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憶花在今晚悄然落下一朵。司景冇想到這花會如此巧合,在他去往渡劫前一日開放。沉默良久,他手指捏著花朵,融入神識。
他覺得今晚彷彿做了個很長的夢。
五萬年前,天邊異象叢生,兩輪太陽輝映天空,他由天光化作神體,天地慷慨地給予他無邊無際的能量,他乘著日光誕生,僅能維持少年形態的他,抬手便融了一輪太陽化劍,由此他被世人俯首成神。那把劍,他給它起名曰扶光。
他的神像被萬人供奉,天界到人間,無一人不將他視為神明。神明被人們高高捧起,便是要擔起重任,去禍亂反正,平定災禍。
數萬年練一劍,他看遍了人間真情假意、悲歡離合,這把劍染滿惡人的鮮血,他總在救世人於水火後擦擦劍,淡然離開。
一神一劍走過萬年,這四萬年記憶定格在他獨身一人,脊背挺直的背影那一幕。
後來他遇見了一隻兔子,那兔子被猛虎追趕,恰逢他路過,順手救下她。
神本就應當渡萬眾生靈,善良正義。
然而司景知曉自己其實很多時候並不像世人想象的那樣儘善儘美,就比如此刻,他救了小兔子,可小兔子仍然一臉警惕地豎著耳朵。
他便故意去嚇唬她:
“從未見過成色如此漂亮的兔毛,留著做個劍鞘裝飾倒是不錯。”
小兔子嚇得身體僵住了,他笑出聲。
紅漸層兔子連他也是第一次見,他其實並不是第一次養寵物了,他養過海裡的漂亮蛟龍,養過獨角獸和麒麟,還養過森林最凶狠的百獸之王,但最後無一例外全都離開了他。
他如今,已經四萬歲了,不用說寵物活到那樣長的年紀,就連普通神仙也都是要羽化的。
註定冇有什麼東西能一直陪著他。
司景想放下兔子,讓她離開。他還嘴硬地想著,他可以養任何一隻凶獸做寵物,但絕不可能養一隻兔子,這實在是不符合他威嚴高大的氣質。
然後轉眼將小兔子帶回了神尊殿。
他撿來的兔子十分特彆,居然是一隻喜歡食肉的動物。司景看她熱衷於抱著魚丸啃,便戳了戳她的腦殼說:“既如此,便叫你魚丸吧。”
這隻幼兔從小便在他身邊長大,十分黏人,喜歡他身上流動的神力的氣息,還習慣了窩在他膝蓋上、調轉舒服的姿勢趴著。司景笑著看她,稱她是一隻懶兔子。司景用神力去養著懶兔子,希望她能活得長久些。
世界在他四萬年的整頓以來,和平了許多,漫漫歲月,他不練劍的日子,便守著小兔子給它做菜。
他辟穀數不清多少年了,操弄起人間煙火,十分冇有經驗。
小兔子有次因為他錯把鹽放成糖,差點一蹬腿暈過去。
不過儘管如此,小兔子還是十分喜歡他,並且熱衷於當一隻白鼠兔子。
終於一年一年過去,司景的廚藝越來越好。他端上盤盤肥鴨烤豬,看著兔子暴風撲食,眼底儘是寵溺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