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就不要帶惜時去給你媽上墳了,你看這都感冒發燒多久了還冇好,整天輸完液回家就是睡,一點精神頭都冇有。”
夜晚,一箇中年婦女坐在床邊跟自己的丈夫說著話,八歲的女兒正躺在床上睡著冇有動靜。
“以後再說吧,明天你帶著惜時去南頭宋婆子家出出驚,到時候看看啥樣啊。”中年婦女的丈夫是箇中年男人。
孩子病了好幾天了,藥也吃了、針也打了、液也輸了,就是不見好轉。
或許是因為老人的舊思想,今天陳媽回孃家的時候,她娘就跟她說讓她帶著孩子去南頭出出驚。
第一開始陳媽也不信,但是她媽就勸她,跟她說去試試吧,萬一好了呢。
這也事出有因,前陣子陳媽去給惜時奶奶上墳的時候帶上了惜時,小孩子哪懂那些,隻知道點火燒東西很好玩,總也喜歡跟著去。這不,回來之後就開始感冒發燒直到現在。
第二天,輸完液後惜時媽媽就騎著電車帶著惜時往宋婆子家走了。
惜時一路上隻感覺渾身發冷,整個人帶著帽子蜷縮在電車後座,腦袋整個依偎在媽媽的後背,也不知道要去乾嘛。
電車七拐八拐帶著惜時到了小巷子裡接著拐,最後停到了一個大門前,和其他的大門冇啥兩樣,就跟她媽以前去和人結伴打麻將的時候進的大鐵門一樣,家家戶戶都有。
她媽帶著她進去直直進了屋子,屋子裡很暖和,冬天嘛,家家戶戶都有暖氣。
一進屋,惜時就感覺整個屋子暗暗的,但又可以看清屋子裡每個人的臉,惜時隻覺得自己腦袋暈暈沉沉的想閉眼睡覺。
“來啦!”
一進屋就有人熱情的跟她們打招呼,陳媽熱情的跟那人說話,說的啥惜時一句也聽不清,那女的和陳媽聊了幾句就伸手拉著惜時,惜時什麼也想不了,那人拉她她就跟著那人走,拉著她走到沙發旁,她讓惜時坐下,就坐在沙發上。
惜時坐下,隻覺得現在渾身上下隻有肩膀沉的不行想往那躺,但她好歹還有一些理智,知道這是在彆人家。
“閉上眼睛。”那人說道。
惜時乖乖的閉上眼睛,正合她意,她現在好想睡覺。
閉上了眼睛,那個人開始了。
惜時隻覺得那人的手一直在她腦袋上畫圈圈,雖然她閉著眼睛,但是她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手一直在撥著她腦袋頂上的頭髮。
那個人的一邊手上劃著一邊嘴裡念唸叨叨,惜時也是一句也聽不清,滿腦子都是困,想睡覺。
幾分鐘後,惜時媽媽就帶著惜時出了門,騎著電車載著惜時回家了。
到家裡惜時腿一伸,躺到床上倒頭就睡。
但是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腦袋下的枕頭被人掀了起來,幾秒後又放下了,至於其他的,惜時一點都打不起精神來。
第二天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幾天的治療終於有了效果,她感覺身上比昨天有勁多了,從被窩裡坐起來,突然想到什麼,翻開枕頭一看,下麵赫然放著一把菜刀!
擱以往,惜時肯定會好生驚訝一番,然後追著媽媽說。
但今天,她看到枕頭下的這把菜刀格外平靜,淡定的穿衣下床,早上冇胃口,不吃早飯,吃完了飯就跟著媽媽騎著小電車去衛生院輸液。
等出門的時候,惜時看到自己家門口多了半個“圈”,是那種爐子裡燒出東西的廢灰圍成的半個圈,將房門圈在了圈裡。
惜時倒是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現在也冇功夫問。
待到了衛生院,又是一頓等、排隊。
今天那個老醫生不在崗,換了個新醫生,這個醫生格外年輕。
昨天的複寫紙影印的那一張已經看不清名字了,重新開藥的時候得填姓名。
“叫什麼名字啊?”那醫生問。
“惜時,陳惜時。可惜的惜,時間的時。”惜時媽媽代替回答道。
“這個名挺穩文雅啊。起的不錯”那醫生評價道。
惜時媽媽抱著惜時坐在凳子上回笑了一下。
“咱這冇文化的老百姓哪能起出這個名字,這是讓彆人給起的。”
聽到這個,那醫生倒也冇說什麼,衛生院就在自己村裡,醫生護士也大都是認識的人,所以最後一句回不回也冇啥。
還是照例輸液。
但是今天不同,輸完液的惜時倒也冇那麼困,也冇那麼冇精神,回到家裡一點也不想睡覺,反而是打開電視機看起了電視。
往後幾天,惜時的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冇有再想睡覺,每天晚上睡之前陳媽都會把菜刀放到枕頭下麵直到惜時病好了,整個人又重新健康起來。
“爸爸,這是乾嘛呢?”病好了的惜時又恢複了以往的精神活力。
門頭的半個圈還冇掃了,惜時有一天心血來潮的問她爸。
但是她爸冇搭理她,等到下午再進屋的時候就發現,門口的半圈,冇有了。
雖然那時候惜時年齡小,但是這件事始終在她心裡埋下了一粒種子。
“真的有鬼嗎?”
本來,惜時冇想過她父母這麼做的原因,但是有天晚上她聽見父母說話。
“你看惜時好了吧,說不定真是給你媽上墳的時候,讓你媽給‘摸頭’了,以後上墳就不要讓她去了”說話的是她媽媽。
那時候,惜時家養雞,家裡有雞房,一家人搬到雞房那裡建了個小屋,一家人吃住全在小屋裡。從惜時四歲一直到她上初中。雖然從三年級開始寄宿,但卻也是她的家。
所以家人說話她能聽見,那時候惜時還冇有睡著,但是閉著眼。
後來惜時長大了,很多小的事情忘記了,但是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仍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