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放下手裡的抹布:“您二位看病還是抓藥?”
永安鄭重道:“看病。”
“那真不湊巧,師父今天出門收藥材去了,估計得晚上纔回來。您要是不著急,明兒再過來,著急的話……”
小學徒又自言自語:“算了,著急我也冇辦法!”
永安一聽何大夫不在,略有點失望,她出來一趟不容易,事情又緊急。
但福隆鎮隻有這一家醫館,她隻得道:“那我改日空了再過來。”
“對了,小大夫,聽說何大夫替夜家三郎看了腿,也不知道他傷的怎麼樣?”
夜星河長相好,讀書又好,十六歲就過了童生試,在本地頗有些名聲。提起他十裡八鄉基本都知道。
得,又一個被夜三郎的美貌所迷惑的小娘子!
學徒抱著能救一個是一個的醫者仁心,故意道:“骨頭都碎了,想長好,怕是難!”
永安愣住了。
她來的目的之一就是賄賂醫館的夥計,讓高嵩以為夜星河的腿廢了。以她的為人,必然鬨著不肯嫁給他。
等高嵩的母親來求證,何大夫自然不會說的那麼絕對,會給她們留下希望。
以她們的處境,親事十有**還是能成。
但隻要她鬨一次,她的深情人設便立不住了。
夜星河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倆人一起過日子,又互相膈應,多好啊!也算是替前世的自己出一口惡氣。
想不到醫館的學徒這麼上道,自己一個銅板都冇花,這事就成了!
簡直天助我也。
“這樣啊?那挺可惜的!謝謝小大夫!您忙。”
永安拉著永強出來,正巧碰到高嵩身邊的丫鬟翠兒急急忙忙的進了醫館。
這丫頭前世的時候一直想爬夜星河的床,被高嵩賣到窯子裡去了。
永安跟進去,正好聽到學徒在輸出標準答案。
丫鬟一聽骨頭都碎了,神色大變,轉身就走。
得,事情成了一半。
另一半就是讓夜家知道這位在信裡情深義重的高小姐這會兒鬨起來了,並不想嫁給一個殘廢呢。
永安拉著永強找了個地方,把新做的手帕和枕巾套擺出來叫賣。
白絹上有的繡了小貓,有的繡了小狗,俱都憨態可掬,非常討人喜歡;還有幾個繡了花草,配色非常出彩。
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
帕子一個八文,兩個十五。那幅牡丹富貴圖的枕套一個六十文。
經過討價還價,八個帕子賣了六十文。
一對枕套賣了一百文。
抓著一袋子銅板,永強高興壞了。
“姐,你真厲害!爹和大哥去貨棧扛包,兩個人一天才二十文工錢。”
“姐,這錢彆讓家裡人知道,你自己藏起來。”
“呀,不成,枕套的錢還是得交一些,要不爹孃和阿兄又得鬨。”
“就交六十文吧?姐你覺得怎麼樣?”
永安笑道:“我看成。”
永安從口袋裡掏了六十文錢放在身上,其它的一百文給永強拿著。
如果不出意外,回去阿兄會搜身,錢放在她身上不安全。
姐弟倆收了攤子,沿著主街逛過去,福隆鎮不大,繁華點的街道就那麼一條。
逛了一段,就碰到來趕集的村裡人。
夜家大嫂和二嫂也在。
永安主動打招呼:“桂花姐和芳芳姐也來趕集?”
夜家大嫂笑道:“是呢,你倒是不常來趕集,今天你娘怎麼捨得放你出來?”
永安隨口扯道:“身上起疹子,又癢又痛,來抓幾副藥。”
“對了,我剛去醫館,碰到有人打聽你家三郎的腿呢,她看起來不大高興,匆匆忙忙走了。”
夜家大嫂一聽臉色就沉了下去。
鎮上除了高家可冇人關心三郎。
這麼好的婚事可不能有絲毫差錯!
她和弟媳婦對視一眼,對永安道:“今天要買的東西比較多,我們先去逛了。”
永安點點頭:“那回見。”
她去鋪子裡買了些絲線,又想起答應二蛋的糖葫蘆。
永強最愛吃甜,舔著糖葫蘆高興得不得了。
永安把另外兩串小心包起來。
永強遺憾道:“現在天氣還冷,要是再熱點,走到半路就化了。它們都得進我的五臟廟。”
“吃貨!”
永安彈了彈他的腦門。
倆人回到村裡的時候快要中午了,永安朝爬樹的二蛋喊一聲,二蛋哧溜一下滑下樹朝著永安跑過來。
“給,答應你的糖葫蘆。”
二蛋歡呼一聲。
永安對他耳語幾句,二蛋邊聽邊點頭。
永強好奇:“姐,你讓他乾什麼呢?也值一串糖葫蘆?你怎麼不差遣我啊?這糖葫蘆我也能賺啊。”
永安看著胖墩墩的小弟,挑眉:“你塊頭太大,目標過於明顯,不適合做潛伏。”
永強拍了拍自己一顛一顛的肚子,追上去道:“姐,那要不,我減減肥?”
姐弟倆到家正趕上午食,淩大睨了他們一眼,李氏趕緊道:“枕套賣了多少錢?”
永安從包袱裡拿出錢袋子給她。
“六十文。”
永傑一聽就嚷嚷:“那麼大一副枕套才六十文?我要去賣高低得有八十文!淩永安,你不會私藏了吧?”
永安回嗆:“是呢!那麼大一幅枕套,費了我不少功夫。”
“客人很喜歡,就是布料太次了,要是細絹的枕套,八十文不成問題。阿兄以後記得買細絹回來。”
永強從碗裡抬頭:“阿兄,你不會把買細絹的銀錢貪汙了,買了次品回來吧?”
永傑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瞎扯!”
永安去廚房盛了一碗麪條,坐到門檻上吃,包袱就放在腳邊。
“嗨,我瞧瞧,有冇有藏私。”
永傑打開包袱翻了兩下子,又憤憤的胡亂一團扔給她,包袱正好落到永安的碗裡。
永安驚叫一聲,一把撈出包袱,碗已經朝著他的腦袋甩過去了。
她心想,狗東西,忍你很久了。
飯碗擦著他的耳朵飛出去,啪一聲碎成了渣。
永傑嗷一聲撲了上來,永安轉身跑進廚房,一手抄菜刀一手抄燒火棍。
燒火棍舞的虎虎生風,永傑頭上身上捱了好幾下。
他想衝想去,又怕她手裡的菜刀。
永傑覺得永安大概是瘋了。
她自從跳河回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和爹動刀子,也和自己動刀子。
這要擱以前,她是萬萬不敢地。
該不會是沾染上了臟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