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神墟 第3章

榕國皇都。

碧空雄闊，難蓋過城牆巍峨，古雲河水穿城過，向東流。

城牆內，人流熙攘，車馬穿梭，儘顯一國繁盛。而在如今的光景，即將到來的“六宗仙試”則成了皇都民眾茶餘飯後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每年初秋，統禦榕國修真界的六大宗門會在此舉行仙試，全國持有“仙試文牒”且年滿十八歲的青年男女將彙聚於此，在此求取一次拜入六宗、魚躍龍門的機會。

而在“皇都十大世家”之一的淩家府邸，新繼任的家主淩清雷，此刻的臉上卻掛著幾分焦躁——距離和李七約定的返回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可李七，仍然不見蹤跡。

廂房裡迴響著淩清雷踱步的聲音，這名矮胖敦實的中年漢子不時起身、坐下，周而複始了已經不知多少次；他的兩簇眉毛擰在一起，盯著窗欞一言不發，臉上肅然之色逐漸深重。

“老爹，李七那傢夥不會折了吧？淩諾這廝身上還是有些花拳繡腿的。”同樣麵帶焦慮的，還有淩清雷的長子淩震，他有著比他爹還要肉實一大半的身形，儘管偌大的廂房隻有他們父子二人，但卻平添了許多擁擠感。

“問題不大！論心智與實力，那小子決計不會是李七的對手！再等等！”淩清雷胖手一揮，篤定地迴應道，也不知是對李七自信，亦或是對淩諾鄙夷，還是，僅僅寬慰下自己。

“嘿，有老爹這話，我就安心多了！早看那瘦麻桿不順眼......要是我親自動手，一定會用他腦袋玩蹴鞠！”聽到淩清雷迴應，淩震則直接大嘴一咧，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殘忍笑意。

“震兒，你記住：你現在已是淩家真正的嫡長子，你大伯一家從此便是過去式了。你不僅要順利通過仙試，更要在六宗之內好好發展，光耀門楣！”淩清雷聽到兒子此話後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但還是滿懷期許地開口道，言畢，還走過來拍了拍淩震的肩膀。

“那肯定！最近我已經對靈力有了初步感應，通過仙試絕對冇有問題。六天後，您就瞧好吧！那個......爹，我想去趟寧家，去探望下寧凝二小姐。”淩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一口應承道，不過之後話鋒一轉，說起了另一件事。

提起“寧凝”二字時，淩震本被肥肉擠成絲線的眼睛突兀地撐開到花生大小，倒也是奇蹟。

“哦，那你去吧。”

“對了，可以去賬房支取些銀兩，給寧小姐買上幾件禮物；或者，直接要白管家給你從寶庫裡拿幾件適宜的寶貝帶過去。還有，莫忘了禮數！最好禮物也捎上寧家主和他家其他的幾位成員。”看著淩震急不可耐的神情，淩清雷心中暗惱，但還是壓住火氣叮囑了幾句。

“哎，哎！我選......銀子！我支銀子，那我去支銀子！”淩震忙不迭地應了一句，就一把撞開門，衝了出去。

看著淩震奪命奔逃般的肥碩背影，淩清雷兀自搖了搖頭。

“若你真的老老實實離開榕國倒也好說，可你卻非要揪著你孃的去向不放，若真要被你查出端倪，自然大為不妥；再若讓你後麵加入六宗，終歸也是一大隱患。”

“淩諾，莫怪叔叔我不念叔侄情分，對你一家斬草除根啊！”

淩清雷搖頭晃腦地呢喃自語了幾句，就要重新坐下，而就在這時，院外一名侍從跑步來報：“老爺，李七回來了，正在廳堂那候著！”

“好！直接把他帶過來！”聞聽此言，淩清雷喜形於色，高聲吩咐道。

......

淩諾感覺自己應該改個名字叫“淩亂”。

周圍的環境很淩亂，淩諾的內心很淩亂，遭遇的事情更加讓他淩亂。

簡單休整後，淩諾先找到了幾位貼身侍仆的屍身，為他們下葬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皇都，目的，自然是參加仙試，拜入六宗。

死而複生的他，感覺體力精力比之前至少充沛了一倍，身體也健碩了許多，淩諾估計，以現在的狀態，再次對上李七，自己已經可以多次施展“風絕縱”與其周旋而不落下風。

然而，就在淩諾覺得時來運轉，滿懷希望地趕往皇都時，現實卻給了他一擊當頭棒喝——此刻的他，正如走地跳雞一般躲避著從天而降的雷火！

“我這是，還魂回來遭天譴了？”淩諾心裡閃過一個讓自己感到有些驚悚的問號。

天空中，烏雲密佈，卻未見雨水傾下，隻有冇有絲毫章法的雷火之球持續不斷地砸向地麵——瞬息之間，將落點化作焦土。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這些火球雷彈我隻消碰上一個，估計骨頭渣都不會剩了吧？”險險避過一顆天降火球後，早已汗如雨下的淩諾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恐慌，提醒自己集中精神。

“轟——”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在烏雲中響起，緊接著，濃重的烏雲竟然一分而開，刺目的陽光穿透而來。

淩諾眼前一陣模糊，鼻腔內，則衝進了一陣怪異的氣味——像是鹹腥血氣與典雅的花香博弈糅合的產物。

“孽畜！爾敢！”炸雷般的大吼從烏雲後傳來，讓淩諾心旌神搖——

“不會，這雷火是人搞出來的吧？這就是修真者的通天偉力？”

淩諾努力睜眼，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修為的修士，可以操縱如此強大的天地之力。

在今日之前，淩諾隻知道修真者代表著當世最為強大的力量，但究竟有多強，他的概念還停留在父親與叔叔那力敵千軍的戰力。但是他父親淩清風許久前便告訴他，自己不過是一名六宗棄子，真正的修士比他強大萬倍！

比父親強大萬倍？之前的淩諾曾嗤笑過，因為他無法想象比父親強大萬倍要強大到什麼地步。而現在，這種強大，具體而清晰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仙凡之間，差距如天！也在此刻，淩諾求仙的誌向磐若金堅！

空中又是一聲裂響，更多雷火砸落，驚散了淩諾的遐想——眼下，終歸還是保命要緊。

入眼的，依舊是蓋頂的烏雲，冇見絲毫人影，淩諾晃動身形，又開始奔逃。不過腦子逐漸冷靜的他，選擇往臨近的山脈跑去，寄希望於山石可以阻擋雷火。

驚雷又現，天塌地陷！一道血光劃過天空，往淩諾奔逃的山穀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