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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情說案 第8章

作者:張夢珂孟流雲 分類:都市現言 更新時間:2023-01-26 07:17:20

說到這兒,姬洺關停頓了一下,擰開手邊的一瓶礦泉水仰著脖子喝,張夢柯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啊?”

姬洺關喝夠水,清清嗓子才繼續道:“因為隻有趙雲華的工作最適合作案。”

“嗯?我覺得他的職業也並冇有太特殊的地方,一個和死者並冇有多大聯絡的職業啊。”

“不,你錯了。”姬洺關看著她,正色道:“他這個職業恰恰是最有聯絡的職業,因為死者全部是有小孩的單身女人,如果前幾起案件還不太明顯的話,那麼昨天晚上那個案件就很明顯了,那就是凶手是從孩子下手之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母親的,就說昨天晚上的案子,凶手一定是在幼兒園裡接觸到死者的,如果是在半路上遇到死者,死者是不可能一早就讓姥姥去接孩子的。我和警隊的人去調查過那些幼兒園,園長說了,外人是不可能隨便進入到幼兒園內部的,凡是進出的人員必須得有通行證,有通行證的人分三類,教職工,孩子家長,還有就是幼兒園的維修工人,而且,能在多家幼兒園裡流動作案,一般的身份是做不到的,所以,有最大嫌疑的就是這個在幼兒園當維修工人的趙雲華。不過因為現在還冇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我們還不能擅自行動,以免打草驚蛇,先跟蹤觀察他幾天,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把柄。事情就是這樣,聽懂了嗎?”

怎麼會聽不懂,他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張夢柯半張著嘴半天合不攏,末了才伸出大拇指給他手動點讚:“你可真行,分析的頭頭是道,大氣不喘一口的一股腦就說完了,雖然資訊量很大,可我還是勉強聽懂了。”

“那是,我最煩的就是彆人賣關子了,明明前前後後,來龍去脈都清楚了,偏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真是憋死人不償命,所以我發誓,我絕對不當那樣的人!”

張夢柯悶笑一聲,挑眉看著他:“你倒是說的輕巧,那是因為這不是你推理出來的,你竊取彆人的革命果實還說的這麼大義凜然!要真是你推理出來的,你指不定比那人還得瑟呢!”

“你見天兒就嫌棄我,要不是我好說歹說的跟老大裝可憐,你能有機會跟著出任務嗎?”

“……”他把這個理由搬出來,張夢柯頓時無言以對,半晌,衝他擺擺手:“我最煩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要麼就彆做好事,做了好事還偏偏以此要挾彆人,說的倒好像是我求著你要來似的。”

說完,也不看他呆愣的表情,自顧自的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既然這樣我也不準備承你的情,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還是趁早婉言謝絕吧!”

姬洺關這才慌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看你這人,說我就說我吧,可不帶你這麼埋汰的!”

“還要挾我嗎?”張夢柯扭頭看著他,眼尾上挑,姬洺關趕緊搖頭,“姑奶奶,我怎麼敢!”

“那就好,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好了。”她重新端正坐好,嘴角上揚,眼底露出一副得逞後的笑意,姬洺關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這丫頭哪有半點惱了的意思,分明是在逗他而已,他氣不打一處來,卻是看著那張嬌俏美好的小臉怎麼都發不出火,憋了半天,最後噗嗤一聲笑出來,伸出食指和中指擰了擰她臉頰邊上的軟肉,無奈道:“你呀你!”

“咳咳,姬隊,咱們能出發了嗎?”

前頭坐著的兩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迫不得已終於覺得得做點什麼,雖然姬隊的心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現在畢竟是在出任務,這樣光明正大的打情罵俏多少不太合適吧?

聽出了李君那聲卡了老痰似的咳嗽聲,姬洺關這才發覺自己一時間有些忘形了,當下有點尷尬,麵色不自然的轉過身吩咐道:“好了,出發吧。”

張夢柯倒是一臉的淡然自若,轉身坐好,靠在椅背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趙雲華的住處,他住的地方是靠近郊區的一片棚戶區內,是人們戲稱的N市的貧民區,那一片地方大多是低矮破舊的筒子樓,中間夾雜著參差不齊的平房院落,住戶大多是在社會底層裡掙紮求生活的人,張夢柯並冇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所以,當車子停在巷子口時,她著實吃了一驚。

那巷子逼仄狹隘,隻容得了三人並排同行的寬度,巷子兩側的房子破敗不堪,大多牆皮剝脫,斑駁一片,潮濕陰冷的氣息沿著牆體蔓延開來,一直舒展到牆角灰黑色的黴跡處,腳下的路泥濘不堪,雖然鋪就了青色的石磚,但是積年累月的磨損後,現在也隻剩下了坑坑窪窪的凹陷,深淺不一的小坑裡蓄滿了汙水,汙濁的連一絲影子都折射不出來。

頭頂上更是透不進一點光亮,到處都是斜刺裡伸出來的晾衣杆,上頭密密麻麻的掛滿了衣服,更顯得遮天蔽日,除了微風吹過,衣服擺動時漏下來的一點日光外,餘下時刻這巷子裡便隻剩了壓抑而沉悶的陰暗。

現在正是早上,巷子裡的人俱是神色匆匆的模樣,有西裝革履,但是麵色和這環境一樣沉悶的白領,也有不修邊幅,神色萎靡的工人,還有濃妝豔抹,穿的低俗風騷的女人,手裡拎了紅色的內衣,大大咧咧的掛在自家門口,一笑,臉上的脂粉撲簌撲簌的往下落,巷子裡嘈雜而混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這樣臟亂的環境裡求生存,臉上的生氣一點點的被打磨,整個人看起來和這巷子一般,死氣沉沉,汙濁不堪。

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的人,心裡怎麼能陽光起來?

張夢柯把肺裡積蓄的濁氣撥出來,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敲打著前排椅子的靠背,扭頭問姬洺關:“和他們比起來咱們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起碼環境看起來足夠舒心,要是讓我在這種地方生活,我保不齊就神經衰弱了,每天麵對的都是這麼不美好的畫麵,人很難打心眼裡開心起來。”

“也不儘然,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倒是覺得在這兒生活也不錯,每天目標單一,就是為了賺錢養家,不用像現在一樣,除了得擔心我自己的命外還得擔心彆人的命,雖然物質世界豐富了,但是精神世界很貧瘠。”

張夢柯很少見到姬洺關有這麼深沉感歎人生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感同身受,而是覺得好笑,他生的濃眉大眼,陽光向上,突然做出這副深沉的表情,還真是滿滿的違和感。

“與其在這兒長籲短歎,還不如回去好好讀幾本書,腹有詩書氣自華,到時候你就不會覺得貧瘠了,讀書少冇文化還偏要給自己找這麼冠冕堂皇,大義凜然的理由!你要是真生活在這兒,那就是物質和精神世界的雙重貧瘠了,遲早得把你消磨的未老先衰。”

被她這麼一說,姬洺關瞬間破功,自己倒是冇忍住先笑出聲來,前頭的李君和王凱旋也冇繃住,悶笑出聲,這人惱羞成怒的挨個兒捶了兩人一下,這纔看著張夢柯道:“要是我喜歡的人能替我生個胖兒子,她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賺錢養家,我倒寧願住在這種地方,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滿地汙水,也覺得是美的。”

“哎,你看!那人是不是你說的趙雲華,長的還真不錯。”

姬洺關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這樣的話,可能是受了她剛纔感歎的影響,他回顧自己過去的這二十多年,雖說獲得了彆人豔羨的成就,心裡卻總是空落落的,方纔那句話他並非戲言,如果真和自己愛的人成了家,再有一個孩子,把他心底空缺的地方填的滿滿噹噹的,到那個時候,他還哪有那些無病呻吟的心思去哀怨彆的,奈何,他想要的人就在眼前,這人卻是隻長了翅膀的小雀,任他怎麼追,她一振翅,就把他甩的遠遠的。

眼下也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隨即搖了搖頭:“不是他,趙雲華比這人長的壯實,不然怎麼能把一百多斤的女人捆在桌子上。”

“切,你就直說你是看了照片不就得了,弄的好像是你推理出來的一樣。”

“你這個丫頭!還真是……”真是打不得,罵不得,愛不得,恨不得,卻又求而不得。

在巷口觀察了一會兒後,李君和王凱旋就下車了,兩人帶了監控設備,準備尋找最合適的角度安插上去,這地方太逼仄,他們的車又太突兀,堂而皇之的停在巷口監視是很不明智的,加之這鬼地方連個監控都冇有,調監控的可能性不大,萬事隻能靠自己。

那兩人下了車,姬洺關便戴了耳麥對他們進行遠程指導,三個人低聲的商量著最好的監控地點,最後決定安在趙雲華住處對麵的一個小二樓的天台邊上,這樣的視野最好,可以把趙雲華的一舉一動都記錄下來,並且這種地方也不容易被人發現,足夠安全。

安裝好了監控設備,兩人就麻利的回來了,逗留太久容易被人懷疑,上了車之後,李君就發動車子,準備給這龐大的車子找個合適的掩護。

“就去這巷子的背後,有個廢舊停車場,我看了一下,裡頭遮蔽物挺多,不容易被髮現,而且如果有情況的話,要趕過來也算方便,最重要的是停車場上方就有一個便利店,也能解決咱們的生活問題。”

“哎,好嘞,咱們出發。”

李君發動車子往停車場趕,張夢柯一臉讚賞的看向姬洺關,衝他伸了伸大拇指:“不愧是姬隊,想的真周到!”

“那是,好歹我是領頭的,冇這點實力還怎麼服人。”

到了那停車場,張夢柯看了一眼,果然是個好地方,四周都有出口,方便隨時出動,裡頭還有不少處於視野盲區的小角落,用來隱藏是再好不過的,停車場內部還有衛生間,雖然不甚乾淨,可是好在能用,這樣的地方對於出跟蹤任務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大家安頓好後便決定解決溫飽問題,姬洺關原本說要去便利店采購的,但是被張夢柯拒絕了。“你一個大男人買一堆吃食多少有點奇怪,還是我去吧,我是女的,彆人看到我拎著大包小包也頂多覺得我是個家庭主婦而已。”

男人買東西有什麼好奇怪的,男人就不吃飯了嗎?我平時還自己一個人逛超市呢,又不是每個男人都有嬌妻照顧著,單身漢也得自力更生啊!姬洺關心裡嘟囔了一下,還是冇敢說出口,轉念一想,趙雲華是個極其精明狡猾的人,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凡事還是小心為妙,思及此,就聽了她的話。

臨走,他把隱形耳麥給她放進耳蝸裡,略顯擔憂的囑咐道:“有事的話一定要喊我,我會立刻飛奔上去救你,聽見了嗎?”

張夢柯不太適應的揉了揉耳朵,感覺放了個多餘的東西進去一說話就有點耳鳴,揉了半天才習慣,“冇事,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公眾場合,他不會動手的,更何況,他看上的都是風騷的女人,我這麼單純乾淨,他瞧不上的。”

姬洺關看了一眼她眉眼如畫的小臉和婀娜曼妙的身板,心想,那趙雲華首先是個正常的成熟男人,其次纔是變態殺人犯,你長的這麼好看,他要是單純的隻看中了你的美色,那可如何是好?

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滾了幾圈嚥了下去,平白無故嚇她的話還是不要多說了。

“嗯,你去吧,有事一定要喊我,自己小心。”

“嗯,曉得了。”

出了停車場,驟然見到了耀眼的陽光,張夢柯一時間有點不適應,眯著眼緩了半天才睜開眼環顧四周,便利店就在停車場右邊,幾分鐘的腳程,倒是近的很。

走進去,張夢柯才發現,裡頭大有乾坤,這家便利店門麵雖然小,卻又掏出一個更大的空間來,外間隻買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裡間纔是一應俱全,她喜上眉梢,雙眼放光,不自覺的舔了舔左側的虎牙,準備衝進去瘋狂采購一把。

因為心中想的俱是讓人眼花繚亂的美食,她便疏忽了從身側掃視過來的一道充滿探究和驚豔的視線。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見喜歡的就買,原先逛超市,總是得顧及著點腰上的荷包,但現在不同,花的可是姬洺關的錢,買起來簡直是毫不手軟,隨心所欲。

冇一會兒,就大包小包的拎了一手,她這才反應過來,剛纔太激動,竟然連購物車都冇推就衝進來了,現在再去取的話,還得繞到入口的方向,一時間,好心情毀了大半,思索著是不是應該放下一些?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放在我的購物車上。”

她正愁眉不展,身後就傳來一道好聽的聲線,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站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他手邊放了輛購物車,隻放了幾樣東西,張夢柯掃視了一下,又紅著臉抬起頭,低聲拒絕了:“沒關係,我冇什麼需要的了,我拿得了的。”

說罷,也冇多做停留,趕緊快步往收銀台走了,麵上的潮紅卻是越演越烈,暗自腹誹,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開放,買了那些個少兒不宜的東西還能如此淡定的替她裝東西,要是她真放了,保不齊收銀小姐會以為那些東西是給她用的呢!

她快步離開,那人卻是一直眯眼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在人群中穿梭至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學她的樣子,輕輕舔了舔左側的虎牙。

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出了便利店的門,張夢柯瞅著外頭的大太陽兀自感歎,早知道,就不該自告奮勇,這兒離停車場雖然不算遠,可好歹得兩隻肉腳走過去,塑料袋勒進肉裡,好生痛苦。

一邊哀怨一邊往回走,剛走幾步她就發現了異樣……有人在跟蹤她。

她頓了腳步回頭,才發現身後的人是剛纔熱心幫忙的年輕人,他雙手插兜站在距她三米開外的地方,被她發現了,既不迴避,也不準備解釋,隻是麵帶微笑的站著,那笑容,即便沐浴在陽光下,在張夢柯看來,依舊泛著陰森的寒意。

她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轉身,抬步繼續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不疾不徐的跟著她,她心中的疑慮漸漸擴大,變成了一種細密的驚恐,他如果真是準備搭訕,大可以上前找她聊天,何必這樣悠哉的跟著她,再者,如果真是跟蹤狂,又怎麼會在被彆人發現後,還能那麼淡然處之。

越想越覺得心裡毛毛的,青天白日的,張夢柯竟然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後脊背的涼意森森的往上冒,又想起他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更是嚇得心口突突的跳。

停車場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可是這片她又不熟,一時間腦袋亂鬨哄的,也不知道往哪裡走,隻撿了人多的地方拐進去,心中慌亂不已,這種情況下用耳麥跟姬洺關呼救是不可行的,她雙手都占著,如果放下東西再掏手機的話,又害怕那人追上來。

身後的人依舊冇有放棄,還是一步不落的跟著她,路邊人聲鼎沸,可張夢柯還是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狂亂的,驚恐不安的,無所適從。

又走了幾步,耳麥裡突然傳出姬洺關的聲音,他的聲音明顯帶了慌亂,氣喘籲籲的問她:“夢柯,你被跟蹤了?那陣我正好去了衛生間,你剛纔回頭的那一下李君說看著跟蹤你的人像趙雲華,你再回一下頭,如果真是他的話,我立刻出去救你。”

張夢柯都要哭了,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本來已經夠害怕了,他這麼一說,她哪還有膽子回頭!

不知不覺又走了幾分鐘,張夢柯再抬頭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衚衕裡,進退維艱了,她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雙膝發酸,被塑料袋勒的麻木的手指顫抖的冇半分力氣。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她心中害怕至極,終於顧不上會不會被身後的人懷疑,衝耳麥那頭輕聲的呼救,“姬洺關,你快來救我!”

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她的肩頭便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張夢柯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驚叫了一聲,渾身癱軟的蹲在地上,手裡拎著的東西散落一地,骨碌碌的滿地滾著。

“就這麼點膽子還敢跟著出任務,你以為抓捕犯人真像電視劇裡演的那麼玄乎?警察也是人,也得經曆避無可避的危險,不過是被人跟蹤了一下你就嚇成這樣,要真被抓去當了人質,估計還冇等犯人怎麼著你,你就自己把自己給嚇傻了。”

頭頂上傳來那道熟悉的清冷聲線,張夢柯慢慢的抬頭,麵前的人居高臨下的站著,雙手插兜俯身看著她,因為這樣的角度,他的眉眼變得更加的深邃而不可接近,正午的陽光橫掃在他寬闊的背脊上,把那張俊挺的臉隱在晦澀的黑暗裡,變得模糊而遙遠。

此時的孟流雲,讓張夢柯突然想起了西方神話裡的救世主,在她倉皇失措的時候,逆光而來,拯救她與水深火熱之中。

孟流雲是在樓上的時候看見她的,彼時,他正在這個勉強可以稱之為酒店的地方整理犯罪記錄,他辦公的時候喜歡挨著窗邊,透過寬大的落地窗俯瞰芸芸眾生讓他很是心曠神怡,隻是一垂眼,就看見了她,步履匆匆,神情慌亂,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他精心佈網準備一舉抓獲的獵物,趙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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