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樂君向三位公子提出,要去河南新野拜見新陽侯陰興,三位公子同意了李樂君的請求。
次日清晨,李樂君換上耿玉為她準備的一套紫色漢服,她用一條粉紫色發繩,在馬尾辮上隨意繞了兩圈,綁了一個蝴蝶結。這樣她的古裝髮型就算完成了。一番梳洗打扮後,李樂君便出門了。
侍劍帶領十幾名隨從已在侯府門外等候多時了。
李樂君發現出行的隊伍中,多一個黃衣少年。黃衣少年轉過臉來,他竟是耿明輝。他不似耿玉那般風華內斂,更不像耿墨那般盛氣淩人,他眼角下一顆滴淚痣,襯出他幾分女子的柔美,即使如此,眉宇間仍不失英氣。
他的馬下站著一位綠衣少女,少女一手牽著馬,另一隻手握著長鞭。李樂君一眼就認出,她是當初襲擊自己的綠衣少女。李樂君立即提高警惕,握起來拳頭。
銘輝見此啞然一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南粵人,居然會怕本公子的一個侍女。”
李樂君方纔知道這綠衣少女,原來是耿明輝的貼身侍女兼貼身侍衛,名叫“逐月”。李樂君仔細打量馬下的綠衣少女,輕羅紗半遮麵,露出一雙如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眸。腰間佩戴一隻銅笛,笛上繫著編織精巧的流蘇。
李樂君抬頭銘輝正巧低頭,兩人的視線對在了一起。李樂君厭惡的眼眸,毫不客氣地說道:“你來做什麼?”
耿銘輝挑眉一笑,道:“若無本公子,隻怕你們連新陽侯府的門都進不去。”
李樂君將疑惑的眼光傳向侍劍,侍劍解釋道:“我等身份低微,若是拜見新陽侯,他定然不會接見我們。但若是我家公子,那就不一樣了。”
耿銘輝指了指他身旁的那匹白馬說道:“彆廢話了,趕緊上馬出發吧。”
李樂君跳上馬背,一行十幾人便往河南新野出發了。
一路上風光秀麗,耿銘輝興致大發唱道:
天涯海角訪英才。山人,張良。火燒棧道之時,我與蕭何定下一計,尋訪興漢滅楚的大元帥。前在鴻門宴上,見韓信乃天下奇才,我不免以贈劍為名,暗中勸他棄楚投漢,就此前往。假作賣劍把韓信拜,明珠豈可久藏埋。滿腹經綸無處用,何時展翅得淩空。俺,韓信。在項羽帳下,做一個執戟郎官,可恨他笑我無誌無能,不加重用。天哪,天!俺韓信何日才能出頭也!懷纔不遇心內痛,明珠久埋塵土中……………………
若是閉上眼睛,細細欣賞。你會以為是兩個男人在唱戲。一個聲音低沉而沙啞,你會覺得演唱者,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另一個聲音高亢而洪亮,你會以為演唱者,是一個青年男子。絕對想不到是一人分飾兩角。
李樂君托著腮幫子,無奈地搖頭歎息:“人妖哥不去參加超級男生真是太可惜了。”
逐月疑惑地問道:“超級男聲是什麼?”
李樂君解釋道:“就是唱歌比賽啊。”
逐月笑道:“嗬嗬,我家公子唱戲隻為消遣,不為彆的。我家公子若登台,那些賤民又豈敢跟他比嗓音。”
李樂君托著腮幫子,被那歌聲摧殘得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人妖哥從出發到現在,唱了三天兩夜。唱來唱去,都是那一段,他嘴巴不累,我的耳朵都快聾了。”
侍劍與逐月看到了李樂君的表情,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樂君問道:“他唱的是什麼呀?”
逐月用著仰慕的神情望著自家公子的背影說道:“公子唱的是《蕭何月下追韓信》。”
李樂君看著著耿銘輝唱戲的背影,抱怨道:“妖哥這傢夥哪裡是來幫忙的,簡直是來遊山玩水的嘛。”
時間:三日後。
地點:洛陽趙王宮,趙王世子居住的東宮。
東宮庭院中站著一個黑衣男人,男人抬頭盯著蔚藍的天空,眼中好像在期待著什麼。過了一陣一隻大雁拍打雙翅飛入庭院。黑衣男人抬起一隻手,大雁乖巧地落在黑衣男人的手背上。黑衣男人看到大雁腳下綁著一塊布條,他解下布條,將大雁送走。拿著布條急匆匆地跑進一間房間裡,房間陰氣沉沉,好似不透光的山洞。房中的落地榻上屈膝盤坐著一個紅衣男人,他像是在打坐練功。一副猙獰的鬼麵譜將他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冇人能目睹他麵具下的喜怒哀樂。更為奇怪的是他的頭髮是金黃色的,他的肌膚白得像死人無一絲血色。他便是趙王世子劉汩,耿君然的親舅舅,皇帝劉秀的堂弟。
他麵前擺著一個鎏金大香爐,爐中冒出嫋嫋白煙,如雲如霧地彌散在房中。
黑衣男人雙手送上的信件,道:“世子。”
劉汩將臉轉向黑衣男人,接過信件,打開看完後把信件鋪在桌上:“我那在河北的外甥耿君然出事了。”
黑衣男人瞪大眼睛看著劉汩,道:“好畤侯世子出事了?”
劉汩輕點了點頭。
黑衣男人問道:“世子需不需要告訴翁主嗎?”
劉汩語氣平淡地說道:“此事暫時彆告訴皇姐。”
黑衣男人把腰彎得更低,幾乎與劉汩的頭成水平線,道:“世子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劉汩從榻上走下來,黑衣男人的視線緊隨他身體移動,劉汩道:“通知陰家,讓他們切勿輕舉妄動,本世子自有安排。”
黑衣男人道了聲“是”,便轉身出門了。
李樂君一行人,由河北上穀出發到河南新野縣,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在第十天下午到達河南新野縣。新陽侯府與好畤侯府不同,它不在鬨市區,而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新陽侯府附近一帶,除了新陽侯府無其他人居住,據說是因為害怕召陰兵時嚇到周圍的居民。侯府方圓百裡內隻有一種植物藤蔓,不知是野生還是有人故意種植的。
李樂君等人順著彎曲的小路走出藤樹林,一座豪華的府邸出現於眼前,這座府邸冇有人氣,隻有陰森詭異。
銘輝等人下馬,李樂君環顧四周,這裡靜得可怕,聽,不到鳥鳴蟬叫,本因戒備森嚴的侯府,門口卻空無一人,彷彿就是一座荒宅。
李樂君納悶地說道:“這新陽侯府還真奇怪,不僅建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門口還冇人把守。”
“的確”耿銘輝讚同地說。他放慢了腳步,心生莫名的恐懼。
緊隨其後的逐月似乎看出主人的恐懼,道:“公子何不派出上穀騎兵。就算他陰家人會招陰兵,這大白天的,又有上穀騎兵助陣量他陰家也不敢動我們。”
耿銘輝擺了擺手,道:“皇上有令,各地諸侯王未經允許,不可隨意調動軍隊到彆人的封地上去。”
逐月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放慢了腳步,跟在耿銘輝身後。侍劍小跑上前敲門,敲了許久,從裡邊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是什麼人?”
侍劍對著緊閉的大門喊道:“好畤侯四公子前來拜訪。”
門還是聞絲未動,裡麵傳出一句話:“請侯四公子稍等片刻。”隨後,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侍劍抱怨道:“這是什麼待客之道,說話連門都不開。”
“就是,擺明不把我們侯爺放眼裡。”逐月不滿地說道。
耿銘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住嘴,侍劍、逐月會意退到一旁。
此時,門從裡麵緩緩打開。開門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黃衣女子,從衣著打扮看,她不像奴婢,倒像小姐之類的人物。樣貌平平,眼光卻出奇銳利,她一眼便認出耿銘輝就是侯四公子,她對耿銘輝揖袖道:“侯四公子,我們家世子有請。”
耿銘輝點頭,跟隨黃衣女子走進侯府,侍劍、逐月雖跟在身後,卻用不友善的眼神盯著黃衣女子,似乎在為她剛纔對主人的無禮而感到不滿。李樂君則走在最後,像個好奇寶寶東張西望。一路走來遇到的侯府家奴,粗略計算也有將近兩百人。府內的侍衛可以說的上是一步一崗,三步一哨。李樂君感到奇怪,她忍不住小跑上前,與黃衣女子並排問道:“美女,為什麼府裡戒備森嚴,府外卻連個看守都冇有呢?”
“美女?”黃衣女子先是對她稱呼感到不自在,然後笑了笑,道:“這個月是鬼月。”
“鬼月?”李樂君不解。
耿銘輝從身後走上來,解釋道:“就是農曆七月。”
“哦”就是七月十四鬼節的那個月,李樂君又問道:“這跟陰家有什麼關係嗎?”
黃衣女子收起笑容,非常嚴肅地說道:“陰家有條家規,每年農曆七月也就是鬼月,凡是陰家子弟整個月都不準踏出家門半步,更不準招陰兵。”
李樂君雙手環抱胸前,他越聽越感到疑惑,道:“為什麼陰家會有那麼奇怪的家規?”
銘輝點頭道:“是啊,天底下居然有那麼奇怪的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