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美國正處於城市化階段,大批巴黎美術學院的建築設計師,相繼來到美國從事設計。
賓大的建築係當時繼承了法國的傳統風格,主要教授古典風格的比例、裝飾,並結合時代更新換代需要的新功能,開創了古典與現代相結合的“折中主義”建築風格,成為美國當時最流行的時尚風尚。
蕭淑婉心不在焉的轉起了手上的筆,手上的筆被轉的有些暈頭轉向。
感受到身上一陣灼熱的目光,轉頭李華蘭賊兮兮的從上到下掃視自己,又湊了湊近說,“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嘛,當然我也是聽他們在那邊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這位少爺麵冠如玉,目如朗星,如今也二十五六歲,是時候要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你說城中何樣的好女兒家,能夠入得了他的眼嘞,誰又有著好福氣能夠嫁給這樣一位郎君。”
蕭淑婉看著李華蘭這滿麵春風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這樣的男子離我們太遠了,有著新思想,怎會瞧得上我們這些封建時代遺留下的女子,必是要摩登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吧。
八卦也聽完了,這樣的男子哪裡是我們敢肖想的。
邊想邊收拾手包,還不如早些回家也好幫母親做些事兒。
十幾分鐘的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來快要入秋了,街邊的燈籠被吹得一圈一圈的轉。
嗯?快到家門口,蕭淑婉定了定腳步。
歪著頭瞧著月色裡好像有一男一女在自家門口徘徊,手裡隱約抱著一個娃娃。
什麼人?貓著腰鬼頭鬼腦的。
蕭淑婉麵上不動聲色,畢竟也是女孩子家家不禁心裡一緊,想想裡頭就是爹孃,再不濟高聲喊了他們就能聽見。
光天化日之下,旁邊都是些街坊鄰居的,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樣,自己小小盤算了一把,顫顫捏緊了手裡的手包,貓著到那男女身後,壯了壯膽開口發問。
“請問,您是在找誰?”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
麵前的男女正在搗鼓著門鎖,邊搗鼓邊兩人在討論著什麼,聽到身後的聲音,男子慌慌張張的轉身。
四目相對,一時間蕭淑婉愣的說不出話。麵前正是哥哥蕭書恒,見著身側丈夫隻是呆呆神情,也不開口說話,尋著目光望去。驚喜道:
“淑婉!”
“哥哥嫂子!”
“你們怎麼提前回來了,不是說還有兩日才能到嗎?”蕭淑婉心裡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麵前如假包換的一家三口。
已是多年未見,再見彼此望著都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哥哥雖看起來冇怎麼老,家中變故總是帶著些影響,已成年的蕭書恒,不得不開始擔起家裡的重擔。
當年神采奕奕的公子哥,如今已經收斂鋒芒,蕭淑婉不禁看的鼻頭一酸,“哥哥,真是多年未見。”
“淑婉,多年未見,你都長的這麼大了,比小時候更漂亮些了。原本我和書恒也是這樣子打算,再過兩日跟著熟人的船回來,許是回故鄉了,歸心似箭,手上一大攤子事竟也弄得差不多了。提前了了手中的事,便是一刻也等不了,書恒急急催我收拾了東西,往這趕兒。”旁邊一素淨美豔女子看著蕭書恒,一雙桃花眼笑的完成了一彎明月,後者不言,其中原因大抵是男子不太好說出口,便先行解釋道。
開口女子即是蕭書恒的髮妻餘慧,隻見她身著一襲淨蜜合色妝錦襖裙,裙襬鑲著並蒂荷花鏽片,露出櫻桃紅的鞋尖兒。挽著穩重的盤頭髻,眉眼宛若波瀾,帶著些成熟韻味。
當年的餘慧隻是地方小官女兒,雖從小喪母,但餘老爺與餘夫人伉儷情深,後一直未續絃,膝下隻有餘慧這一個獨女。
唯一的女兒自然是要被祖母接到身邊教養,耳濡目染的悉心教導下,餘慧的溫婉賢惠知書達理也是出了名。
再加上人也長得水靈,那求親的能繞著門口大街繞三圈。
京都男子但凡官品冇那麼高些,餘慧這樣子的娘子必是最好的官配,出身清白又溫柔如水,背後的母家雖不能幫自己在仕途官場上再上一層樓。
這樣的嶽丈、這樣的妻子也能免去後顧之憂。
這樣的女子偏偏在文人宴會上對蕭書恒一見鐘情,一首“江潮詩”芳心暗許,便不管不顧吵著鬨著要嫁到蕭家。
嫁進來幾年不管是婆媳還是姑嫂關係都處理的如魚得水,蕭府也是幫著顧馨打理的井井有條。
顧馨對這個兒媳婦也是滿意,逢人便誇蕭書恒取了餘慧便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一度想把蕭府大權交給她,她也是個懂事兒的,百般推辭隻要了個協理的權兒。
後來即使蕭家出了事兒,落魄兒了,餘慧也是毫無怨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隨著蕭書恒為蕭家東奔西走。
打理好身後內務,前些年日子不好過再加上總是跟著奔波,一直冇要上孩子,這些年日子穩定些,才懷上一女,名為蕭楠。
“嫂子,你瘦了許多,這些年最辛苦的是你,還要多虧了餘老爺這些年對哥哥的照顧,哥哥娶到你,定是他上輩子福分。”蕭淑婉上前牽了牽餘慧的手,這些年冇有餘慧,也不知道還有冇有團聚的時候。
蕭家遭難,作為蕭家唯一一子必是逃脫不開,必受牽連,慘遭變故必是樹倒猢猻散,昔日蕭家朝堂政敵不會放過這樣子的好機會,這個獨子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股子氣全都撒在他身上,那段日子蕭書恒事事不順心,同僚多番打壓,驕傲的世子哪裡受過這樣的氣,一度有些萎靡不振,懷疑自我。
此刻還能夠平平安安站在自己跟前,這事兒也要多虧了蕭書恒的嶽丈大人餘老爺。
看著女婿在朝堂上不好過,不由分說便掏出半數家產打點關係,將蕭書恒儘力撈到他手邊,百般相助。
如若冇有餘家,蕭家哪還有今日的團圓日子。
餘家這份大恩大德怕是這輩子都無法還清了。
“哪裡的話,咱們都是一家人。父親哪能捨得看書恒吃苦。他是比疼我這個女兒還要疼書恒,我看著都嫉妒得很。”餘慧見狀也攏了攏了蕭淑婉的手。說著說著也是笑了起來。
“來,囡囡,來叫姑姑。”餘慧轉頭牽來後麵的奶娃娃。
蕭淑婉低頭一瞧,身側的奶娃娃,一身粉色交領繡朝顏花的通袖短襦,正奶裡奶氣喊著姑姑,口齒有些不清,嬌憨可愛的模樣躲在餘慧身後,有些害羞的盯著自己瞧,眉眼之間竟還有三四分像自己。
蕭淑婉蹲了蹲,將手包暫且擱在地上,歡喜的朝餘慧身後的蕭楠招了招手,“來姑姑這兒。”
蕭楠倒也半推半就的慢慢挪了過去,撲在蕭淑婉懷裡,頓覺得懷裡頭一陣暖意,輕拖起懷裡小娃娃,環在懷裡,穩穩的站了起來,顛了顛,謔,這小囡囡養的真好。
“囡囡竟長這麼大了,去年收到哥哥來信,說嫂子生下了囡囡,我前幾日還在和孃親提這事兒,估摸著大概還不會下地走,還得抱在懷裡,現在看來,倒是我這個做姑姑有些不稱職了。”
蕭書恒和餘慧看著這滑稽的姑侄倆,對視一笑,餘慧接著道,“淑婉,囡囡剛生下來,書恒就說嘞,就跟你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那一雙眉眼,像極了她的姑姑。果不其然她與你剛見,這樣親近,這可是書恒都冇有的待遇嘞。囡囡我都有些搬不動了,比同齡孩子能吃能睡些,同齡孩子這個時候多半也不會走,這孩子慢慢摸索摸索,走著有些磕磕盼盼,也能走幾步了。”
餘慧這一番話下來,蕭淑婉望著懷裡的小侄女更加投緣,“是嗎,蕭家的娃娃那自然是頂頂聰明的,以前總聽孃親說,哥哥小時候也是一歲剛過就會走路了,五六歲便能背好幾百首詩。從小就是那口中的彆人家的孩子,多少夫人都羨慕阿孃生了這樣子省心的孩子呢。”
蕭淑婉環著蕭楠哄了一會,瞧著小料,似是想到什麼,將蕭楠抱回餘慧手中。
從地上手包裡掏出一個精緻錦盒,在蕭楠麵前緩緩打開,裡頭安靜的擱置著是一對小金鐲。
前些日子蕭淑婉一直盤算著送些什麼好,想來想去還是送對小金鐲,驅邪避禍保佑平安之意。
“太貴重了,淑婉,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蕭書恒看著麵前之物,連忙上前推脫,死活是不肯讓蕭楠收。
“是啊,淑婉,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餘慧也是抱著蕭楠往蕭書恒身後躲。
“這是我做小姑姑的一點心意,哥哥嫂子不要推辭了。”
蕭淑婉把小鐲套在蕭楠圓滾滾的小手上,竟正好。颳了刮這小人的小鼻子,假意埋怨道:“囡囡再吃胖些,姑姑的鐲子可就帶不下了。”
蕭楠舉起肉乎乎的手臂,高興地示意餘慧看,一臉嬌憨模樣,餘慧不忍嬌嗔,“你這孩子,一點不見外,阿孃在家裡教你的那些,你可都全都拋在腦後了。”
蕭楠誤以為餘慧生氣了,有些奄奄的靠在肩頭,也不說話了,蕭淑婉見狀接過蕭楠,轉身朝屋內走去,“隻要囡囡喜歡,姑姑都買給你。”聞言,懷裡的蕭楠恢複了將將的生龍活虎,開心的笑了起來,似是有靠山,還朝身後的餘慧揚了揚手臂,有些耀武揚威的味道,那模樣真讓人哭笑不得。
蕭淑婉邊走邊招呼道,“哥哥嫂子,外頭寒氣重,趕緊進屋,爹孃看到你們一定很開心。”
院內,蕭信握著蕭書恒的手,似是有講不完的話,顧馨在旁邊看著一陣一陣的抹眼淚。
蕭淑婉和餘慧在廚房裡,麻利的收拾著碗筷,洗洗涮涮的。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懸在半空中了,蕭淑婉抬頭望瞭望皎潔的明月,嘴角泛起笑意。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