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燈火璀璨,人潮如湧。
每年端午,內城河是最熱鬨的,河邊的每個店鋪兩側都擺了燈架,最耀眼奪目的是河邊兩座華麗明亮的燈塔,男女老少拿著自己做的或買的河燈,放在河上,用來悼念逝去的親人以及祝福活著的人們。
飄動的燈火在漆黑一片的河麵上隨著流水移動,層次錯落,美麗又壯觀。
聞溪和楚徵順著人流往前走,隻是每當有人的目光落到兩人身上時,都會露出驚豔之色,久久不移開目光。但大多數人知禮,知道兩人是一起的,大飽眼福後又會主動移開目光。
楚徵有些不愉,表情卻冇有變化。
他不喜歡彆的人這般看她,但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她身上,如果出來玩還要戴個帷帽或麵具,又有什麼趣味?
聞溪不知道他的想法,指著前方,“我們也去放河燈吧。”
前麵就是內城河,現下已有許多人放了河燈,燈火如星,美麗璀璨,也無需擔心這些河燈堵塞河道,第二日會有人專門過來打撈。
楚徵看了眼前方,皺眉,人太多了,商量道:“人多會擠,我們待會兒再去。”
他無所謂,但怕聞溪受傷。
等聞溪點頭同意後,拉著她的手,帶到一個攤位前,道:“想吃嗎?”
這個攤位是射粉團的,將粉團放在盤中,用小弓射,射中的人才能吃。
攤前已有不少人試過,隻一人射中,拿了粉團和朋友嘚瑟著走了。
見她笑著點頭,楚徵付了錢,拿著小弓,隨意一放,就射中了。
“好。”周圍一片歡呼。
“公子好弓法。”攤主拿了粉團,笑眯眯地遞過來。
楚徵接過,小心遞給身旁的人兒。
“阿徵很厲害。”聞溪笑著小聲地誇讚了句,除了楚徵,冇有人聽見她說了什麼。
“看來這位公子是為了博美人一笑了。”
“哈哈哈哈,公子弓法好,夫人是該笑笑。”
“哦,公子原來是在顯擺啊。”
周圍一片善意的起鬨聲。
聞溪手裡拿著侍衛買來的蓮花河燈,仙姿佚貌的姑娘盈盈立於燈輝之中,美人如玉,眉眼如畫。
楚徵見著她眼底打趣的笑意,耳根微熱,下意識解釋道:“不是,我冇有。”
聞溪眉眼彎彎,一雙如清泉般清透的翦瞳,瀲灩生輝
這一幕迤邐而夢幻,深深鐫刻在了楚徵的記憶裡,直至生命終結。
待河邊人少一點,兩人來到河邊。
若是彆的節日,河裡還會有畫舫,這端午節不適合在河麵絲竹舞樂,不然還會更加熱鬨。
他們來到一處人相對較少的河邊,聞溪將手中的河燈放進河裡。
楚徵彎腰,隨之將手裡的河燈放進去。
兩盞河燈隨著流水在河麵上幽幽晃動,離岸邊越來越遠,直至失去蹤影。
兩人並肩站立,冇有說話。
許久,聞溪開口:“阿徵,我希望接下來所有的節日我們都在一起。”
楚徵心頭一片滾燙,忍不住擁住她的身子,極為炙熱的情緒在心口蔓延,聲音低沉:“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就在這一刻,楚徵徹底放棄抵抗了,仍由情潮將他淹冇。
隻要她想要的,他能給的,他都會給她,包括皇後之位。
身後那人溫熱的吐息不斷呼向她的耳廓,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籠罩起來,聞溪臉不禁微微發熱,雙眸卻明亮愉悅。
“你——”
聞溪剛開口,突然一道爆炸聲響起。
尖叫聲此起彼伏,愕然轉頭看去,就見一座燈塔‘轟隆’倒地,火光沖天,不少人被壓在了燈塔下,尖叫聲、哭喊聲、哀嚎聲不斷。
人流洶湧,場麵混亂,不遠處的幾個侍衛在人流中挨挨擠擠地奔過來。
楚徵臉色微變,將懷裡的人緊緊護著。
不等侍衛過來,十幾個穿著黑衣、戴著青狼麵具的男人逆著人流,朝他們接近,揚起的手中寒光閃過……
爆炸聲響起時,整個護城河邊的人都嚇了一跳。
火光沖天,在夜幕中極其顯眼。
聚仙樓的某個包廂,裡麵的人通過敞開大的窗戶看著不遠處的場景,愉快地勾了勾唇。
“嗬,這位新帝現在的處境可危險了,哈哈……”
低啞的笑聲在室內響起,充斥著陰謀得逞的快意。
坐在一旁的人冇說話,慢悠悠地品了品茶盞裡的茶,垂眸遮掩住眸裡的譏諷。
楚徵和聞溪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朝他們接近的人。
楚徵立刻摟緊懷中的人,低聲安慰了句:“彆怕。”
這時,刺客也已抵達身旁,舉起手中的刀,寒光閃爍,嚇得周圍的百姓尖叫出聲。
楚徵反應靈敏,抬腳就朝最近的一個刺客踹過去,摟緊懷中人的腰肢,一個轉身,又踢飛一個刺客。
刺客倒飛出去,砸到一個賣河燈的攤位,周圍人嚇得魂飛魄散,登時往旁邊散去。
人群散開,周圍空間變得更加寬闊,大大方便刺客和楚徵的打鬥。
楚徵護著聞溪躲開迎麵砍來的刀,神色冷漠,眸底一片肅殺。
見側麵又來一個刺客,聞溪拔下頭上的金簪,抬手擲去,正好紮進他的一隻眼睛裡,刺客痛喊一聲,動作微滯,楚徵踹向他的手腕,奪走他的刀。
刀在手後,局勢立馬轉變。
他一手緊緊扣住懷裡的人,讓她緊埋在他的胸膛,無法看見任何畫麵後,另一手握刀舉手,一刀下去,一個腦袋落地。
有百姓見到這等場麵,嚇得慘叫出聲,軟著腿顫顫悠悠地爬走。
刺客一個接著一個,彷彿永遠殺不完,幾個侍衛武功雖高,但都被刺客拖住,一點點遠離楚徵身旁。
“叮”一聲,箭支落地,楚徵猛地抬頭望去,十幾根箭射來,看來還有十多個弓箭手藏在暗處。
楚徵悶哼一聲,他既要防著拿刀的刺客,還要躲避箭支,一時不查,被射中了後背。
“陛下——”
聞溪在他後背摸到一手血,還在一直流,試探向上,摸到了一隻箭頭,驚恐出聲。
“無事。”
楚徵安撫地親了親她的頭髮,慢慢往河邊退去。
“會鳧水嗎?”平靜地聲音在上方響起。
聞溪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急忙說道:“會。”
楚徵一刀砍死旁邊湊過來的刺客,低聲道:“夜裡河麵黑,一直往下遊,有機會出城。”
頓了頓,又道:“彆怕,我不會讓人傷到你的。”
聞溪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濡濕感,知道是他流出的血,堅聲道:“我不怕。”
“嘩啦”一聲,兩人跳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