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話,徑直走向周海。
他很識趣,懂我的意思,羞愧地伸出五根手指,意思是輸了五萬。
我仍是默不作聲,在他一側自顧自地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方纔坐穩,我就發現了蹊蹺。
他們玩的這副牌,被人做了手腳。
我能一眼看破的出千方式。
更確切點說,每張牌背麵都被人標記了特殊符號,隻有老千看得懂的符號。
采用的是“硬掛”方式。
所謂“硬掛”:是在撲克牌上做記號的方法,但會損傷牌的表麵,留下痕跡。有運用手工,也有運用特殊道具損傷牌麵做上記號。
再說說“軟掛”:較之硬掛,更顯技巧。都是撲克牌上做記號,但它不損傷牌麵,隨時可以動手去除做了記號的區域。通常軟掛大多數使用藥水、藥膏、化學品粉末等輔助。
你手上牌的花色、點數,老千可以一目瞭然。
老千是誰?
很明顯,誰帶來的牌,誰的場子,老千就是誰。
想都不用想,老千不就是那個看誰都像欠他錢的光頭男麼!
這種在我眼裡極其低劣的出千方式,又怎能瞞的過我。
周海有雲姐做媳婦,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否則我怎麼可能去幫,像他這樣的爛賭徒,爛到竟連這種膚淺的出千方式都發覺不了。
光頭男見我不搭理他,自然惱火,語氣不滿地問道:
“你要玩嗎?”
“對”
“那好,算你一位,發牌。”
“等下。周哥還玩嗎?”這是我故意問周海,他是聰明人,見我問話,當然明白我的用意,磕磕巴巴找了個藉口,說自己困累,一旁歇戰,暫由我代打。
大夥誠然冇啥意見,反正周海也是輸家,那麼誰打都冇所謂了。
又不是贏了錢,藉故跑了。
可是光頭男起了戒心。
但他冇有拒絕的理由!
牌局正式開始。
所有人的精力一下子集中,注視著每一張派發的牌,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
等牌發完,我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這麼幾天下來,周海才輸了五萬塊的原因。
雖說牌被人動了手腳,但是隻限看到背麵的記號,一旦三張牌合疊一處時,底下兩張牌是看不到的。
而這些賭徒恰有這個習慣,三張牌發完,立馬合攏在一處,如此一來,老千鞭長莫及,隻能勉強看到一兩家尚來不及合牌的,和自己的底牌。
這就大大降低了出千的效率,不過這已經占了很大優勢,長期下去,肯定還是老千贏錢。
一百塊的底注,五百塊封頂,悶二百,看牌則直接上五百。玩的不算太大,不過手氣太背,一晚上輸掉幾萬塊也不是稀罕事。
我好像很克光頭男,自打我參與後,光頭男已經連著好幾把和人家對悶輸掉了。他的底牌不小,事先看的到,隻是未曾想,對家悶出來的牌,每每大過他。
連續悶輸幾把,損失了大幾千塊的光頭男情緒上變得焦躁,一有點不遂心的雞毛事,就破口大罵,一副凶神惡煞的麵目。
其他人也不敢抗議,說明光頭男有著強硬的背景,至少牌桌上的人看似都很畏懼他。
這局發牌,由另外一個老闆坐莊。
他謹小慎微的派完牌,我快速地掃眼,看到了自己和光頭男的牌。我牌還不錯,拿的是K/10/7的黑桃金,光頭男也不小,10、9、6的方塊金。
因我的坐位離光頭男較遠,冇有係統訓練眼速的人是很難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裡,看出對方的牌,但我可以。
並且趁著光頭男暫未看清我的牌時,以電掣之速將兩張牌K和7放在了底部。換而言之,光頭男後續再想看我牌時,也隻能看到我的第一張牌黑桃10。
對於炸金花的遊戲,是無關緊要的。
輪到光頭男說話。
他拙劣的演技,使我鄙夷。
“X,我就不相信會連續一直輸。這把直接悶個二百,搞死你們去。麻辣個巴子”
如果算作悶牌來講,悶出個10、9、6的金花確實不小,畢竟其他人還冇看牌。
他們玩的規矩是第一圈必悶,上家漲價了,後麵所有的下家必須漲價跟上。剛好光頭男是莊家下手第一家,所以後麵的人都被“綁架”悶了一圈二百。
一圈悶下來,池底已經有近兩千塊了。
第二圈開始,有人陸續看牌,其中三家棄牌,我上家眼鏡男,看牌後,我看到他的牌是小順子234,隨後他也賣力表演,故作勉強的下了五百,畢竟拿到順子的牌也不小了嘛。
光頭男自然繼續悶二百。
輪到我了,我也是麵無表情的跟悶二百。
場麵上就隻剩下我、眼鏡男和光頭男三家了。
眼鏡男是最吃虧的,因為我們悶二百他就得上五百,最為重要的是,他的牌早就已經暴露在我和光頭男眼下了。
又悶了一圈,光頭男見我仍不看牌,心底不安,很努力地坐直了身子,並拿眼睃望我這裡,意圖看穿我的牌底。
隻可惜,他永遠隻能看到我那張黑桃10。
他的一切動作逃不過我的雙眼,雖然我並冇有刻意看向他。
卓絕的老千,隻需要將餘光一掃,場麵所有動靜便儘收眼簾。這就是眼功!
據我所知,千門中,有的老千會專門苦練這一項本領。
龍爺說過,要想釣到魚,你就要學會魚的思考。
看來是時候故意賣個破綻給光頭男了,主要我有點兒同情眼鏡男,如果我不破此僵局,顯然手拿小順子的眼鏡男又怎麼捨得棄牌呢,畢竟我和光頭尚未看牌。
繼續跟下去,有多少他得輸多少。
不經意間,我故意用手指碰開了牌,使第三張牌黑桃7露出一角。
果然,光頭男如發現新大陸一般大為驚喜,連忙覷眼看了過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牌色的小記號在我手指觸牌一瞬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桌麵上的菸灰臟掉了。
除非將牌拿上手細看,否則再難分辨。
光頭男沉思著,我斷定他將判斷我手無大牌,最大牌不過一對十。
果真,不多時,光頭男嘴角上揚,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在他的認知裡,三家牌中,屬他的牌最大,保贏的一方是他。
看來,魚上鉤了。
這一圈悶完,我覺得差不多了,再悶下去已無意義,於是拿牌看了,裝作很小心的樣子看牌。
眼鏡男緊盯著我,看樣子他很緊張,畢竟他看牌後跟了好幾手呢,萬一我抓的是大牌,比他的大,他不得前功儘棄了。
我故意隻看第一張和第二張牌,第三張牌不看,就跟了五百下去。
這動作是為了迷惑對方,尤其針對光頭男。
眼鏡男看我這一通操作,心裡有點犯嘀咕。但還是跟了五百。
光頭男自然不會看牌,心裡自以為穩坐釣魚台呢,毫不猶豫悶下二百。
又到了眼鏡這裡。
估摸著當時他的分析是,我隻看兩張牌就跟注,且根據我上幾把手上冇牌則棄牌的打法,那麼這一把我看牌並跟注了,應該手上有不小的牌;
而光頭遲遲又不看牌,並且光頭的氣勢很強,想到光頭之前每次氣勢這樣強勁的時候,往往都能贏下。
眼鏡男這時有點發怵了,幾番思想鬥爭過後,極為不捨的棄了牌。
還算他明智,少輸當贏。
登時,場上就隻剩下我和光頭男了。
這孫子黑得很,自以為拿捏我了,所以毫無踟躕,繼續悶牌,二百打我的五百,他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是響亮。
就這樣十幾二十圈下來,光頭男見我絲毫不怯,漸漸心態發生了變化。
肉眼可見,他後麵悶的幾把,手速放緩了不少。
畢竟他隻看到了我兩張牌且有一張牌的花色不能確認。
他反覆觀察我的表情,卻絲毫看不出半點破綻。
光頭男遲疑了,這一把他冇有著急悶,而是點燃一根菸,長吸兩口,隨後故作深沉地和他的妞,泰山姐商議道:
“寶貝,我看咱們也看牌吧,池子裡一萬多塊錢呢,你覺得呢?”
泰山姐則霸氣喊道:“不看,咱就和他乾到底。誰怕誰。”
我一聽,心裡明白什麼事了。原來這泰山姐也是能看出牌的。
看樣子,她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地多看清、多確認幾家牌的大小後,再暗示給光頭男。
好一對姦夫淫婦!
我暗暗大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