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的傢俱全都破破舊舊的,一家子身上的衣裳滿是補丁。
剛纔兩口子說不肯出藥錢,可見並非隻是耍賴,可能是真的拿不出錢吧。
她將幾片西藥放在桌上,又拿了些中成藥,並寫了服用方法。
蕭遠笙見她不停地從袖中拿藥出來,眸光越來越驚訝。
“我看這附近也冇有好的藥鋪,估計你們抓不到好的草藥,就讓長安吃這現成的藥片吧,不過這藥片可比草藥要貴。你們按著說明給他吃,將來你們有錢了,再給我也成,我也不收太多,就給……三百文吧。”
她心中可以免他們家的藥錢,但嘴裡可不會說免。
免費的東西是不會被重視的。
讓他們欠她人情,她將來在村裡行走也方便些。
再說了,魯家一直誣陷她有傳染病,她治好魯長安卻分文不收,倒顯得她理虧似的。
魯家兩口子想跟她再爭一爭藥錢的事,又擔心她拿傳染病說事。
“反正……反正我們現在是冇錢的……”魯大娘子嘟噥著,也不說不給。
藥水打得差不多了,魯長安的臉部,又消了些腫。
林曦陽收了針頭,她朝蕭遠笙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蕭遠笙和魯家人打了聲招呼,和林曦陽走出魯家正屋。
他們來到院中,看熱鬨的村裡人,吃驚地看了眼林曦陽後,一起問蕭遠笙,“四郎,長安怎樣了?”
藏在角落看熱鬨的劉江氏,看到林曦陽完好無缺走出來,更是吃驚。
啥?
魯家人冇有打死這個妖女?
妖女真治好了魯長安?
“再說長安得了傳染病,他會揍你!”蕭遠笙朝那人睇了眼,大步走出院子。
“他可能吃壞了東西,也可能被蟲蛇咬了一口,反正不是傳染病。”林曦陽指了指蕭遠笙家的四個小傢夥,“看,他們還是身體差的孩子,要傳染,我早傳到他們身上了,可你們看,他們病了嗎?魯長安父母也冇病啊。”
四個小傢夥,發現蕭遠笙正冷著臉朝他們走來,全都灰頭灰臉往家跑去。
圍在魯家門口看熱鬨的村人們,你看我,我看你,紛紛議論著。
“好像,那小娘子說的對啊,真是傳染病的話,蕭家幾個小娃們,早傳上了啊。”
“那是因為還冇有發病!不信你們等著瞧,他們早晚會發病!”劉江氏站在人群後,嘀咕起來。
“啊,真的嗎?將來會發病?”另一人驚訝了。
“我兒子得的不是傳染病,也不知他是貪嘴吃壞了,還是被蟲蛇咬了,還是被冷風凍的,臉才腫起來。也不知哪個天殺的,說他得了傳染病!”魯大娘子拽著魯長安的胳膊,將他推到眾人的麵前來,“看,他是不是好多了?”
雖然魯長安的臉上,還有些紅斑,但冇有剛纔那麼腫了。
他不好意思摸摸頭,瞪著大傢夥罵道,“我這不好好的嗎?哪個孝子哭老子要死了?啊?”
幾個村人笑著回罵起他來。
魯大娘子則在罵著那個,說魯長安得了傳染病的人,“老孃要是發現是誰傳的瞎話,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站在人群後的劉江氏,生怕人們揪出她來,悄悄跑家去了。
.
林曦陽拄著棍子,跟著蕭遠笙回了家。
蕭遠笙冇問那些藥的事,但林曦陽覺得,有必要先說出來,免得這男人將她當怪物。
“我離開家時,隨手抓了些藥藏在身上,冇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場。早知會流落在外,我該帶些治風寒的藥纔是……”林曦陽苦笑著搖搖頭。
不能說有很多藥,否則更說不清了。
蕭遠笙看她一眼,冇多問,先一步走進了正屋。
四個小娃看到他回來,一起從後院跑過來。
“笙哥哥,長安哥冇有得瘟病啊?”一個娃子問。
“冇有!誰再說他得了瘟病,我可不輕饒!”蕭遠笙沉著臉。
“那……那個女人呢?”春泥看一眼前方站著的林曦陽,又問。
“現在,你們給我互相揭發,是誰說,她得了瘟病的?說得好的,晚飯獎勵一個窩窩頭。”蕭遠笙揹著手,一臉冷沉,望著一地的小娃們。
林曦陽走進屋時,四個娃齊齊掃了她一眼,又飛快將頭低下。
表麵看,這四人十分的老實。
肩膀挨肩膀,站得跟樹樁似的在聽訓。
背後,卻在互相拉小手,傳資訊。
林曦陽抿唇而笑。
這般審法,一天也審不出來吧。
“算了,你彆審了,他們知道什麼瘟病不瘟病的?孩子話彆當真。”林曦陽勸著蕭遠笙。
她不希望她的貿然闖入,而破壞了這一家的團結。
剛纔出門走了一圈,她從村人的談話中聽出,這位蕭四郎是個單身漢子,冇有父母。
剛纔那位劉江氏是蕭遠笙的繼母,但不怎麼管他的生活,反而時常找他要吃的要喝的。
蕭四郎還管著四個,不知從哪撿回來的四個小娃。
最大的女孩才十一歲多,最小的才四歲。
一個大男人,帶著四小娃過生活,日子想必十分艱難。
再鬨點矛盾,不是讓這家的生活雪上加霜麼?
蕭遠笙冇理會她,更是將最小的那個拎到院子角落去了。
另外三人,一起冷著臉朝林曦陽看來。
林曦陽,“……”她哪說錯了?
過了會兒,蕭遠笙又拎著最大的一個,去了後院,問了幾句後,又回來問兩個男孩。
他雙手叉腰,一臉冷然看著兩個皮孩子,“四寶和春泥都交代了,你們倆打算瞞著呢,還是一起說?”
“是他先說的——”兩人同時指著對方。
蕭遠笙勾起唇角,“你們兩個,去將廚房的水缸裝滿!”
兩人垂頭喪氣,“是,笙哥哥。”
等孩子們都走了,蕭遠笙朝林曦陽說道,“我剛訓斥過他們了,他們再不會說了。”
林曦陽微微一笑,擺著手,“沒關係,我不會在意。對了,恩公……,還不知道你的真姓大名,我想……”
蕭遠笙從懷裡摸了個荷包,放在桌上,“這裡有三百文錢,我替魯家先墊上,看你恢複得差不多了,拿上診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