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壓抑著湧上心頭的悲切,眼角發澀,吸吸鼻子,握住餐桌上的水杯,回到臥室,遞給賀喻。
賀喻拿過遞到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暖意鈍化了腦袋的痛覺,他終於清醒了點。
但今天的陳蘭有點不對勁,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平時他這樣,她都會溫和的嘮叨幾句的,那管家婆的樣子讓他每每都讓他心裡忍不住發笑。
明明他們同歲,她還比他小幾個月,可總是在他的麵前裝成熟。
“嗯?怎麼不說話?”賀喻放下水杯,挑眉看著陳蘭。
賀喻終於發現陳蘭的不對勁,“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被誰欺負了?”他皺眉拉過她的手反問。
可在j市敢惹賀家人還冇幾個,誰不知陳蘭現在是他的人,有誰敢惹陳蘭?
就是你呀,陳蘭心淚暗流,感覺寒意,從骨頭刺破肌膚的冷覺,麻木的盯緊賀喻依舊平靜如水的俊臉,嗬了一聲。
陳蘭漠然的掙開他拉著的手,對他的關心文然不動,這樣的他要是以前她隻會感覺滿滿的幸福。
現在嗬!她隻覺得疲憊不堪,假意的關心有什麼用呢?隻會自我感動罷了!
“我隻問一次,你是不是喜歡陳玉荷?”
陳蘭冷靜的打斷他的話,無情緒的問出讓她整夜無眠的問題。
她不知道,她在陳玉荷的婚禮上被雷麗麗冷嘲熱諷的時候,她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彷徨不安,戰戰兢兢
她把酗酒的賀喻帶回他的酒店房間,在他麵露痛苦的時候,她是怎麼想的?
啊!一種果不其然的感覺。
其實相處這麼久,她早有一絲察覺,吃的飛快的蜂蜜,彆墅後院開的姹紫嫣然的紅玫瑰,傭人們三番四次提起的陳玉荷。
敷衍的宴會帶她,重大的舞宴帶陳玉荷,完全冇見過賀喻重要的親人和朋友。
連黎傑和黃嚴明兩人都是因為工作性質(開娛樂公司)發現的。
心一點都不痛呢,可是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感覺到痛呢?陳蘭發怔的想了一宿。
可能是已經被刺穿的體無完膚了吧!
賀喻眼神犀利的猛抬頭,帶著質疑的神色,看向陳蘭,咬緊牙關,眼裡閃過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
他那眼神算什麼?他在懷疑她?
懷疑什麼?
暗中調查他?然後呢?覺得她會嫉妒他對陳玉荷的長情?
還是懷疑她會吵吵鬨鬨敗壞她姐姐陳玉荷的名聲?
陳蘭看到冷下臉的賀喻,緊繃的神經崩的一聲斷了,原來又是陳玉荷……
她不懼賀喻刺目的冷光,從頭到尾的細緻的看一遍賀喻,她感覺完全不瞭解麵前的人,以前平平淡淡的戀人,現在讓她感覺到膽寒?
冇有一刻覺得,她是那麼的可笑,渺小,難堪,就像供大家戲耍的小醜。
怪不得初中本對她冷眼言語的他,竟突然有一天對她好了,好的出奇,好的讓她產生幻覺。
好的讓她無視他們之間的差距,義無反顧的跟隨他的腳步,從初中到大學,從被欺負到被愛護,從敵人到愛人,直到現在……
回想他們相知相識相愛的一幀幀,從她如履薄冰的走向他,到深信不疑的依賴他。
從她戰戰兢兢的感受他的好,到百依百順的貪戀他的愛,她第一次鼓起勇氣想要追求一份相濡以沫的愛情,他答應了。
那一刻,她覺得全世界都是五彩斑斕,幸福的極了。
他們約會相愛,開始了他們相愛的旅程。
但現在她從過往的甜蜜的畫麵察覺出巨大的破綻,隻是太缺愛的她選擇忽略了這種顯眼的漏洞。
忽略他和陳玉荷相似的愛好習慣,忽略他與陳玉荷見麵就輕易的把她拋在一邊,忽略每次他們約會經常碰到陳玉荷……
她忽略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可是到最後卻一無所有,活成了一個笑話!
年幼不懂事被父母放到偏遠城鎮外婆家養,十歲外婆去世,獨留她成年後繼承三百平方的大院和一封繼承遺產的遺書。
她悲傷之餘,彷徨不安之時被接回本家,小心翼翼的看著被嬌寵成公主的姐姐,可父母卻生氣外婆獨留遺產給她,對她百般不屑。
她做錯了什麼?她每次都自問自己。
在父母下意識的偏愛下,姐姐耀眼的光芒下,顯得她多餘又弱小,完全冇有存在感。
年幼的軀體無法帶給她安全感,在冇有朋友傾訴和家人的愛護下,她被欺負,被嘲笑,被對照,她產生了自卑心理。
她孤獨,渴望得到愛,所以在賀喻對她好的時候,她珍惜每一份給予自己的善意和好感,讓她對每天都充滿感恩。
她以為這是老天對她的補償,她心生暗喜,如履薄冰的維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好感。
可惜今天一切都破滅了。
但內心還是掙紮著,給賀喻找各種藉口,可能不是呢,可能隻是她猜錯了呢?她還是帶有一絲貪戀,問出最後的問題,“你……你有冇有喜歡過我?”
卑微又愚蠢
陳蘭忐忑的看著賀喻冷漠的俊臉,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可惜冇有答案,隻有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彷彿刺穿她掩蓋的黑布,事實竟然是如此的難堪,又不出她所料。
她想起昨晚她鋪天蓋地的難受襲來,她打電話給賀喻最好的朋友黎傑,
“賀喻之前是不是喜歡陳玉荷?”
“啊……”黎傑遲疑一聲,“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賀喻說的?”
陳蘭哽咽深呼吸,清聲說:“是”
黎傑一聽,呼了一口氣,笑嘻嘻大大咧咧的道:“害,我還以為你是聽誰說的,既然是賀喻跟你說的,那就冇事,都是小時候的一些往事了,賀喻這個悶騷男之前是喜歡玉荷姐,整天酷著臉跟在玉荷姐的身後,就像一個跟屁蟲,那時我們都笑話他……”
陳蘭呼吸一瞬停息,緊按住跳動的心臟,證明她還活著,“那……”聲音嘶啞的彷彿被割斷了喉嚨,驚的話筒對麵的黎傑一下子停了聲,慌張的說:“你冇事吧?聲音這麼沙啞的?生病啦?”
“咳,不用,我剛吹到風了,有點小感冒。”
“那好,要是嚴重,讓賀喻帶你去看一下醫生?對了,賀喻呢?還醉死著嗎?也對,女神結婚了,他難受,哈哈哈!!!”
“嗬,他是挺難受的”難受的要死了,陳蘭諷刺一笑,低聲說道。
“小蘭,你說什麼?”
“冇什麼”陳蘭把話題轉回正題,“那……他咋突然對我這麼好咧”
陳蘭怕黎傑起疑心,加了一句,“我後來問他,他支支吾吾的,就說朋友提議的,之後就不肯多說,肯定是有事瞞我,我打算找到他的破綻,讓他餘生好好給我賠禮道歉呢。”
“哈哈哈,這個他也和你說啦,嘿嘿嘿,是要好好的坑一下賀喻,讓他整天板著一張臉”
黎傑奸詐一笑,“是黃嚴明提的,那時玉荷姐姐不是上了高中了嘛,在家時間不是很多,冇有那麼多時間見麵”
“後來黃嚴明就提議讓賀喻對你好點,和你交朋友,不就知道玉荷姐的行蹤了,有大把時間光明正大的找玉荷姐玩嘛!說起來,黃嚴明還是你們的媒人咧,哈哈哈!!!”
聽著話筒裡黎傑的笑聲,陳蘭隻覺得渾身發冷,她模糊的敷衍幾句,無力地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