝按著曉月的意思離開了她。轉身我便躲在了入口的一處牆角處，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遠去。

在我離開她之後，曉月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堅強。她雙手抱著頭，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蹲在地上。我看不清她是否在哭泣，可是空氣中早已瀰漫著眼淚的味道。

我鼻子一陣酸楚，感受著曉月眼淚的帶著苦澀的鹹味，體會著這個剛強女孩的柔弱之處。我也想哭泣，可是我不能哭泣，因為曉月還未曾離開，我的眼淚不能讓她察覺到。

一身汽笛，火車緩緩朝著遠方開去。我再也無法再剋製住自己的內心，我奔跑著，追著火車像風一般狂奔；我再也不在抑製自己的眼淚，任憑它在風中飄揚。

然而，終究被火車狠狠地甩在了聲後，在眼光所到之處終究未能尋得曉月的身影。拖著疲憊的腳步，苟且地喘著氣，心裡默唸著：“願再次相見一切安好！”

2

七月蟬鳴，吹響了夏日的節奏，伴著宋飛手中輕輕撥弄的吉他聲，在烈日下悠遠綿長。

樹蔭下，身邊那半顆心形石頭反射著陽光的光輝，耀眼而情長。這是一顆比珍珠還珍貴的石頭，宋飛一直帶著身邊，從未離身。自從有了它，夜晚的夢都是甜美的，就像寒雪陪伴在身邊一樣，他小心地嗬護著，生怕讓夢破碎。

微風吹拂著髮絲，摩挲著樹葉，發出陣陣細語。我看著遠方，天空一朵朵白雲漂浮著，冇有一丁點瑕疵。

此刻，我想起我的家，還有看似並未愛過我的父母。內心泛起一陣酸楚，這個我一直想逃離的家，居然會在某個午後，頂著烈日的狂熱，悄然地打破塵封已久的心門。

家在我心中好像變得久遠而陌生，但又親切而思念。家，不管富與貧、冷與暖，是一個離開時間久了，總會情不自禁牽掛的地方。

一種不明之物闖入了我的內心，並且帶著一根棍子，隨處亂倒騰一通。就像一個原本平靜的家裡，被一個小偷翻箱倒櫃之後，滿地狼藉。此刻，我想我的內心也被這個小偷給偷走了吧，我無法確定這個不明之物是否叫做“思念”。

思念，是一種怦然心動，是一張笑臉，是一顆對著你喊的大嗓門，是一種離彆時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身影的情懷。這是曉月教會我的思念，我思念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嚮往著和她再次相見的場景。

然而，此時在心底冒出來的“思念”，冇有種種牽掛，冇有深情的回憶，卻有一種特彆的衝動，就是想念他們，想回去看下他們。不管愛，還是不愛，情已到深處，便會蔚然起風。

宋飛停下手中的吉他，抬頭看著我：“麥，暑假怎麼打算？”

我不假思索：“好久未回家了，想回家了。你呢？”

宋飛遲疑了一會，彷彿在確定自己冇有聽錯，因為自從他認識我以來，在他心裡我是不愛回家的。他看著滿臉地期待，一絲溫暖掠過他眼神，帶著點欣慰暗自說道：“回家好，回去看看也好。”

說完後，他臉上洋溢著幸福與嚮往的表情，看著窗外意猶未儘：“寒雪她們樂團暑假策劃了義演項目，她約我一起跟他們去演出。所以這個暑假就不能陪你了。”他高興地走到吉他麵前，輕輕地撫摸著。

我滿懷好奇：“什麼義演項目？不會是你們倆的浪漫之旅吧。”

一絲羞澀泛起在宋飛臉上，他結結巴巴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可是正經的義演呢。我們規劃從四川出發，朝著西藏方向一路前進，給那些貧困的孩子來一場音樂盛會。”

看著一本正經的宋飛，我心中偷偷的笑著。一般來說越想掩飾的事情卻越難遮掩。宋飛想要掩飾他對寒雪的想法，可他的言語早已把他出賣了。我偷笑著，不點破：“這項目很酷，那你就真正地成了揹著吉他仗走天涯的劍客了。”

宋飛憧憬著，這是他嚮往的美好時光。

我拍了拍宋飛的肩膀，由衷地為他高興。我的這個傻兄弟，癡情的模樣總是流露在表麵。之前他說想揹著吉他行走天涯，會讓人聯想到大漠孤客的場景，多少有些孤獨寂寞淒零的感覺。然而，這一次不一樣，他是帶著自己的愛及夢想出發，路上不在孤單。希望他手裡的這把吉他是一把冷冽的利劍，助他收穫愛情與夢想。

突然間，我想擁抱一下宋飛，感覺眼前的這個大男孩變了，不再是隻願陪在我身邊跑來跑去的跟屁蟲。時間流逝，我們每個人都在成長，他也不例外，在成長的道路上磕磕碰碰，逐漸變得堅強。

微風吹來一陣陣熱浪，樹蔭已上眉梢。我們倆相擁，輕捶對方的背，那是一種堅定地鼓勵，能夠讓彼此擁有足夠的力量。在人生前行的道路上，我們需要這樣一股力量，支撐著我們無畏前行。年少的我們，總是喜歡憂愁，患得患失，然而知心要好的朋友一個肯定的眼神、一個有力量的擁抱、一聲振奮的呐喊，這些足以驅除我們內心的不快、恐懼與疑慮，讓我們摒棄一切，堅定前行，這就是友情的力量。

3

不知何時起，已然不習慣冇有曉月的日子，哪怕電話裡隻有幾句寒暄，卻依然能夠滿足心裡的小小思念。

山隨林而成巒，雲隨風而成跡。遠處那一望無際的疊翠，隨著雲朵彙入天跡。數不儘的水墨煙影，尋不了的交織痕跡。

相思入骨髓。曉月離開短短數日，我便瘋狂地想念她，尋找著曉月過往的每一處身影，陷入無窮儘的思念泥潭。

夜晚，清風徐來，明月當頭。我撥通了曉月的電話，在幾聲嘟聲之後，電話那頭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麥，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以為你不想我了呢。”

還是那個大咧咧，會讓人興奮的聲音。我提高嗓門，學著她的腔調，用激動地聲音回道：“嗯，想你了，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每根神經都在思念你。”

不善言辭的我，突如其來冒出的情話讓曉月暫時停頓了一下，然後問我暑假的安排。我告訴她我要回家，想回去看看。

曉月十分讚許我的選擇，不僅因為這是我的老家，有我的親人，更多的是因為家鄉是我們愛的起點，期待著攜手再次回到這片故土。人總有一種榮歸故裡的榮耀，包括愛也是如此。她用充滿柔情及期待的語氣說：“回家好啊，那我們可以在家裡見麵了。我們可以一起去重溫過去的那些時光、那些地點、那些擦肩而過的人”

我心裡滿懷溫暖與感動：“那我們相約在高中學校的後山頭，不見不散。”

月光皎潔，內心透徹明亮。短短幾句寒暄，像一世情書，許下可期的約定。學校的後山頭，彙集了太多的回憶。去年畢業時的那兩個身影又在我腦海裡湧現。那時心如死灰的我不懂得一個女孩的愛意。如今再次相約在此，愛意的迴歸或許會有彆樣的滋味吧。

山有棱，情無意。那片愛的種子在我心底徹底發芽，並且慢慢長大。四季輪迴，將我這片荒蕪的內心點綴得綠意盎然。

陽光開始照耀著我的世界，驅逐往日的陰霾。心靈的視窗充盈著四季的色彩，一切都在靜悄悄地改變，一切之前種種執念都在慢慢放下。然而，這一切變化要歸功於曉月，她就是我的陽光，就是這四季的色彩。她勇敢地敲開了我的心扉，開啟了我心靈的另一扇門，裡麵四季如春，陽光暖人身心。

托腮冥想未來是怎樣的一般景象。我內心開始描繪自己的理想田園，一定是四季如春，奔放自如。在這片田園裡，我儘情地奔跑，恣意地揮灑。曉月陪著我翩翩起舞，她臉上的那一絲笑容映著落日熠熠生輝。不遠處，可以看到我父母相擁而促，一縷清風拂開了他們慈愛的笑容。

一個充滿愛意的靈魂，他的世界都會被愛意包裹。這是我的夢寐以求，頹廢荒誕了二十多年，如今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我能感覺溫暖在我心底共振，並激發起自己內心更強大的渴望。

平凡的世界裡，曾經的渺小讓我卑微。 努力的掙紮隻為獲得一絲眷戀。

掙紮隻為不平凡，而時刻追求不平凡的人生，殊不知平凡纔是人生最高境界！

曉月讓我感受到平凡愛情的珍貴，就像湖麵的平靜被一滴水打破，一圈圈漣漪在湖麵上娓娓來散開，優雅地點綴著這一世寧靜的時光。

我想此生和曉月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共同描繪著最平凡而又偉大的愛情。永生盈水癡情，永世山色厚愛。

人世間也不過如此，有人愛，有人被愛，在平凡中述說著真情，安撫著彼此，然後一起點亮萬家燈火。

兩地相隔，思念成了一首歌，想象著你我相依在柳枝弦月，細數光陰的細水長流，那披肩而下的月光是愛戀永垂不朽的見證。

我與你相約愛的奔放，四季花開，何止醉於春。微眸一笑，便是星辰燦爛，永恒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