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覆 第4章

許府的日子重歸平靜，許棲凡距離上次偷偷出門已經過去兩個多月，著實悶得慌。

於是各種死纏爛打，使出渾身解數跟母親撒嬌，他隻是去街頭的懸壺藥鋪看看師傅，並且再三保證午飯前肯定回來，才被允許一個人出門。

許棲凡上了街，路過一家燒雞店，買了隻燒雞徑直走進了懸壺藥鋪，隨後被領進了後院。

院內，各種晾曬的乾草藥，有一老人，正在低頭搗鼓什麼東西，隻見他把百餘種稀奇古怪的乾草藥放在一起搗啊搗，轉而用內力一催，草藥瞬間變成粉狀，他高興的裝進瓶中，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笑了。

“小兔崽子，你怎麼來了？”那是一個頭髮灰白，鬍鬚也灰白的老人，年逾5旬眼睛卻明亮得很，他一把搶過許棲凡的燒雞，吃了起來。

許棲凡也見怪不怪的坐在他旁邊，拿起桌上的筆墨寫了起來。

“我來孝敬師傅你啊。”

老人瞟了眼紙上的字，看著手裡的燒雞，咧嘴一笑，直誇真是師傅的好徒兒，隨即眼神閃過狡黠，眼珠都亮了起來。

“好徒兒，為師剛煉成這至陰至邪的骨屍毒，你要不要來幫我試試藥啊？”

“這毒，乃是用死人身上的屍油，加上蠱蟲浸泡百種草藥個把月，晾乾之後研磨成粉，隻消一指甲蓋的量，就能把一頭水牛在分秒之內殺死。”

說著扯下一個雞腿，邊啃邊說。

許棲凡胃裡一陣翻滾，腦中隻餘敬佩，這師傅居然能一邊吃著燒雞，一邊還跟他介紹如何拿死人身上的屍油製成這骨屍毒，哎，是我定力不夠強大。

老人見他冇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也不惱，吃完了燒雞擦了擦手，便為許棲凡把起脈來。

“看來，這幾年的治療，頗有進展，用不了多久，徒兒你就能開口說話了。“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摟著許棲凡，許棲凡也任由他摟著，不敢相信一般，他真的很快就能開口說話了嗎？

十五年了，從他十歲起，他便覺察到他並不是天生啞疾，他勤學醫術，翻遍了所有醫書，自己給自己診脈，確定是中了毒，這毒隻怕是孃胎裡便中了，他嘗試了很多種治療方法，製藥，試藥，甚至試毒，都毫無起色。

直到十二歲那年遇到了眼前的師傅，說是隻要拜他為師，偶爾幫他試試藥，他就能讓我開口說話。

雖然三年來，試藥使他清瘦不少，但是今天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壓下心底的激動，許棲凡拜彆了師傅，趕在午飯前回了家，卻被管家告知家裡出事了。

大少爺被言侯爺關進了大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二少爺去侯府了。

大廳裡母親在一旁低聲掩泣，父親也是滿臉的苦惱，許棲凡隻能說些寬慰的唇語。

“爹，娘，你們彆擔心，大哥眼下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我們等二哥回來，看看怎麼說！

“老爺，二少爺回來了。”管家的嚷嚷聲傳來，伴隨著腳步越來越近，許曲晌踏了進來。

看著爹孃均站起身，眼裡滿是詢問，焦急，他頭一低，沉悶的說道，“我在侯府等了三個時辰，也冇見到侯爺。”

“ 什麼？”許父聞言雖大驚，卻還是先安撫妻子，然後叫管家準備準備，先吃午飯。

吃完午飯，大家各自下去休息了。

許父在書房裡左想右想還是想不明白，大兒子是為侯府辦事的，如今人無緣無故被關進大牢，侯府卻連一個解釋都冇有，這是為何？

這一邊，許棲凡在房裡暗暗決定，今晚他要夜探侯府，看看究竟。

是夜，言榷脫去外衣，正要沐浴，手扒著裡衣的檔口，覺察到有人靠近，扯過外袍披上，眉頭一皺一枚暗器打了出去。

“誰？”

許棲凡在侯府轉了半天，才從下人們口中，得知了侯爺的去向，正打算悄悄靠近，趁他沐浴不備，打暈帶走問話，誰知道纔剛靠近，就暴露了。麵對朝他飛來的暗器，他堪堪避過，長驅直入。

又覺遒勁掌力逼近，兩人交手了兩個來回，許棲凡便落了下風。

“是你。”言榷一怔，停了下來，這纔看清楚了他的麵容。

許棲凡聞言也停了手，審視的目光在言榷身上轉了轉，隻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言榷看他這一係列反應，便知他已將他忘記，心下更是惱火，就他這長相，這身材，不應該是令人過目不忘的嗎？他竟然說忘了就忘了？

“你有何事？”左右不過是來問他大哥許釋城的事，言榷雖瞭然於心，卻並不打算和他好好說話。

許棲凡掏出紙筆寫著，還冇等他寫完，言榷又開口了，”不過不管你有什麼事，都不應該夜闖候府，你走吧，看在你曾經救過我，我就不叫暗衛了。”

說著看也不看許棲凡就邁開步子要走，許棲凡眼疾手快的伸手想要攔住他，言榷一個閃身，許棲凡落了空，眼看人就要邁過門檻，情急之下，他竟發出了聲。

“等....”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他艱難的適應了一下喉嚨，緩緩發力”等一下“。

這下，兩個人都聽清楚了，那是一個帶著些稚氣，卻又很溫柔的聲音。

言榷不可置信的回頭，不是說，許棲凡天生患有啞疾嗎？正對上許棲凡那一臉不敢相信又喜悅的神情，啊，原來師傅那老頭說的很快就能說話的很快，就是今天啊！

兩人腦袋都炸了開來。

一個懷疑起了暗衛的能力。

一個覺得終於苦儘甘來，欣喜萬分。

很快許棲凡回過神來，因喉嚨剛能發出聲音，還需要時間來讓身體適應，他隻能一字一句緩慢的跟言榷介紹自己。

“候爺，我叫許棲凡，許釋城是我大哥。”

“本候知道，下去吧。“話落，暗衛出現在門口，對著許棲凡說了句，請，許棲凡隻能無奈地跟著暗衛來到書房等待。

言榷沐浴結束，換上一襲白衣，三千髮絲簡單的用髮帶束起，臉上因為熱氣熏得久了，有些微紅，精緻的麵容更添魅惑。

許棲凡隻覺一陣淡淡的清香襲來，言榷就這樣走進了書房。

他真好看啊！腦海中閃現出這樣一句話，他突然想起來了，他們之前見過。

原來，他叫言榷。

“怎麼了？被本候的美色迷住了？“言榷居上位，正一臉戲謔看著他。

許棲凡被猜中心思不禁臉上微紅，自責不該因為美色走神，何況這還是個男子，還是問正事要緊。

“候爺，我大哥不知犯了何事，侯爺要把他關進大牢，還望告知。”

這樣明目張膽跟他要一個解釋的還真少見，言榷想著，眼底帶了些冷氣，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者無畏啊，連屋頂的暗衛也不禁為這個許家小公子捏了把汗。

“侯府的解釋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你若能打贏我，我便給你一個解釋。”言榷心想，不如挫挫他的銳氣。

“我武功不如你。“許棲凡從剛剛的交手，已知自己武功不如他，眼下言榷分明不想告訴他大哥的事，故意為難。

言榷降低了要求繼續說。

“那就贏個一招半式也算你贏。如何？”

“當真？”

“本候說話，一向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