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明有希望!
無儘深淵中,又悄悄垂下一縷蛛絲。
“告訴我複活的方法。”
拚儘全力抓住這唯一的希望。
“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全力一試。”
看著眼前堅定的大叔,寒鴉又將勸誡的話語嚥了下去。
嘴唇微張,剛要答應。
一陣濃煙伴隨著尖叫從屋外襲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眾人人心惶惶。
“出什麼事了?”
房門被氣體轟開,連忙用衣袖遮住視線,待風息平穩,門外走廊,已然一副人間地獄的模樣。
【我不想死。】
灰色的龐然大物從一水腫的不成樣子的中年男性身上脫離出來,尾處藕斷絲連,活像一灘爛泥。
這怪物越漲越大,接觸到的生命體全被融入體內,脹破了天花板。
“這又是什麼東西。”我嫌惡道。
那沖天的惡念**,散發出腐爛的臭味。
“病灶,加上不想死的**。”看慣了大場麵的寒鴉非常平靜,傘下成群的黑鴉如海浪般湧向怪物。
【好痛苦,好痛苦。】
那怪物悲鳴,仰天長嘯,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喊,比指甲摩擦黑板的聲音還要尖銳。
“捂住耳朵!”
內心的狂暴,噁心,躁鬱,隨著這一聲叫喊逐漸爬上心頭,從胸口處爬上大腦。
“快讓他閉嘴!”我壓抑著,眼睛裡流出的鮮血滴到白色地麵上,不止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裡全在淌血。
麵色被憋的通紅,每一根毛細血管都即將爆裂。
黑鴉趁機鑽進怪物口中,在肚子中炸開,黏膩肉塊堵住怪物的尖叫。
這才讓我好受些。
怪物低著頭,很痛苦的蜷縮成團,像腸子一樣蠕動著,越發收緊。
一團黑泥從怪物口中吐出,形成又一個同樣的怪物。
跟史萊姆一樣。
寒鴉難的皺緊眉頭。
這怪物的特性很難搞,如果不抓住弱點,會一直繁殖再生。
一隻黑鴉趁機叼住床頭卡,飛到寒鴉肩上。
“鬼起,回到原世界調查這人病因,我來托住它。”
冇等我反應過來,一群黑鴉筆直向我衝來,翅膀刮的臉生疼,待黑色羽毛席捲散開,世界迴歸原來模樣。
所有看清我麵孔的路人都紛紛後退,我胡亂抹了下,一手的血。
“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護士瞧見我這副慘樣,非但冇有害怕,還打算伸手攙扶。
環顧四周,那怪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個人頭上都有一條黑線,像是極細的龍捲風,聚集到那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手中的床頭卡被握的皺巴巴的,顧不上那麼多,遞到護士麵前。
“他,什麼病?”指著卡片上的名字,又指了指病危中正在搶救的那個男人。
“抱歉,我們不能透露患者**。”
求問無果,一把推開護士,跑到旁邊的醫生值班室將整理好的病例一個個抽出來。
不是…
不是這個,不是….
“先生,你!”護士剛想阻攔,重症監護室的監護儀突然急促的響起。
猶豫再三,護士飛也般奔向重症監護室。
那些患者的情況更為緊急,黑線比常人的顏色要淡很多,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很明顯要加快阻止這一切。
卡片上的名字已經成為圖案印在腦海。
隨手抽出一個。
是這個了!
手指劃過診斷報告:
腎盂積水晚期,急症尿毒症,無匹配腎臟。
找到了!
頭一次心裡這麼激動。
可是…
我要怎麼回去?
“入畫吧。”
閉上眼睛,再張開。
周圍景象完全冇變。
“入畫吧入畫吧入畫吧!”
內心焦急萬分,可為什麼不管用?!!
“求求了,入畫吧,快讓我回去!”
腦袋狠狠撞向牆壁,發出“砰砰”的悶響。
“醫生,醫生!這個患者瘋了!”三五個護士抓住我的肩膀,嘴裡被塞進一塊棉布。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寒鴉會死的!
被護士們按在地上,腦袋一下又一下磕在冰冷的地麵。
【入畫吧。】
稚嫩的女聲傳入耳中。
壓在身上的力量消失,輪椅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停在自己眼前。
淡藍色捲髮,眼睛被紗布纏住,白色洋裙下是一條遍佈傷痕的魚尾,依靠在輪椅上。
輪椅後麵是由蠟燭製成的天使,蠟油順著翅膀滴在地上,呲呲作響。
來不及道謝,幾乎是手腳並用爬出房間,映入眼簾的是滿牆灰泥,散落一地的黑鴉殘骸,和角落裡孤零零的那把黑傘。
“寒鴉,寒鴉!”
還是來遲了嗎?
我跪到在地,盯著那把黑傘,絕望的抱著腦袋。
“鬼嚎什麼呢?幫忙啊!”
熟悉的少年音。
“你冇死?”大喜過望,撿起地上黑傘,四處張望寒鴉的身影。
黑傘拿在手中還是有些重量的,傘骨溫潤如玉,一股暖流湧入掌心。
“快死了。”聲音從傘中傳出,“嘭”的打開,寒鴉從傘中慢慢落下,冷冰冰的說道:“病因?”
“腎積水引發的尿毒症。”
“腎屬水,火攻!”
火!
主要是現在哪有火啊。
一陣暖風從耳畔掠過,速度之快,甚至冇有看清那東西的虛影。
直到撞向牆麵,潑水般擴大麵積鋪在牆上,完全蓋住之前的泥狀怪物,完完全全將怪物包裹住,慢慢縮小最終化作天使雕像。
手指一勾,天使雕像聽話的回到那女孩身後。
“好久不見呀,寒鴉哥哥。”
蠟燭天使現身,寒鴉就已經知道那女孩的身份。
“你怎麼在這?鏡知。”
女孩淡淡一笑,晃了晃裙下魚尾。
“放心吧,我哥哥不在這。”接著轉頭看著我:“你找不到她的。”
被紗布遮住的雙眼,似乎可以看透到靈魂深處。
“什麼意思?”
我皺著眉頭,對於這小女孩說的話是一句都聽不明白。
“鬼起叔叔,我叫鏡知,是半荒神,能力是【全視之眼】哦。”
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有半荒神又是什麼東西?
金黃的瞳孔冷冷撇了一眼依舊微笑的小女孩。
“鬼起,該走了。”
無數的黑色觸手從傘中伸出,纏上自己腰間拉入傘中。
“等等…”還冇吐出兩個音節,嘴巴被觸手捂住強迫將自己帶走。
現在,空間裡隻剩下寒鴉和鏡知二人。
“你要死了。”
無儘的沉默,寒鴉像是在談論彆人的生死大事,一花一草一樹木的自然生長規律,早已接受現實。
“我早就死了。”
又或者說,他毫不在意。
“你會消散,不告訴他們嗎?”
稚嫩的語氣,正批判著他人死期。
“多管閒事。”
寒鴉不再理會,化作黑鴉飛入傘中。
鏡知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展翅翱翔的白鴿。
“妹妹,看來你玩的有點凶呀。”
虛空中出現裂縫,一位白髮少年從中出現。
“這次的荒神怎麼樣?”
白色風衣胸口處,蜘蛛圖案的徽章散發銀白色光芒。
“毫無價值,哥哥。”
鏡知迴應著,視線依舊盯著天空出神。
“那就冇有回收的價值了,走吧。”
虛空中的裂縫擴大,蠟燭天使慢悠悠推著輪椅,所過之處留下一灘白色蠟淚。
進入裂縫之前,鏡知抓住銀杏的手。
一滴血淚,從纏繞紗布的雙眼滑落。
【命運之輪開始扭轉。】
【無神的時代,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