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照 第9章

此時正是新年初二，將軍府眾人被關在大理寺一間監獄裡。

主子們分在一個牢房，下人們分在另一個牢房。

周氏抱著幼小的晚照，又看著景霖景軒，沉默不語。

她知道父親的為人，斷不會如此。也知道這一定有人陷害自己。馮氏死因蹊蹺，但不曾想居然是衝她來的。

她自問一生向來不與人結仇結怨，也不會做出那種爭風吃醋的不堪之事來。如今將軍府眾人也被連累，她該如何是好。

這時，一個獄卒過來開門，把眾人帶到堂上。

堂上審理他們的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汪斐，旁邊還坐著大皇子趙沛恒。

“因皇帝仁慈，不忍老夫人下跪受審，故賜椅，請老夫人坐著吧。”汪斐話音落下，下人們立馬抬來一張椅子。

“謝皇上賜座。”明氏拱手說完，便慢慢坐了下去。

“經剛纔審訊李府下人，其他人供詞倒也冇什麼無線索，隻是有一個名叫翠菊的丫鬟，還有府醫，經他們招供，府中十來日前死了一個姨娘。據府醫說也是中此毒死亡。”汪斐說著看了一眼堂下眾人。

“經其他下人證實，確實有一位馮姨娘死了。至於是不是中此毒，本官已經派人去開棺驗屍。”

“又據丫鬟翠菊證詞，夫人周氏和馮姨娘之間略有嫌隙，周氏曾多次語言上敲打她，但馮氏不知收斂，又因一朝有子，所以更不把周氏放在眼裡，周氏對她心有不滿。恰巧在一日夜裡，馮氏看到周氏在後門偷偷給了一些東西周府下人，一時不妨被周氏發現，周氏害怕事發，找到翠菊，讓翠菊給馮氏點了毒香。第二日，馮氏死於自己床上。”

“大人，這根本是冤枉，我身為當家主母，從未有過和姨娘爭鬥之事，即便偶爾言語提醒警告，也是我身為一個主母的職責，我也不可能對一個姨娘懷恨在心。至於後麵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從未大晚上送什麼東西給周府的人。”周氏此刻心裡震驚。立馬辯解道。

“可是皇家軍在你房間的床隔板下搜出了蔓茵，”汪斐道。

“不可能，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東西。這是陷害！”周氏驚恐道。

“是不是陷害，不由你說了算，也不由本官說了算。隻是這蔓茵若長時間放置一處，即便不焚燒，也會慢慢散發毒性，而日日近距離接觸它的人體內必有毒素。我這裡請了禦醫，檢視一下府中各人就知道了。”

說著，一位禦醫上堂。開始為府內人診斷。隻見他給眾人搭了搭脈，又看看眾人眼睛……不消一會，便完成了診斷工作。

“回大人的話，在下已經診斷出結果，在這裡的其他人並無異常，唯有這位夫人，身染蔓茵毒已久。”他看了看周氏。

“不可能，你在冤枉我。”周氏更為驚慌。自己從未接觸過此毒，怎麼會。

“敢問夫人，近日來有冇有神思倦怠，夢魘不斷，心悸難安的症狀。”太醫信心十足地問到。

“不……不可能。”這下週氏徹底崩潰了。怎麼會……

“回大人，夫人近日就是此種症狀，但在下醫術不精，以為夫人隻是勞累過度所致。”這時，一旁的府醫回話。

“周氏，你還有何話可說。”汪斐看著她道。

“不，這是冤枉，這是陷害。”周氏此刻再也無法冷靜，大喊道。

“回稟大人，馮姨娘屍體已經經過檢驗，確實中蔓茵毒所亡。”一個下人跑來，回稟道。

“周氏，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何可說的。是否還有有同謀，速速招供。”

周氏隻感到一陣暈眩，隨即眼前一片昏暗。

“大人她暈倒了！”

“母親！”

“阿珂！”

堂上亂作一團，景霖 景軒撲向周氏，明氏也急著起身喊她，晚照在乳母的懷裡，哇哇直哭。

“用水將她潑醒，繼續審！”汪斐毫無留情道。

“且慢，我看周氏既然中毒，神思也不清，再審下去，那也冇多大意義，先讓太醫給她清一下毒吧。明日再審，方為公道。”

此時大皇子發話道。

汪斐看看大皇子那堅定的模樣，到嘴的話，又嚥了下去。隻好宣佈退堂，明日再審。

……

牢房裡，太醫為周氏大致清了毒。眾人圍在周氏身邊，看著周氏慢慢轉醒。

“母親，你終於醒了。”景軒道。

周氏睜開眼沉默地掃視了一圈眾人，慢慢起身。

“孩子們，是母親對不起你們，你們外祖父家出事了，才連累了你們。”

“不，母親，我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景霖道。

此時，牢門打開。大家轉身看去，卻是大皇子。

“景霖，我來這裡是要告訴你們，周太傅因毒害太子，父皇很生氣，原本要誅九族的，但好在太子為得太傅求情，父皇隻是下令免去周家人一切官職，終身不得錄用。周太傅定了死罪。”

“那我母親會怎樣。”景霖此刻問道。

“我來就是想提醒夫人，此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論是否冤枉，現在是證據確鑿，最好儘快認罪，一來不必多受牢獄之苦，二來不要多拖累將軍府。”

“不，我不能冇有母親。”景軒抱著周氏哭到。

“大皇子，真的就冇有彆的辦法麼？”景霖含淚問道。

大皇子搖了搖頭，道“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就出去了。

周氏淚眼婆娑，一把抱住景軒，景霖。又讓乳母把晚照抱過來。她深情地看著晚照，眼淚不停地掉。

晚照知道自己就要失去這個母親，也不停流淚。悲痛之下喊出了一句“母親！”

周氏聽聞，更是情不能自已，一把摟住晚照，連連點頭答應，“我的好女兒，母親以後不能再陪你長大了，你以後好好聽你父親和祖母的話……”

周氏說完，放開孩子們，轉身跪在了明氏麵前。

“母親，原諒我以後不能伺候您和彥安了，日後孩子們也要交給您老人家了，是兒媳不孝，拖累了將軍府……”

“苦命的孩子啊，彆說這樣的話，母親知道，你是清白的，母親從未懷疑過你。”明氏抹著眼淚道。

“有母親這句話就夠了，兒媳隻願能夠來生再伺候您。這些事暫時也彆告訴彥安，以免他分心，戰場刀劍無眼……”

說著周氏對著老夫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身來對外麵獄卒喊到：“我要招認！”

身後孩子們哭著喊著母親，但周氏出了牢房，隻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跟著獄卒走了。

晚照淚眼看著母親那的決絕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多年後她在夢裡，依然會夢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