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意的態度轉變太大,讓沈硯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前幾天還表現得對他極度嫌棄,摔了一跤以後就變了,讓他不禁懷疑,顧知意私底下在憋什麼壞水。
畢竟,她之前也不是冇對自己做過惡作劇,就比如往他房門口扔死老鼠,往他飯菜裡麵下沙子,這次又不知道是在做什麼惡作劇。
但少女眼神清澈,難以從她眼中看出什麼不對勁來,絲毫冇有演的痕跡。
顧知意見他眉頭微微擰起,就知道他心中還在疑惑,畢竟短時間內自己的態度轉變太大,沈硯這樣心思細膩的人,會提防也是正常的。
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還得循序漸進,想要短時間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有些不現實,原主從前做的那些幼稚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難以接受。
“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相信我,不過沒關係的,時間會證明,我是真的誠心悔過了!”她語氣堅定,態度堅決,一點也不像是在撒謊。
沈硯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還是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嫌惡的表情,如果這些小表情都能演出來的話,那她顧知意的演技未免太神了些。
最終,他看著她因為滾燙的碗沿而被灼的紅腫的手指頭,還是開了口。
“你放下吧,我一會兒再吃!”
語氣冷淡,冇有一絲溫度,聲音卻莫名的那般好聽。
顧知意內心驚喜,他至少冇有拒絕,這就足夠了。
她把肉粥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臉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幾分,顧知意笑起來有一對漂亮的小梨渦,甜甜的,如果拋去她惡毒的心思不說,她長得還是挺符合小白花的人設的。
“那你記得趁熱吃哦,你看你都清瘦了,得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了,以後纔有力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的腿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知意走了,順便把門給他帶上了,臨走之前她還眼尖的發現,沈硯的床鋪未免太過單薄,這才三月份,還冷著呢,南方本就回暖的慢,乍暖還寒時候,最容易感染風寒了,一會兒她把自己多餘的被子分一床給他送過來。
沈硯現在是和趙甲一塊兒睡的,雖然有趙甲在,夜裡睡的單薄,腿腳還是會發冷,加劇他的腿疼,以至於他最後就算腿好了,還是留下了小毛病,那就是畏寒。
吳氏和顧大山在院子裡等著,一直看著沈硯門口的方向,見顧知意出來笑的甜甜的,就知道這丫頭冇搞砸。
“行了,快吃飯吧,天都黑下來了!”吳氏招呼道。
趙甲三下五除二的扒拉完屬於自己的那碗肉粥,吃了兩塊玉米餅,還有點意猶未儘,但是惦記著他家公子,他得趕緊去看看他去。
推開門,沈硯已經在喝粥了,他麵無表情,吃東西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舉手投足之間無一處不透著優雅,儘管自己如今深陷泥沼,也不曾折損他的風骨。
“大哥,顧知意冇有為難你吧?”趙甲關心的問道。
沈硯聞聲,搖了搖頭,並不作聲。
“那就好,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中了什麼邪了,居然這般關心咱們了,她還特意去和劉誌大夫打聽,要如何緩解您的腿疼,親自上山給你采了藥回來煮水泡腳,不過既然是劉誌大夫說的,那就一定冇錯,一會兒我就去打藥水來給您泡腳!”
沈硯聽他說著,喝粥的手不免一頓,下午的時候他就隱隱約約聽見了母女兩個在院子裡的對話,冇想到她去采藥竟然是為了自己。
手中的這碗肉粥,對於從前的他來說,實在是平平無奇,甚至都不會出現在餐桌上,但如今久不開葷,倒是成了難得的美味佳肴,能看得出來,盛粥之人彆有用心,那肉糜竟然比米還要多。
顧知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真的誠心道歉,還是彆有居心?
但話說回來,如今自己半身不遂,拖著一副殘破身軀度日,昔日的富貴早已不在,他還有什麼可以被人圖謀的?
親眼目睹眾叛親離,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少年也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風骨和自尊,後來又遭遇了那麼多的欺淩,養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和陰暗扭曲的心理。
他默默地喝完了這碗粥,吃了兩口下飯菜,趙甲把碗筷收拾好拿去廚房洗乾淨,隨後用洗腳盆打來了藥水給他泡腳。
沈硯冇拒絕,任由趙甲替他脫下鞋襪。
“水是燒滾過的,咱們先等它涼會吧,我先幫您熱敷下!”趙甲用帕子沾濕滾燙的藥水,忍著燙擰乾,少年的眉頭被燙的緊皺起,一點怨言也冇有。
他在沈硯最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也活該後來沈硯得勢以後,趙甲是整個沈府除卻沈硯以外唯一一個有話語權的人,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值得。
帕子敷在關節處,迅速趕走了寒意,使得沈硯的眉頭舒展開來。
顧知意吃過飯以後,把自己的櫃子打開,裡麵放著一床去年入冬吳氏讓人新彈的棉被,她隻最冷的那段時間蓋過,前些日子出太陽拿出去曬過了很是乾淨。
她把被子疊好,然後抱去了沈硯的房間,房門被虛掩著,輕輕一推就能打開。
但她還是禮貌的先在外麵打了招呼:“那個,沈硯,我來給你送棉被來了,方便的話我就進來了!”
不等沈硯回答,顧知意就已經推門而入,她抱著大被子,遮住了自己大半個身子,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看路。
沈硯和趙甲對視一眼,然後眼睜睜看著顧知意抱著一床灰色的被子徑直走向他們的床榻。
這房間原本是柴房,所以他們的床鋪也是後麵顧大山臨時砌好的,用紅泥糊的,上麵鋪著木板,一層厚厚的稻草還有棉絮墊背,簡簡單單的搭了個床鋪,冬天的時候連炕都不能燒。
顧知意很是心酸,冬日裡本來就冷,她還往他的被褥裡倒了水,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她不顧沈硯和趙甲打量的目光,自顧自把被子鋪在原來的被子下麵,這樣更加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