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戒門 第7章

彆過食人猴後，歲其孤身往林子更深處走去。

此次來布沽林，是想要尋找一種叫金石豆的東西。師父說明天是自己生辰，點明瞭想要幾顆金石豆。無奈，歲其隻得進山找。

非是歲其不熱情，隻是師父動不動就說是自己生辰，實在難說。有誰能像師父一樣，一年過好幾次生辰。

上上個月中旬才過了的，這纔不到兩個月，又來。

就去年一年，師父便過了五次生辰。前年六次。最離譜的是在歲其七歲時，一年裡師父過了十三次生辰。鄰居劉大媽偷雞蛋都冇這麼勤。而且每次的日子完全是隨機的，全憑師父一張嘴。

很好奇，師父估計早就忘了自己真正的生辰是哪一天了吧！

最悲哀的是，還不能拆穿師父。

有一年，師兄嶽哉不耐煩了，就抱怨了幾句。也冇多說啥，隻說彆人一年才過一次生辰，哪有像師父這樣，三天兩頭過的。

冇想到師父生氣了，氣得不行。整整躺了三天，不吃不喝。

終於從床上翻起來了，也是板著臉，一個月冇跟師姐弟三人說話。即使吃飯，都是抱著碗，自己蹲門口吃，怎麼勸都冇用。

不過，師父躺床上那三天，並不完全是那麼回事。歲其好幾次都發現，師父半夜起來，偷偷跑廚房裡吃東西。

其實，師姐弟三人都知道，隻是冇人拆穿而已。

不過，自那以後，隻要師父說自己生辰，那便是他生辰。要什麼，師姐弟三人也都儘量滿足，就當是老小孩來哄了。

關於金石豆，師父隻說是金皮蟒的排泄物裡纔有。至於更多的，師父也不知道。估計又是在哪本書裡看到了，便心血來潮地想要。

歲其無奈，師父幾十歲的人了，啥時候才能成熟一點啊！

布沽林是聖門城的禁林。歲其此次來布沽林，就已經違反了聖門城的律法。

聖門城能成為禁林，有三個很重要的原因。

第一個原因，當然是食人猴了。傳言中一群凶殘無比，專門食人肉的猴子。

村裡的大人嚇唬不聽話的小孩時，都會說：要再不聽話，就扔到布沽林裡，讓食人猴拉了去。

這一招，百試不爽。歲其小時候，不止一次被師父如此嚇唬過。

第二個原因就是金皮蟒了。傳言中金皮蟒盤起來有一座山高，嗜血成性，狂暴無比。凡是靠近過金皮蟒地盤的，非死即殘。

據說，連鳥都不敢在布沽林飛過，就是因為金皮蟒。

歲其正想著，一隻鳥便肆無忌憚地從他麵前過。一直飛往林子深處，消失在歲其的視野。

這鳥還不忘遠遠地叫兩聲，像是在嘲笑歲其一樣。

看來，傳言還是有很多誇大的成分在裡麵。

不過，上一任城主確實是在與金皮蟒搏鬥時，被咬掉了一條胳膊，勉強逃生。與他同行的將近一百名兵衛，無一人生還。

自那之後，布沽林便被列為禁林，禁止任何人踏入。

布沽林成為禁林的第三個原因，便是因為他在聖門城的最西邊。再往西，便是獸魔人的地盤了。

獸魔人是魔，獸，人三形合一。恐怖的不僅僅是他的樣子，還有噩夢般的能力。

布沽林最西邊，有一道驅魔牆，是由青龍堡，白虎堡，朱雀堡以及玄武堡各一名頂級的象師所築。這道驅魔牆將獸魔人與人類的世界完全隔絕開，防止獸魔人殘害普通人類。

這道驅魔牆已經有近百年了，力量在一天天減弱，誰知道哪天突然就崩塌了。

歲其轉念一想，布沽林這麼危險的地方，師父竟為了幾顆金石豆，讓他孤身前來。置自己的安危於何處？又將師徒情分置於何地了？簡直不能很好地做師徒了。

也罷，來都來了！歲其寬慰自己，一直挺好奇布沽林到底有冇有傳言中那麼可怕。今日，就權當是探險了。

如若情況不對，連忙逃跑便是。逃跑可是歲其最拿手的，老虎都追不上他。

況且，歲其已經見識過布沽林三大險之一的食人猴了。雖然也經曆了一些奔跑，追逐，差點尿褲子之類的戲份，但好在過程是歡樂的，結局也算完美吧！

食人猴都改吃果子了，說不定金皮蟒也改吃草了。

再說，來之前，歲其也是做了很多功課的。

聖門城東門城牆往西三百米有個衚衕，衚衕裡有個雜物交易市場。在那裡麵，任何新奇古怪的玩意都能買到。

真的也有，假貨更多。

昨日時候，歲其在雜物市場逛了一下午，把與金皮蟒有關的東西，都買了來。身上各處，裝得滿滿噹噹的。

估摸著快到金皮蟒的洞穴了，歲其便把這些東西提前拿了出來。

《神奇動物語》中說：金皮蟒喜歡人用尖細的聲音唱歌給它聽。順帶來點舞蹈，邊唱邊跳，就更有效了。

歲其連吐槽都懶得吐槽了。在金皮蟒麵前唱歌跳舞，還不如直接大聲喊：嗨，大塊頭，我是一隻大雞腿。你看，又肥又嫩的，想不想讓我成為你美味的晚餐啊！

《萬物皆生皆克》中說：金皮蟒極其自戀，喜歡稱讚的話，喜歡黃色的花。

《鐵宗》中說：金皮蟒的聽覺極其靈敏，像狼一樣，所以會被鐵器敲打的聲音勸退。

這個說法還算靠譜，至少冇那麼扯淡。為此，歲其還專門買了兩塊馬蹄鐵，希望管用。

除此之外，歲其還買了能熏暈金皮蟒的七草粉；能射穿蟒蛇皮的射鵰箭；能驅趕蛇蟲的雄黃酒。

還有一個，是一小瓶粉末。據攤主說，把這粉末撒在金皮蟒頭上，能催其生情。一旦金皮蟒被催情，任何人站在它麵前，就都變成小可愛了。金皮蟒也就不忍心傷害了。拿幾個排泄物裡的金豆子，對小可愛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嘛！

歲其隻希望被催情的金皮蟒，彆對自己來硬的。

歲其心裡很明白，這些都是妥妥的智商稅，有用的概率近乎於零。儘管如此，還是買了這些東西。他要孤身闖入的，可是布沽林。要麵對的，是金皮蟒。就連身為五勳勇士的上一任城主，帶領近百名兵衛，都冇能倖免。

想到此，歲其心裡已經是一萬個後悔了。帶著這些冇用的東西，至少心理上是一種安慰。

又在布沽林裡行走了約莫有兩個小時，太陽也斜著靠近西邊的山頭。

陽光透過林間稀碎的葉片，撒下一地金色的斑駁。

越往林子深處走，歲其越能聞到一股奇臭的味道。動物腐爛的氣味，加上一股腥臭，簡直讓人難以呼吸。

歲其心裡很明白，這是越靠近金皮蟒的地盤了。他原本以為金皮蟒的窩點會很難找呢，冇想到跟著臭味走就好了。

路邊有一叢一叢黃色的野花，歲其隨手摘了一把。有備無患嘛！

再往前走了二十來分鐘，地上出現大量的動物骸骨。骸骨發黑，碎裂，上麵飛滿了蒼蠅蚊蟲。有小型的，像山羊，狼之類的骸骨。也有比較大的，如馬，野牛之類的。還有一些被咬碎的肉塊，已腐爛生蛆，簡直不忍直視。

歲其有些疑惑了。蟒蛇之類的，不都是把動物整個吞下去嗎？難道金皮蟒不是蟒蛇？還是它更高級點，會啃咬食物？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歲其放眼望去，冇有找到類似於人的骸骨。

但轉念一想，此處冇有人類的骸骨，並不是因為金皮蟒不吃人。隻是這幾十年裡，從未有人進入過布沽林。金皮蟒不是不吃人，隻是冇機會吃。

說不定，歲其今天就會為金皮蟒送上這幾十年裡的第一份人肉。

想著想著，歲其不由地打了幾個冷顫。

順著一大片骸骨望去，不遠處有一座矮山丘。山丘下有個一人多高的洞穴，在一堆雜草後半隱半現。

歲其猜想，那應該就是金皮蟒的居穴了。

歲其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儘量不要踩到腳下的骨頭。他怕骨頭斷裂的聲音，會引起洞裡大傢夥的注意。

怕什麼就來什麼！“哢嚓”一聲，藏在枯草下的一截細骨還是不小心被歲其踩碎了。他連忙停下腳步，側耳細聽，確認洞裡冇有任何動靜，纔敢繼續往前走。

突然，洞裡傳出兩聲濃重的咳嗽聲，嚇得歲其“嗖”地一下跳到了旁邊一棵大樹上。

“你師父說你喜歡爬樹，看來冇說錯。”洞裡傳出渾厚卻慵懶的聲音。

“金皮蟒？”歲其脫口而出，才覺察這樣問似乎有點找死。

這什麼世道啊！食人猴會說話也就罷了，現在連蟒蛇也會說話了。

“進來吧！”洞裡的聲音緩緩的，卻很有力量：“金陽花拿進來，其它的東西就放在外麵。雖然我不像其它蛇一樣怕雄黃酒，但那味道還是讓我很不爽。”

金皮蟒喜歡黃色的花，不喜歡雄黃酒。原來那些書上說的，還是有幾分真嘛！

“我進去，你會不會吃了我？”這麼問雖然有點傻，但這是歲其目前最在意的。他可不想變成這些發臭骸骨中的一部分。

“你師父說，你是三個徒弟中最聰明的那個，你自己想想。”金皮蟒略帶玩笑地說道。

“我要是聰明，就不會帶著一把黃花，兩塊破鐵來見你。”歲其很想說金皮蟒不會吃了自己，可看著地上這一大片骸骨，他明顯底氣不足啊！

“哈哈，你果然是聰明的那個。你是想擺爛，來套我的話。”金皮蟒哈哈大笑，笑聲穿過山林，驚起一片鳥雀：“進不進來，就看你自己的考量了。你要想清楚，太陽掠過西山後，我就不見客了！”

歲其犯難了！進，還是不進？

照金皮蟒所說，它似乎與師父很熟悉。既然金皮蟒冇吃師父，應該很大概率上也不會吃歲其？

可換個思路來想，金皮蟒就算不吃師父，也並不等同於不會吃歲其。跟它有某種誰知道啥關係的是師父，不是自己。

另外，蟒蛇可是冷血動物。冷血動物之所以被稱為冷血動物，那是有原因的。

這可惡的金皮蟒，簡直太狡猾了。它不願意多說，歲其又猜不透。

若金皮蟒能痛快點，一再保證，絕對不會吃歲其。歲其聽了這話，肯定立馬轉身，頭也不回地一溜煙逃跑了。

金石豆什麼的，就算了吧！不就是師父鬨幾天脾氣嘛，忍忍就過去了。

內心掙紮良久，歲其還是決定進洞。他此行不就是這目的嗎？

歲其把其它東西放在地上，隻把兩塊馬蹄鐵彆在腰帶兩側。書上關於黃花和雄黃酒的說法冇錯，說不定馬蹄鐵也管用。雄黃酒有味道，能被聞到。馬蹄鐵隻要不發出聲響，就不會被髮現。

當然，如果這一切都隻是金皮蟒要騙歲其進去的誘餌，那他隻能自求“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