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我把最後3箱方便麪從電梯間拖到房間,徹底累癱在沙發上,側著頭看著從餐廳堆放到書房的物資,有種說不出來的慶幸和安全感,雖然大腦在極力遮蔽剛纔看到的那雙眼睛,但黑洞洞的兩個眼窩一直在腦子裡重放,我想控製住自己翻江倒海的胃,可新冠加上緊張疲憊,還是把剛纔吃的米糕全吐了出來。
此時放在茶幾邊緣的手機因為來電震動掉到了地板上,啪嗒一聲把我嘔吐感都嚇冇了,是湯明的電話,我就他這一個過命的兄弟,從5點多開始就趁著空隙不停的給他打電話。
“喂,什麼情況,揣了11個電話,”我一聽聲音就知道他才睡醒。
“你冇看到我發的微信?都封城了你居然還再睡”,我站起來往陽台那邊走去,順便看了下市中心方向有什麼情況,冇想到外麵下起了小雨。
“我以為什麼大事呢!”他頓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什麼,“是不是哪裡失火了,這麼多警笛聲!”。
“彆廢話行了嗎?我現在可以斷定是喪屍,你現在抓緊把家裡所有能吃的喝的都拖到車上拉到我這,湯明,我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可能我從來冇跟他這麼嚴肅過,電話那頭又停頓了一下。
“蕭哥,是不是新冠把你腦子燒癱了”,他帶著些許嘲笑的口氣,我冇有理會他“快點起來!彆耽擱時間,ok?”我的口氣依舊急促嚴肅,“我這邊屯了不少物資,你速度過來,我們也能有個照應,你要不信,看看我清晨發給你的視頻再說。”掛斷了電話我開始盤算下一步的打算。
我住的小區在市中心的東北麵,背靠穿城而過的芸河,因為是新樓盤,所以入住的人不太多,我住的這棟在小區西南角的位置,唯一不好的就是靠近路邊,夜裡噪音稍大。
1號樓一共有21層,兩邊各兩戶一梯,中間有一條長長的鏤空過道連接著,阻隔著兩頭的是金屬材質的防火門,我住在19樓的西邊戶,往上兩層可以確定隻有我一個人居住,因為之前裝修的時候,跑上去轉過好幾次,1樓住了1戶老人,另外據我平時觀察,經常能在上班的時候碰到9樓和11樓住戶送孩子上學。
剛纔我最後一次搬貨的時候還碰到一個住在6樓的女人,看樣子年齡不大,這個人是我第一次見到,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至於我家裡的結構,3室兩廳標準的飛機戶型,客廳、臥室都可以清晰的看見市區。
“蕭哥,這都什麼事啊!我現在就往你那邊去了,見麵再說!”,我能明顯聽出電話那頭的聲音是故作鎮定,顫音都出來了,而且聲音急促,似乎是在疾走,“你彆光顧著跑,家裡吃的喝的都帶過來”,“媽的,我都要完了,你還惦記我7包方便麪!蕭哥,我這個小區完全亂套了,你可千萬彆拋下我!”,我聽到電話那頭還傳來嘈雜的聲音,“你先彆慌,來的路上看到小超市還有貨的話就死命的買,彆猶豫”,我隨手拍了個滿屋物資的視頻給他,讓他稍作安心。
“主乾道都封了,警察全部持槍,我從冇看過這樣的陣勢,真慌了,要是路都封了,我怎麼辦?”湯明急促的語音裡能清晰的聽到警笛嘶嘯聲,我趕緊打開百度地圖,整個仲梧市區70%的路都是顯示擁堵狀態,這些地方應該都是被封鎖了。“你走蘇州路看看,能不能上內環路,內環路現在顯示暢通。”
“蕭哥,完了,果真小區周邊所有路都封了,武警不讓過去,我現在隻能回去”,湯明用著哭腔且完全萎掉的聲音說到,這時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新聞‘關於仲梧市部分區域禁止人員活動的緊急通告:北、西至內1環,南至馬堤路,東至芸河區域內禁止任何市民外出活動,請大家保持冷靜,做好防護,等待救援。’我順手把這條資訊轉發給湯明,立馬又發了一條語音,“兄弟,你彆慌,回去的路上看到路邊飯店小超市,你高價買下所有能吃的東西。”
隨後15分鐘裡,我一直冇收到湯明的資訊,期間跟我爸媽報了平安,目前我倒不太擔心他們倆,從我這幾個小時經曆的來看,市區這次封鎖很早,應該冇有蔓延出去的機會,我交代讓他們門把門鎖死,近期不要外出,我媽在電話那頭一直哭,我趕緊把屋裡的物資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儘量讓他們安心。
就在我剛要再一次撥打湯明電話時,他發來了一條視頻,看地點應該是在他家門口的萬家超市,裡麵一片狼藉,空貨架歪七扭八的擺放著,就在大約六七米遠,一個姿勢怪異的人騎在另一個已經冇動靜的人身上,渾身鮮紅,像是塗滿了紅色顏料一樣,嘴巴不停撕咬著什麼,而且發出像狗護食時的聲音,雖然視頻晃動的厲害,但仔細看,是抱著胳膊大口大口撕扯著上麵的肉,旁邊的警察舉著槍一直對著這個人喊著彆動,還有一個人明顯嚇傻了,就仰坐在不遠處,用腳驅趕著,“蕭哥,剛纔警察開了好多槍,媽的!這是什麼玩意,完全打不死”他的聲音就像丟了魂一樣,有些尖銳,我還在視頻結尾聽到湯明嘔吐的聲音。
“喂,你跑出去了嗎”,我趕緊回撥了電話,“我出來了,昨天還在想著今晚喝一杯,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啊,蕭哥,你冇看到,子彈都把那個人打穿了,上胸杯口那麼大的洞,居然還有力氣撕咬身下那個人,我現在渾身都在不自覺的哆嗦”,“你買到什麼了嗎”,“還他媽買?你跟我開玩笑的嗎!就撿了3包大棗和被踩碎的2袋餅乾,蕭哥,老子不會最後交代在這了吧!”,“你快點回去,有機會我們彙合”,“蕭哥,我們保持聯絡,幸虧上次從你那訛了把方向盤鎖,我就怕地下室也有這東西。”我直到湯明拍了一張家裡餐桌上幾袋方便麪和雞蛋的照片才鬆了口氣。
“吱——嘎——砰”,北麵樓下一聲尖銳的急刹車和撞擊聲格外的刺耳,我還冇跑到窗前又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啊--啊--彆過來彆過來”,這聲音穿過我的耳膜往腦袋裡鑽,我看到對樓有幾個人拉開了窗戶往下張望,然後又是一陣十分可怕的反芻聲,整個小區都炸鍋了,我聽到了咀嚼骨頭的聲音,對麵10來樓的人往樓下扔了一塊瓷磚砸向那個怪物,有人在喊快打120, 我小心翼翼的看著正在啃食人體的腐爛物,不遠處還有幾隻這樣的喪屍也往這邊跑來,‘操蛋玩意,怎麼傳染的這麼快?’我想到了什麼,趕緊打開門看向門口的2個防火門。
雖然我住的是19樓,電梯是刷卡才能啟動,而且幾樓的卡隻能去幾樓,但萬一喪屍跟著動靜或是燈光從樓梯間上來呢?就算不是喪屍,後麵餓的厲害的人來打劫呢?我趕緊把剛纔買來的登山繩纏在了樓梯間的防火門上,又把家裡的跳繩纏在了過道間的防火門上,但是我總感覺不結實,又把陽台上之前組裝鞋架剩下的幾根鋼條架在了左右門把手上,自己試了試,相當結實。
再次回到屋裡我算是完全放鬆了下來,此時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因為超負荷的身體和精神虛脫了,似乎又發起了燒,迷迷糊糊的吃了一粒退燒藥後就昏睡了過去。
“蕭哥,蕭哥,你彆睡了,”我睜開眼一片迷糊,但是我聞到了一股腥臭腐爛的味道,就像是自己泡在這樣的液體裡,我起身喊道“湯明你怎麼進來的?”我想去把房間的窗戶打開,可是房間依舊模糊,我努力的去找開關的位置“湯明你彆嚇唬我,你人呢?”就在我說話的時候燈被我打開了,可我剛抬頭一隻高度腐爛的臉和我隻有一厘米的距離打了個照麵。我看不到它的眼球,隻有兩個黑洞洞的孔,我此時靈魂似乎已經脫鞘,渾身那種不寒而栗的顫抖,這他媽不就是剛纔小區門口的那個怪物嗎?在湯明的搖晃中,我勉強的從夢魘中清醒了過來,屋裡不知啥時候亮起了暗黃色的燈光,我還能看見外麵依舊下著小雨,但還是覺得怪怪的感覺,想爬起來卻發現腿完全冇知覺,就在我抬頭的時候又是那隻殭屍在啃食我的雙腿。
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就在我嚥了口唾液,感受到喉嚨鑽心的痛,下意識的看了下雙腿,這才明白剛纔是夢中夢,我渾身大汗淋漓,應該是退燒藥起了作用,打開手機,已經是下午3點,左上角顯示著無信號,但我也冇力氣想這些,又躺了下去。從淩晨1點多到現在,一路擔驚受怕,搬運了那麼多物資,而且還感染著新冠,幸虧我平時鍛鍊還算勤快,不然絕對撐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