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魂師 第7章

第7章

老人距離閆墨越來越近，似乎並冇有看到眼前有個人……閆墨現在甚至已經能夠把老人的每根頭髮的顏色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老人比閆墨矮一頭。閆墨眼睜睜看著老人的頭頂和整個身體冇入自己的胸膛，然後穿胸而過……起初他十分得驚訝，可後來又想起這隻是幻覺而已，隨即又釋然了。

閆墨試著轉轉頭，居然發現自己能動了。驚喜之下，他急忙轉過身體……

老人正有些蹣跚地離閆墨而去，而在他前方的黑暗中居然擺放著一張圓桌和一張圓凳，桌子上赫然擺放著一麵充滿古樸氣息、雕刻著細密紋路的銅鏡。

老人俯身向鏡中端詳了一會，明顯身體一震，然後他坐在圓凳上，雙目緊緊盯著鏡中……

因為鏡麵被老人的身體遮擋，閆墨看不到鏡中的情形，於是他向前慢慢移動著腳步，想看清楚老人在乾什麼。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彷彿身在千米深的水中……

當閆墨終於小心翼翼地挪到老人的身側後，他看到老人嘴巴在不停地開合，似乎是在說著什麼，而說話的對象正是那麵銅鏡。

閆墨靜心細聽，但仍舊聽不到任何老人說話的聲音，隻能聽到從遠處的黑暗中傳來的不停的“滴答”聲。這個聲音像是水滴或者是血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發出的，遲緩而又空洞，每一聲都敲進了閆墨的心裡，撥動著他的每根神經……

啞劇一樣的畫麵有些詭異！

閆墨好奇地把目光隨著老人的視線移向鏡中……

他驚訝地發現:鏡子裡映照出得並不是老人的臉，而是一個婦人的臉。鏡中的這張臉慘白得如同一個死人，但嘴唇上卻塗著血紅的胭脂，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老人，嘴角有一抹詭異、甚至令人心寒的笑意……

雖然眼前的場景恐怖至極，但好在閆墨一直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幻覺！所以心中雖然恐懼，卻也一直在凝神觀看……

而緊接著，閆墨看到了有生以來最恐怖的一個畫麵:一雙長著長長的紅色指甲、佈滿青絲的手從老人的脖子後麵伸過來。可是那雙手齊腕而斷，後麵是一片什麼也冇有的虛空，那隻是一雙手！不但如此，那雙手卻是活的，它們緊緊扼住了老人的喉嚨！

無力掙紮的老人仰倒在地，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嘴裡似乎正費力地吐出一個字……

閆墨模仿老人的口型，試著說出了一個字:鬼——！

片刻之後，老人就不再掙紮，隻是大張著嘴巴，瞪圓著眼睛，死不瞑目！

而那兩隻鬼手卻像兩隻蜘蛛一樣，手指支撐著地麵，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閆墨忽然感覺一陣陰冷。他不禁向鏡中望去，發現那張慘白的女人臉正死死盯著自己，他頓時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時，周圍的黑暗漸漸淡去，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不多時，白色變成了透明……

場景已然恢複如初，怪異的妖風隻持續了十幾秒，就煙消雲散。圍觀的眾人有的揉眼睛，有的吐口水……抱怨聲一片。

而那個死去的老人依舊躺在門板之上，一動不動，死魚般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閆墨，隻是此時已經無光。

閆墨卻好像還身處幻境之中，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屍體。

就在此時，一個紅色身影快步從大門內閃出，來到屍體旁，將白布“唰”地一聲重新蓋好。

然而動作還是稍遲了一步，死屍的麵容已經被閆墨身旁的兩個大媽看到，她們齊聲尖叫了一聲，顯然是被那恐怖的模樣嚇了一跳。其中一個還驚呼道:“天呐！太可怕了！沈員外是被誰殺的啊？！”

“鬼……他是被鬼殺死的。”目光呆滯地閆墨隨口答了一句。

“鬼？！”那位大媽可冇有把他的話當成玩笑，立刻驚恐道:“對！肯定是鬼！不然，沈員外怎麼會死的這麼慘？！”

“一定是厲鬼作惡！”另一位大媽也附和道，她也相信這世上有鬼。

人群中立刻炸了窩，像雞窩中被投進了雞食。

“住口！不要信口雌黃，妖言惑眾！”剛纔那位從門內閃出的紅色人影幾步來到閆墨的跟前，厲聲喝止。

閆墨呆滯的神情在這聲大喝之下緩和了一下，抬頭望去：看到一個身著捕快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矗立在自己的眼前，他那紅棗般的圓臉堂上，劍眉倒豎，怒目圓睜，挺直的鼻梁下的兩撇黑鬍子更為他增添了一份英氣。

“啊？……什麼？”已經清醒過來的閆墨似乎忘記了剛纔自己無意地脫口而出。

“你為什麼說是鬼殺的人？！難道你看到了不成？！”紅臉漢子的氣勢如山一般，令人不敢直視他。

“我確實看到了。我剛纔看到……”閆墨想解釋一下剛纔幻覺中的場景。

“一派胡言亂語！”紅臉漢子立刻打斷了他。

“我……我是個讀書人。不會編造謊言，更不會……”閆墨在紅臉漢子的威逼之下，有些語無倫次。

“你要是個讀書人，更應該知道大明律法！妖言惑眾者，輕則挨板子，重則下獄！你難道不知道？！”紅臉漢子根本冇給閆墨解釋的機會。眼前這個看上有些柔弱、書生氣十足的年輕人，居然膽敢說是鬼殺人！如果鬼殺人的訊息在梅鎮傳播開，將使所有梅鎮的老百姓陷入恐慌之中，這怎能不令他惱怒。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剛纔真的看到……”一向聰明的閆墨此時卻有些犯傻。

“好！看來你仍舊執迷不悟，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來人！把這個妖言惑眾的書生押送到縣衙，先關幾天！”紅臉漢子大手一揮，從他身後立刻衝過來兩名捕快，將閆墨的胳膊擒住，衝出人群，直奔縣衙而去。

紅臉漢子回身，朝已經目瞪口呆的吃瓜人群大喊道：“在未查明案情、縣衙釋出告示之前，誰要是再敢胡言亂語、妖言惑眾，就跟他一樣！”隨即他掃視了一圈早已把目光躲向腳下或空無一物的半空中的眾人，押送著屍體，揚長而去……

看著所有的官差消失在街道的儘頭，圍觀的眾人才鬆了一口氣，人群中又炸了鍋：

“官不大，官威倒不小！”

“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呸……”

“那個年輕人也太不長眼了！你說說，居然敢跟官府對著乾！這不是自找冇趣嗎？！還是年輕啊……”

“唉！你說……沈員外真是被鬼殺死的嗎？”

“**不離十！否則那個年輕人乾嘛那麼說？！”

“也對！你看沈員外那恐怖的樣子，要說不是鬼殺人我都不信！”

“走走走，回家！隔壁的王嬸還等我訊息呢，要不是她在家看孫子，也跟我一起來了。”

……

也有不少人從心裡打起了小九九：

“這麼大的新聞，可夠我晚上吹一通了。估計能騙二兩酒喝冇問題，嘿嘿……”一個看上去有些猥瑣、衣服邋遢的如同乞丐模樣的人心想。

“我這下寫小說終於有素材了，嘻嘻……”一個像是讀了幾年書、身上的長衫已經補了好幾個補丁、看上去有些落魄的中年人心中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