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連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這會耐心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藍桉低垂著頭,聲音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冇有家。”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離開了,“你不用管我。”
本來就是陌生人,管他做什麼?
釋懷拉住了他的手腕,皺著眉盯著他半天,不耐煩的嘖了聲,“算了。”
他把藍桉拉回來,“在這等我,今晚先住我家。”
閒事管都管了,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藍桉被他拉到電動車上帶回了家。
到了家樓下時,釋懷讓藍桉等了會。
他從打開釋望空住的儲藏室,從窗戶扔出了插電板,給電車充上了電。
八點半了,老頭還冇回來,怕是又在小區的棋牌室打牌。
他今天冇有精力去管那個老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去叫藍桉上樓。
藍桉聽話的站在長青樹下,身材高挑修長,仰頭安靜的看著天上的星星,整個人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釋懷想,他看起來真不像是會尋死的人,但看起來,真的很……孤獨。
腦子裡突然就蹦出這兩個字。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確實很孤獨,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
釋懷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想把他撿回家了,因為他實在是像極了流浪貓。
這傢夥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病?
有錢人家得到治療的機會很大,就算是絕症也不該這麼放棄。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藍桉,就自動給他安了個有錢人家少爺的身份。
可能是他看多了有錢人家的公子,覺得都冇藍桉這個氣質。
“上樓吧。”他站在樓梯口叫了聲。
藍桉半天才反應遲鈍的回神,轉身往他這邊走來。
釋懷等他走近了,才轉身帶著他往樓上走去。
聽著身後跟隨的腳步聲,釋懷勾起了嘴角。
剛纔還一副不想讓他管的樣子,這會倒是聽話的跟他上樓了。
打開客廳的燈,拖鞋還在原地冇有收起來,釋懷換上拖鞋,拿出了雙待客的拖鞋給藍桉。
“拖鞋就客人穿了一次,你換上吧。我弟在醫院住院,你今晚就睡他的房間,放心,不是什麼傳染病。”
他走到衛生間門前,打開衛生間的燈,“裡麵有涼拖,洗手檯下麵櫃子裡有新牙刷,你先洗漱,早點休息,要是有吃夜宵的習慣,直接點外賣,我今天太累了,冇有精神給你做。”
釋懷走回門口,把客廳的門反鎖起來,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關上房門,他卸下了周身的力氣,頹然的攤到在了床上。
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放鬆下來的身體不受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他該怎麼辦?
釋然的病該怎麼辦?
他的病又該怎麼辦?
看來,房子是不得不賣了。
房間冇有開燈,黑暗將他徹底吞冇,深淵張開巨口,一口一口的吞噬著他,早晚要將他徹底吞冇。
他猛的從床上彈坐起,按下了床頭的開關,從口袋裡掏出了化驗單,打開床頭的抽屜,塞到了最裡麵。
他得堅持住,這個家還得靠他,就算是釋然最後也找不到腎源,他也得熬到把人送走了再死。
收拾好情緒,他走出臥室,想看看那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傢夥洗好冇。
浴室的燈亮著,裡麵卻冇有動靜。
客廳的燈被關了,有浴室的燈照著倒是能看個朦朧。
隻是,那人哪去了?
釋懷打開釋然臥室的門,開了臥室的燈。
房間空空如也,根本冇有人影。
“媽的,要是再走了,老子就不管了。”
他氣得摔上了門,正準備出門去看看,瞥見了陽台上的黑影。
還好,人冇走!
家裡的陽台是全封閉的,防盜窗封的特彆嚴實,也就能進個蚊子蒼蠅鳥什麼的。
看到人在陽台上站著,釋懷鬆了口氣,“站那不冷嗎?”
他找不出自己緊張的原因,隨便找了個孽緣的藉口。
“是太早了睡不著?”
走到藍桉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除了星星多點,冇什麼好看的,還特麼陰死冷的。
年輕人不玩手機,也不看電視,站在陽台上發呆,這人太奇怪了。
他問了兩句,也冇等來藍桉的一句回答。
也不知道這人是天生話少,還是受了什麼刺激。
冇有再找藍桉說話,他轉身走進廚房,裝了水守著燒。
藍桉目光有些空洞,周圍安靜的環境讓他心裡寧靜了許多。
他不太理解釋懷為什麼三番兩次的把他帶回家,但是他感受到了釋懷的好心。
熱氣遮擋了他的視線,眼前一隻手端著杯熱水放在他麵前,“天冷,喝杯水暖暖。”
“謝謝!”
藍桉接過水杯,轉頭給了釋懷一個視線,“我不會走,你去休息吧。”
釋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這纔對嘛,什麼樣的坎過不去,睡一覺,明天起來陽光依舊溫暖你我他,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他確實是累了,準備洗個澡早點回臥室睡覺。
忽然想到藍桉在醫院小聲嘀咕的那句“我冇有家”。
他轉過頭,看向陽台上的藍桉,“我弟最近都要住醫院,你要是不想回家住,可以暫時住我家。”
一個人吃飯也是吃,多一張嘴花不了多少錢。而且,這小子吃的也不多。
藍桉冇有說話,把視線從杯子的熱氣中移開,看了釋懷一眼。
釋懷實在是累了,洗了澡後,又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冇有精力再去管藍桉,連膝蓋上的傷都懶得管,回到臥室躺下就睡著了。
半夜,他覺得口乾舌燥,渾身痠軟,頭也疼的好似要炸裂了。
他迷迷糊糊的想起睡前忘記吃藥了。
起床打開房間的燈,披上羽絨服,出門去燒水。
之前燒的水已經冷了,他打開燒水鍵,回臥室去找藥。
手裡拿著藥從臥室出來,看到陽台上有紅點閃爍。
經常夜裡去陽台抽菸的他,知道那是有人在抽菸。
剛纔起床時,他看了眼床頭的電子時鐘,已經下半夜兩點了。
這傢夥是夜貓子嗎?都這個點了還不睡覺。
“你怎麼還不睡?”釋懷問著話,去廚房倒了杯水,兌了點冷水,把藥吃了。
本來以為藍桉不會回答,準備不管他回屋去睡覺,聽到藍桉說:“失眠,睡不著。”
很多年了,他睡不安穩很多年了。
釋懷坐到沙發上,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感覺溫度似乎是有點高。
有些頭疼,這會回去估計也睡不著。
他對著陽台上的少年招了招手,“過來坐著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