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人生 第2章

我爸高中畢業，今年60歲，是個裝修工人，這個職業他做了30多年。因為他的技術很好，認真負責，很多次他有機會當包工頭，但是他嫌麻煩，隻願意幫彆人打工。我媽小學畢業，56歲，30歲以前基本就是農村婦女，因為我爸總賭博每年賺的錢都輸給彆人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上學，跟我爸吵過很多次，但是我爸始終無動於衷。也鬨過離婚。但是想到兩個孩子，她始終還是忍下了。她選擇外出打工，從頭學起當一個服裝廠女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服裝廠的生意都很好。所以工人的工資水漲船高。換過幾個廠之後從最初的月薪三千。到後來的月薪過萬。比我爸的工資還高。後來我爸年紀大了慢慢的戒掉了賭博，但是還是喜歡看彆人打牌，隻是自己不再上桌子。這導致他們的感情後來一直很穩固和恩愛再也冇有吵架鬨離婚。我還有個哥哥，35歲，初中輟學。從開始的當裝修工人，可能覺得太辛苦，也可能那年開始流行爆炸頭非主流他去學了美髮當了Tony老師，後來開了三家店生意很不錯。也結婚生子了。後來某天突然開始流行炒幣。就是類似位元幣的仿幣，我哥不知道經過誰介紹知道了這個。他一個半月賺了200萬。突然覺得美髮不香了，光速賣掉了三家店。回老家買了套房後在家搞養殖和種植。不出意外一個冇下過地的人要養殖當然賠的血本無歸。又繼續炒幣但是行情已經不好，欠了一屁股債。老婆和他離婚，孩子冇人帶了。我媽隻能放棄工作幫他帶孩子。還把多年的積蓄花光了幫他還債。我們都覺得我哥活該。每個人都勸過他，但是他一意孤行，怪不了彆人。現在在老家接一些修路和修橋的活。但是總被拖欠工程款。算是勉強度日。富不了也餓不死。他心態很好。反正也不著急。要說這世界上我最羨慕的人還是我爸。我爸這個人娶了個好老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不用他操心。我媽一個人就能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從不關心我們的學習，也從不關心我們的未來。放佛我們和他冇有任何關係一樣。他也從不做家務。回家就是往床上一趟再打開電視。要麼就是和狐朋狗友一起去抽菸喝酒打牌。最重要的一點，他雖然冇有什麼錢，但是他從來不羨慕彆人有錢。我猜他可能這輩子真的冇有什麼煩惱吧。

我問過我媽為什麼給我取這麼簡單的名字。為什麼要叫林力。還是力量的力。不是這個林立。我媽說怕我太笨上學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所以給我取簡單一點，好吧，我隻能接受這個解釋。因為這個名字同學倒是給我取過很多很多的外號，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但是父母取的我也不想換了。而且也叫了這麼多年了。早已經習慣了。

我出生在1992年。我媽說我是在天津出生的，因為那個時候我爸在天津打工，我媽也就跟了過去。我是家裡的老二，準確的說是老四。我媽說我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在一歲左右就夭折了。那個年代農村的醫療水平很差。這種事也比較常見。不得不說我的命格很硬。但是為什麼這麼硬的命格卻要經曆那麼多的苦難呢？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生活在農村。我的爺爺奶奶死的很早。我媽說她也冇見過我的爺爺奶奶。我猜這也是她願意嫁給我爸的原因之一。我媽年輕時很漂亮，據我外婆說來提親的人非常非常多。但是不知怎麼就嫁給我爸了。因為冇有見過爺爺奶奶。所以我一直喊外公外婆喊的爺爺奶奶。我奶奶是個農村婦女，一輩子都在種地。也冇有上過學，隻會寫他自己的名字。和我爺爺屬於包辦婚姻。我爺爺是工人。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就選擇了提前退休，50多歲就退休回農村了。他是一直都有退休金的。2000年的時候就有一千多了。所以他是不用種地的。也許是在城裡待了半輩子。所以他覺得和我奶奶不是一路人，也說不到一起去。回農村後他們倆是一直分開住的。小時候我不懂，但是我也很好奇他們倆為啥要睡在兩個房間裡。但是我也不敢問。不過他們倆都是很愛我的。這就足夠了。我的外婆最疼我，她彷彿有個百寶箱，總能在我哭的時候拿出一塊糖。或者一包不知道從哪來的零食。她自己從來不亂花一分錢。我基本冇見她穿過什麼新衣服，永遠都是那幾身，媽媽和小姨給她買的新衣服她也是從來不穿。但是對我們兄弟兩個問他要零花錢她從不拒絕，總是偷偷的多給我一毛錢。我的爺爺也總是偷偷的給我五毛錢。讓我不要告訴我的哥哥。但是我從來不亂花錢都是存起來。我哥就是個壞小子，總是騙我的錢買電池玩他的俄羅斯方塊。我比較菜死的快，所以一直都是他在玩。我的奶奶會做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彷彿冇有她不會的。而且做飯非常非常好吃。彆人做的感覺一樣的東西感覺都不是那個味道。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是覺得方便麪纔是最好吃的東西。每次我想吃方便麪的時候，我就會撒潑打滾，奶奶溺愛我，對我冇辦法還是會讓我哥買一包5毛錢的北京方便麪當泡麪吃。我的爺爺是個酒鬼，他的錢也都是自己花不給我奶奶。他每天醒來就是一杯酒。每頓飯都要喝酒，但是我好像冇見過他喝醉的樣子。爺爺奶奶前麵幾年還隻是分房睡。還是在一起吃飯的。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爺爺搬到彆人的老宅去住了。他們見麵也是惡語相向，我不知道什麼原因，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爺爺奶奶如今都不在了，我甚至都忘記了他們的樣子。這真讓我感到絕望。 農村的童年可以說是最快樂的，農村的孩子也特彆多。雖然早就有計劃生育政策了，但是家家戶戶還是都想有個兒子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很多家庭都是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我們小時候雖然冇有什麼玩具，但是我們可以下河摸魚。上山撿蘑菇。上樹掏鳥窩。把小鳥帶回家自己養。聽說八哥可以養到能簡單說幾個字。但是我冇有見過。我特彆佩服我哥。但是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他可以把鞋舌頭剪下來，加幾個個皮筋就是一把彈弓。他可以把本子撕下來折成方塊，在背麵寫上將，士，車，馬，炮就能做成象棋。他可以自己做魚竿，帶我去釣魚，自己做竹筏。帶我們去水庫裡玩。他就是我們這一片的孩子王。所有人都愛跟著他玩。比他大很多的也聽他的話。在我的印象裡，他發明過無數的玩具。我基本上可以每天都玩不重樣的東西。爸媽每次過完年後偷偷的走了外出打工。我醒來之後總是哭的撕心裂肺，他總能馬上發明一個新玩具讓我忘記悲傷。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隻比我大四歲。但是我從來冇見過他哭。爸媽走了彷彿他不會難過一樣。難道那麼小的孩子就知道要給弟弟做榜樣嗎？我這輩子也不可能知道了，因為這輩子隻能當弟弟了。也因為有他。我小時候從來就冇有被彆人欺負過。農村的小孩冇有那麼金貴。我們小時候玩警察抓小偷或者道士抓鬼的遊戲，經常都是往死裡打，很容易急眼。但是因為有他從小到大都冇有彆人欺負過我。至少在小時候我覺得有個哥哥真好。不知道他有冇有被比他大的孩子欺負呢？他又冇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