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與道，世界與世界 第2章

王通醒來。

一時間忘了身在何處。

他茫然四顧，窗外明媚的陽光漸漸拉回了他的記憶。

房間裡熟悉的味道驅散了猶新的惡臭。

他從床上坐起，反覆確認了自己確實是在公寓裡的房間後，長舒一口氣，慢慢躺回床上。

冇有穿越，隻是個夢？

好真實，好真實的夢。

躺了好一會兒，王通才緩緩坐起，拉開被子，卻在無意中低頭的瞬間看到了睡衣上被撕裂的血痕。

他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然後小心翼翼的拉起睡衣。

長長的、猙獰的、暗紅色的傷疤出現在眼前。

宛如一道寂靜的閃電。

……

火鍋店大廳。

王通對麵坐著一個濃眉大眼的胖子。

此人是王通的發小，蔡華。

蔡華被辣的滿頭大汗直吸溜，見王通光是愣著不動筷子，於是一邊嚼著東西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

“怎麼了你，有心事？”

王通回了回神，喝了口可樂，抿了抿嘴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說說看唄。”

王通清清嗓子，左右看了看。

“你說，你在睡覺的時候，會用鞭子自己抽自己麼？”

“睡覺的時候乾啥？”

“用鞭子自己抽自己。”

“用鞭子，抽自己？”

“對……比如說你做了個奇怪的夢，然後身體也跟著反應，所以現實裡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好傢夥，我是夢到啥了非要用鞭子抽自己，而且我哪有那玩意兒……不會是，我為了夢到自己是生產隊的驢，還要特地去買根鞭子吧？”

蔡華說著停住了往嘴裡送牛肉的筷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我說，你不會是進那個圈子了吧……你彆拉我進圈啊，我可不好那口。”

“我冇跟你開玩笑。”

“那你乾嘛……你乾嘛！彆在這脫衣服啊!這可是公共場所，你真的不必在這完成任務……臥槽？！”

蔡華看清楚橫跨王通胸口的一條粗大的猙獰，聲音戛然而止。

“你……”

蔡華盯了幾秒，有些費勁的挪出座位，走到王通跟前，伸手碰了碰乾硬的血痂，突然用力，揪下來一塊兒。

“嘶！你踏馬是不是有病？”

蔡華見手上的血痂還沾下一點新鮮的血液，趕緊扔掉。

“啊我就是，看看……”

王通罵了兩句，見左右冇人注意，穿好衣服，開始講他昨天晚上的經曆。

蔡華聽著，時不時皺眉。

“嘖，說不通啊，就算你是夢到那個牛頭人抽你，然後自己抽的自己，可是你房間裡壓根兒就冇有鞭子，怎麼能抽到自己呢？而且那麼重的傷你怎麼冇醒呢？你檢查過房間冇有？”

“房間應該冇人進來過，因為我醒了以後檢查過，門窗都是反鎖的。”

“那會不會是……你夢遊出去了？”

“我哪有那習慣。”

王通搖了搖頭，沉聲道。

“那個夢，實在是太真了，我還特彆清楚的記得那裡空氣的味道，還有那個叫醒我的勞役鬍子上沾著的幾根雜草。”

沉默。

霧氣裡翻滾沸騰的湯底漸漸冇人在意。

良久，蔡華開了口。

“兄弟啊，你說你要是真的被哪個人抽了，哥們兒二話不說就去給你報仇，他抽你一鞭我抽他十鞭，少一鞭我就抽我自己。”說著他歎了口氣，“可是你這，我想給你報仇都冇地方報。要不……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敢一個人睡的話，到哥們兒這來，哥們兒讓你快活快活？”

“傻逼。”

二人出了火鍋店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蔡華見走在後麵的王通還是心不在焉，便停了腳步，等他跟上。

小城飄著細雨，夜色中的街道燈影朦朧。

“兄弟，想開點，說不定這是好事兒。”

王通一愣：“怎麼好事了？”

“至少你還完整。”

“啥？”

“你想想，得虧你夢到的是個鞭子，要是夢到那人拿的是把刀呢，一刀砍到你胯下，嘖嘖……”

“滾蛋。”

路不遠，百十米。

兩人一路笑罵，分彆回到了同層公寓相鄰的兩戶房間。

笑聲散去，王通聽著隔壁的關門聲，用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房門，突然鋪現在眼前的黑暗，讓他再次感覺到了怪異。

“啪”。

他伸手開了門口的燈，冇有進去，站在原地打量著十多平米的公寓單間。

淩亂的床，幾件衣服。

舊寫字檯，台式電腦。

黑色轉椅，襪子。

木質衣櫃，緊閉。

電子鬧鐘，23點26分。

一覽無餘。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反手關門。

外界的環境音立刻被隔絕。

靜了。

他深吸一口氣，驅散雜念，走進房間，洗漱，換衣，然後走到床邊隻是淺坐。

從早上醒來開始，他就覺得有些說不出怪異感覺，分不清是這房間還是自己怪異，隻要待在房間裡，就似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隱藏在暗地裡。

或許是因為他潛意識裡認為，如果難以理解的事件都有原因，那原因背後可能有個未知的存在，就在房間裡看不見的某處審視自己。

還要繼續呆在這裡麼？

他輕輕挪動，靠上床頭，什麼都不做，觀察著這間房子，感覺越來越不對勁，甚至看到了隻出現在餘光裡的模糊影動；聽到了平時難以察覺的細微聲響。

也許是幻覺。

他想覺得那些感覺不是真的，可是那些感覺卻真實擾動得他情緒悚然。

他搖了搖腦袋，趕緊拿出手機轉移注意力。

他打開搜尋引擎，輸入有關“穿越”的關鍵詞。

二十分鐘後，他瀏覽的內容還是不知不覺變成了—“震驚！某男子吃雞不花錢，隻因做了這些！”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著。

他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沉入大海，漆黑又冰冷的海水擠壓著他無法呼吸，他極力掙紮但無濟於事，四周越來越黑。

就在他即將窒息的時候，壓力陡然一空。

驚醒。

然後在漆黑中摸起手機點亮螢幕。

3點57分，剩餘電量百分之三十，無信號。

他長吸一口氣，突然頓住。

不對，好臭。

他試探的摸向身下的床。

極其粗糙的觸感的讓他的手像觸電般彈起，他慌忙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向四周，麵前是一道木板與石塊拚接而成的門，左右都是石牆。

整間房子密不透光。

他自然而然的想起，這是他回到現實世界之前所在的最後一個地方。

“又……回來了。”

他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

不管是不是夢，他又回來了。

可是回想起上次的體驗，再加上此時此刻的真實體驗，都在告訴他，這絕對不隻是夢。

“所以說，我真的穿越了？然後呢，彆人穿越天胡開局，我tm到這當苦力？”

他站起身子用力推了推門。

紋絲不動。

“這要是能帶個諾基亞，冇準還能把門……等等，我怎麼把手機也帶過來了？”

難道隻是因為這次睡著的時候手上拿著手機？

但是……手機能乾什麼呢？還有，為什麼會穿越兩次？

他自問自答式走來走去，不停的點亮屏。

冇過多久，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和窸窸窣窣的開鎖聲。

王通慌忙將手機塞進胯下。

迅速調整麵部表情的同時用胳膊擋住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