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人間玄學之一就是高考下雨。
這是最後一門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家長,手捧著鮮花,舉著暗色的傘,迎接著他們的英雄。在一群五顏六色的捧花裡,黃色的菊花顯得格外顯眼。
李岱沐從考場蹦蹦跳跳地跑出來,像範進中舉了一樣。前麵有一個身影她感覺特彆熟悉。她走近了,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個人的肩膀。
“嘿!嘛呢?’’遇見我冇打招呼。”李岱沐的同桌高芿哭喪個臉,像是剛從賭場輸的身無分文般落寞。
“李岱沐,完了,一切都完了。’’李岱沐笑了笑,
“嗬,這有什麼這是一場盛大的結束,更是一場盛大的開始。完什麼?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屬於爺的時代來了。跟姐混,姐帶你致富。”
“不不不,李岱沐先不說你學習好,能上個北大。就是你不走學業這條道,你也能成馬雲。我就不一樣了,我隻有這一條路了。”高芿滿臉失落。
她內心一顫,轉身不以為然。她拍了拍同桌的肩膀,以示安慰。作彆同桌,她奔向考場外的父母。
考場外,一個家長看了看李岱沐父母手裡的花,冷笑一聲,“喲,咋還整一朵菊花呢?今年數學可難了,但是我女兒說及格肯定是冇問題的。你家孩子怎麼說的?”
他的父母禮貌的一笑。“我們不太關注他的成績,他開心就寫會作業,不開心就看會電視。我也冇太過問。”一個男的攔住了那個家長,“嘿老婆子,你就彆上人家那裡丟臉了,他閨女上回是咱們全市第三,省排第十一名。”那位家長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加尷尬,不敢再多說什麼。這世界上有太多嘴欠的人想看你的笑話,但是李岱沐總是有能力讓她閉嘴。
他父母也絕對不是凡爾賽,確實不太關心她女兒學習。他們就是希望女兒快樂平安,一輩子平安喜樂,自由灑脫。錢呢?夠花就行。但是事情總是不隨人願,她們的女兒太過於優秀,將來必定是要遠走他鄉,成為精英的,冇有辦法一輩子依偎在她們身邊的。
李岱沐,一個非傳統意義的學霸。上課遲到,上課睡覺,下課胡鬨,要不是你看到成績單,你是打死也不相信他是一個清華北大的種子選手。
看到她讓父母給她買菊花慶祝高考結束,就知道她不是啥正經孩子。他說他要用菊花來祭奠他終將逝去的青春。不高的個子,算不上精緻的臉,但是長得很讓人舒服。她可比一般男孩子都皮。他總是能用最奇特的方式化解最大的衝突,用劍走偏鋒的方式收穫成功。看似衝動其實心思縝密,看似不擇手段其實也有自己的堅守和底線。
教導主任不讓去外賣,他就天天賄賂門口的保安,和保安大叔稱兄道弟。和室友鬨矛盾 他不打人家 用熱水潑,潑完就跑,老師也冇辦法給她算打架,家長也冇辦法讓他賠醫藥費。冇錢花就在學校裡販賣小抄,還建立起股份製公司,養了一幫銷售。
教導主任看著她的成績單也無可奈何,她不敢把這樣一尊大佛開回家,全學校還指著他出菜呢。用教導主任的話說,這孩子不成龍就成蟲。要麼變成人中龍鳳,要麼變成階下囚。
她像考上了清華一樣驕傲地走出了考場。她即使什麼也冇複習,什麼也不會,那一股子自信也讓她的對手心慌。更何況高考是她的主場,她勢在必得。
她和父母擁抱,接過了那束上墳用的菊花。祭奠什麼呢?迎接什麼呢?祭奠她每一個奮筆疾書的日夜嗎?祭奠她睡不醒的清晨嗎?祭奠她荒唐又熱烈的三年嗎?
迎接什麼呢?迎接她燦爛的新生嗎?脫掉校服能脫掉她的稚嫩嗎?能脫掉她的小聰明嗎?
故人還會再見嗎,新人會如舊人嗎?
李岱沐內心竟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