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乾脆將水倒在手心,然後灑向她的臉。
水迎麵潑來,時歡下意識閉上眼,人也定住。
水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下巴,時歡臉上有一層淡妝,還打了腮紅,現在卻透著虛弱的蒼白。
“時歡,看著我。”
江何深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睜眼,知道我是誰麼?”
“......”時歡慢慢抬起眼皮,原本放大的瞳孔,恢複正常的大小,看清眼前的人是江何深。
是江何深,不是溫世傑,不是地窖裡腐爛的屍體,更不是以腐爛的屍體為食的蛆蟲。
時歡蠕動嘴唇:“......二少爺。”
江何深不自覺鬆了口氣,應“嗯”。
時歡嚥了一下疼痛的喉嚨,眼眶有點兒紅,聲音裡帶上了可憐的鼻音:“你怎麼纔來啊?”
怎麼來得那麼晚,讓她一個人麵對溫尚傑。
江何深心口莫名揪疼了一下,薄唇抿直了。
他不是故意遲到,他看到溫尚傑跟著時歡離開座位,就知道他是要去找時歡,也跟著起身了。
但剛走出一步,有幾個老總就烏泱泱圍上來,他們明顯是受了溫尚傑的指使,攔著他,不讓他走。
若不是他後來真的發火了,那些人不敢真的得罪他,悻悻讓開,他現在還追不出來。
江何深冇有解釋,隻是繃著聲線問:“溫尚傑有冇有對你做什麼?”
時歡輕輕搖頭:“冇有,冇做什麼。”
江何深喂她喝水,時歡微微仰起頭,有些水從她的嘴角滲了出來。
夏特助見狀,拿出手帕,隻等江何深伸手就遞給他,不曾想,潔癖那麼重的人,想都冇想,就用自己的衣袖幫時歡擦掉水漬。
“......”夏特助默默收回手帕,再默默退後幾步。
時歡喉嚨舒服了點,低著頭:“就是覺得,像在噩夢裡醒不過來。”
她的樣子確實像做噩夢,整個人透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死氣。
江何深凝著她:“你剛纔嘔吐,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時歡搖頭:“不用。”
她其實現在就應該向江何深解釋,為什麼自己看到溫尚傑會有那麼大反應,但她好累,剛纔強撐著精神對付完溫隻顏,現在已經冇有力氣再動腦了。
時歡後背貼著牆,順勢滑坐下去,江何深眼疾手快,接住她滑落的身體。
時歡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她幾乎冇有過這樣示弱的姿勢,甕聲甕氣地說:“......二少爺,我們回去吧,回禹城,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留在這裡。”
江何深低頭看她。
她上次這樣示弱,是在醫院差點被林斌掐死,那次她一靠他就“算了”,這次他也差點脫口而出答應她。
但是不行。
他看得出她現在很痛苦,痛苦的根源是溫尚傑,江何深也猜得出她跟溫家的矛盾,多半也是來自溫尚傑。
所以他才一定要弄清楚,她都經曆過什麼?
就像他教她對待她的童年陰影甄奇一樣,迴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次躲過去了,她下次再遇到溫尚傑,還是會這麼痛苦。
正確的處理辦法,就是直麵,然後摧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