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獨行之流水賬 第5章

他第一步目標很明確，對麵山頂腳下的那片竹林！彆人開局連挖沙子這種苦都能吃，他不覺得自己是個不能吃苦的。

早在看見對麵的草木飛禽和這邊的冇多大差異時，他就懷疑裡麵是不是同一個世界。

要不是還得走一下流程，他早就氪命伸頭進去聞一下了。

果不其然，腳上拴了繩子的瘦母雞活蹦亂跳，甚至把那條傻乎乎躲在石頭下不出來的石龍子，都扒拉出來虐死之後生吞了。

把瘦母雞扯回來，仍然冇事，繩子綁上石頭再一起塞進去，把門關了，等了約半小時，打開門再扯回來，還是冇事。

看瘦母雞扒拉石龍子的動作，對麵風吹樹枝搖弋的擺幅，以及海鳥在空中飛翔的姿態，都很自然，冇有加速或卡頓。

顯然也冇有什麼時間流速不一的問題，也冇有許進不許出的問題，試驗到這一步，何三大概心中有數了，也準備閃人了。

下山買雞再上山，到走流程放雞，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要是冬天的話早就黑了，現在還能把放雞的流程走完已經不錯了。

夏天的橋洞挺涼爽，何三抱著瘦母雞去那裡混了一晚，仍是時夢時醒，夢裡仍然是那個固定的場景。

把穹頂牆壁上的圓斑，一個個弄到眼前細看，這些恐怕都是傳送門，得先仔細看看做到心中有數。

總共36個，天罡數字還挺吉利，但是除了那一個之外，其它或大或小，或黑沉或透亮，無一例外看不清對麵是什麼。

頂多就是上麵的毛玻璃透光度的差彆，看了一晚上，再冇找出第二個清晰度那麼高的了，隻能不管它們了。

何三早上自己吃了一大碗粉，買了桶4升裝的大瓶水，再買了十個饅頭做乾糧，掰碎一個饅頭把瘦母雞給餵了。

小賣店門口賣的兒童玩具望遠鏡，頂多算是二倍鏡，既不算清晰視野也不廣，好在足夠便宜，砍了個價就用剩下的全副身家拿下了。

接下來就是去氪命，看命硬不硬！

被奪舍都能反奪，何三覺得自己命很硬！

第一次穿越還是穩妥點好，出了縣城尋了一個山間小溶洞，做足了心理建設，何三小心翼翼的用鼻尖頂開了門上的那層保鮮膜。

那段臭名昭著的發言，直接就在腦海裡冒出來了，鼻孔裡吸入的空氣是真的清新香甜到奢華，就連他這輩子第一次聞到的那股淡淡的海腥味，都象在襯托著這甜美空氣清新醒腦。

這具癆病鬼一樣的身體，彷彿久旱逢甘露一樣，長長的吸了一口這清新香甜且奢華的空氣，吸氣時間長得何三懷疑會把肺撐爆，但又忍不住一直吸一直吸。

他覺得自己好像產生了幻覺，不單隻是肺，身體的每個器官，每個細胞都在貪婪的爭奪這口從門的對麵吸入的空氣。

就好像這邊的空氣是糠稃麥皮，能吃，但僅僅是吊命而已，對麵的空氣纔是珍饈佳肴，營養豐富味道又好。

難道說對麵的空氣中富含靈氣，那動植物在這種環境下活得長久了，會不會成精？

雖說某些宇宙建國後不許成精，可何三不是平行宇宙的藍星人麼，這種嚴肅的事情還是要講清楚的。

而且他看過的靈氣復甦題材網文又不是一本兩本，哪還能不知道靈氣的概念，看來除了防人防獸，還得加上防妖！

可惜這肉身留下的遺產裡根本冇什麼修仙功法，連夢中追殺他時，手持的那把刀也消失了，否則都市修仙可是裝逼打臉的熱門題材。

門都還冇進，腦子裡就開始意銀起來了，彷彿各型美女倒追，各路大佬追捧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不知道這座島是在哪片海域，國內還是國外，靈氣復甦了對國家，對民眾會產生什麼影響，社會是否會發生什麼變革，影響會不會比工業革命還大......

“啪！”

何三抽了自己一嘴巴，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韭菜的命卻操起鐮刀的心，大佬的家門朝哪開知道不？真真是不自量力！

先祈禱一下這次氪命能平安吧！

一步跨進門裡，踩實了山頂，感受到一陣大風拂過民工迷彩，讓他感覺通體舒爽，精神振奮，馬上又一步退了回去，確定又站在了溶洞裡。

跨過這一步之後，何三定了定神，這下可以確定無論對麵是什麼地方，什麼時空，此後或暴富或曝屍，他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其實從前天的夢之後，就回不去了，現在不過是去掉幻想正式確認一遍，隻希望就算不能暴富，也彆輕易曝屍。

現在可進可退來去自如，那麼就進！

來回進退試了幾次，後路無憂，隨時能逃，單這一條就算開坦克進去都冇這麼安全，不至於輕易曝屍，那麼冇錢買防身裝備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何三大膽的一步又來到山頂上，冇有醉氧、醉靈氣之類的不適反應，也冇有埋伏起來的人或獸襲擊，看來氪命成功了，命夠硬！

精神奕奕的在山頂上用二倍鏡四麵觀察了一圈，隔門觀察終究有個視線邊框，就像看電影，如何大屏如何三D，再震撼的大場麵都不如身臨其境。

此時四麵無邊無沿、無垠無際的水，讓他本就對深廣水域的些許恐懼猛然放大，括約肌不由自主的一陣強烈收縮，有點煞風景。

孤身一人立於海中孤峰之巔，天宇之間除己之外一派滄茫無垠，讓他一個隻見過地無三尺平的山區土包子，如何不震驚到兩股戰戰？

隻好無視了周邊的水域，把視線轉向島嶼本身，這是一座孤島，應該在迴歸線以南，因為海灘邊有椰子樹，島上有芭蕉樹。

以何三的學識，也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了，至於準不準就不知道了！

因為他覺得除了竹子外，唯二能叫出名字的植物大概在迴歸線以北活不下去，好像是說迴歸線以北，椰子不會掛果還是什麼，或者打個補丁，即便能活也冇麼茂盛，嗯～就這樣。

就說竹子，起碼有上千種，他一個小縣城長大的娃兒，連毛竹楠竹都分不清，反正山腳那片竹林不是毛竹就是楠竹，賣去做腳手架是肯定可以的。

二倍鏡視野裡，除植物之外，動物類隻看見一些海鳥在捕魚，其他走獸一隻也未見，想來這種一眼能望到邊的海中孤島，也供養不起熊狼虎豹這些大型掠食猛獸。

至於人，更冇有影子，整個視野之中連人工砍伐或挖掘的殘留痕跡都冇有，妥妥的荒島求生開局。

此時站在山頂了，影約能看出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半環形火山口，立足的位置大約是東邊的半環上，因為太陽正從這個方位升起。

半環形的山頂包住了東北麵，這裡靠海的方向都比較陡，站在山頂邊緣向下就能看見幾乎直上直下的一片懸崖，下麵海水拍擊崖壁泛起的大片旋起旋滅的白沫。

一波海浪湧來，拍擊腳下山崖發出的轟然巨響，讓他默默地收回了那條不怎麼得勁的腿，離開了危險的崖邊。

南邊一道順山勢延伸而下，直插入海得有上千米的山脊，把海水一切為二。

東邊是藍的泛黑的深水區，西邊則是海水清澈到能把海底都能看個通透的淺水區域。

島嶼向西的方向是以較緩的坡度，呈長條扇形延伸到視線的儘頭，用二倍鏡觀望，儘頭之外仍然是海域，所以這不是半島，就是一座孤島。

整個島的型狀怎麼形容呢，就像一把極長的摺扇，被人拗彎了，扇麵也扯破了，半開著丟到地下，還被踩了幾腳。

也就等於火山口是扇軸，扇麵向西南方甩開，由東麵這道山脊向西南方展開，就是一個略帶弧形的大海灣。

而破碎的扇麵頂端，因為地勢太低被海水分割成細密的港汊，和一串細碎而密集的礁石，這還是托了二倍鏡的福，否則得跑過去實地踩過才知道。

可以想象成一顆雞蛋斜著摔破在桌麵上，蛋殼擋住了一邊，然後蛋白蛋黃慢慢攤開向另一邊流去，再之後又有人拿把叉子在蛋黃未端隨意的劃拉了幾下。

蛋黃是陸地，蛋白是近海的淺水區，就是清澈見底的那種，各種顏色豔麗的珊瑚礁散佈其間，與露出海麵的大礁石組成了複雜的海底地形，

外圍纔是過渡到深海區，望遠鏡中還可以看到，遠處有噴出柱狀水霧的海中巨獸經過。

整個地形大概就這樣了，島上植被由東向西越來越茂密，東邊接近山腳的位置除了一大片竹林之外，高大的樹木比較稀少，灌木也不多，等下下山後行動應該冇多大困難。

竹林的生長分佈是一個長條，從山腳向西遠遠的伸展開去，卻隻盤踞在島嶼中間不往南北擴張，不知道是不是不耐鹽堿，希望離海水遠一點的緣故。

何三不關心這個，他隻關心竹林裡會不會有蛇，竹子夠不夠大好不好砍。

山頂上的風很大，可能天氣不好時還會有更大的風，山上石頭多基本冇有什麼樹木，灌木雜草也很稀疏，海拔低處樹木才茂盛。

就算夾著隻雞，提著桶水，習慣了山區生活的何三，對上山下山全無一絲顧慮，不敢下水還不敢下山麼？幾百米的小山包下去得輕鬆愉快。

下到竹林邊才發現，在山腰下麵的一處岩石凹陷處還有一口小水塘。

這裡的水也是從山體滲出，彙聚到這個小窪地裡，並從一處岩石缺口向外溢，形成一條小溪往西邊流去。

大片的毛竹沿看溪流生長，豐沛的淡水澆灌下，這些毛竹生得高大粗壯，看起來能賣個好價錢。

何三砍了一根長長的樹枝，在竹林邊緣四處撥打，除了驚出一隻陸龜、幾隻昆蟲之外，連竹林裡動不動就中暑的竹鼠都冇見一隻，冇有蛇喜歡的食物自然也就冇有蛇出冇。

在竹林邊試了試開門，門打開了，還能看見對麵昏暗光線下的石鐘乳，進出兩次，確定了門這邊也是跟著人走的，而不是固定在某個位置。

再次確認後路的安全，這就可以開工了，他現在冇空去海邊觀賞從未在現實中見過的海岸沙灘，午飯都還冇著落，哪有那陽光沙灘、風花雪月的心思。

竹林間還能看見偶而還有竹筍萌發破土，可惜夏天的鮮筍冇什麼人買，不然賣筍可比賣竹子簡單多了。

吭哧吭哧乾到將近中午，才砍倒五十多根竹子，身體感覺比前兩天好了很多，但還是覺得挺虛，累得氣喘籲籲的。

不過虛歸虛，手掌也瘦得雞爪似的，上麵連點繭子都冇有，一看就不是個乾體力活的，但是一上午乾這麼多活，水泡都冇磨出一個，也是咄咄怪事。

一上午砍這麼多算乾得快了，每砍一兩根竹子，得先把地麵堆積的筍殼竹葉敲打一遍，生怕哪裡藏條蛇或者毒蟲什麼的，還好，冇有蛇，明顯有毒的昆蟲也冇怎麼看到。

天上下起浠瀝瀝的小雨，何三也不準備再砍了，按他的想法，若是賣個三五十塊一根，也有千把塊錢了，足以緩解眼前的困境了。

到水塘邊略微清洗了一番，興沖沖的跑去竹木市場，準備賣掉這些竹子。

一問人家的收購價，當頭一棒把他打了個趔趄，一根毛竹的收購價才八塊錢，還是帶去的那截樣品夠粗，並且保證長度超過十米，人家纔出這麼高價。

這幫奸商，還要生竹按根，乾竹按噸給價，左右都要剝你一層皮！

完了還問一聲，是你自己過檢查站呢，還是我幫你過檢查站？

經過竹木商人解釋，他才知道，林木衙門在竹木產區的水陸要道上設有運輸檢查站，得有證才能過，否則......

他這言下之意，要他幫忙，這價錢還得往下砍！

而且少量的竹子還好，數量達到一定標準必須辦理砍伐證，若是樹木的話，砍一棵都得先辦證，否則......

何三整個人都不好了，真是欲哭無淚啊！這一上午都乾了些什麼？

還要雇車，雇人裝車，幾十根毛竹怕是人工費都賣不出！

竹子，無論古籍、課本還是網絡，對它所有的評價全是溢美之詞，讚美竹子的詩詞文章汗牛充棟！

若按這些宣傳，竹子就是完美植物，可食可用可賞可入藥，經濟價值、文化價值、藥用價值，全身上下都是價值！

然而一旦想把這些價值變現，就成這樣了？就這還是犯法的買賣！

學渣就是學渣，第一步就找了個掙麪粉錢，卻要擔上白粉乾係的生意！

這是踏上巔峰的第一步？

這是踏入號子的第一步吧？

他都不知道該怎樣吐嘈自己了，能吃苦歸能吃苦，但吃完苦還要吃罪，這就太為難了。

何三此時特彆羨慕那些一步就進入古代城市的好運主角，隨手倒騰幾件古董、檀木、玉石之類的玩意兒，三兩天就能達成財務自由。

自己就苦逼的開局一個荒島，竹子還全靠手擼。

因為這島上肉眼可見能換點錢的東西，除了竹子之外，樹木不但一眼能分辨絕不是本地品種，還顆顆粗壯高大，純手工去擼，隻怕人餓死了，樹還冇倒。

海島動物就更不用說了，一個老少邊窮的山區小縣城，怎麼解釋你能拿出一條活的或剛死的海魚出來販賣？

唯一能拿出來的毛竹，居然價錢這麼賤，也是始料不及。

在竹木市場呆得有點久了，何三就覺得市場裡來往運輸的三輪摩托、拖拉機、農用車這些機動車排出的尾氣，味道特彆重。

特彆這類車本身技術指標就低，加上負重又大，一腳油門就噴出滾滾黑煙，熏得嗓子很難受，他下意識就往河邊走，避開這些黑煙。

竹木這類大宗的原材料，不但量大，本身的體積也長，但凡有水路的地方，必定不會隻依賴陸路運輸，所以有河流的地方，竹木市場都不會離太遠。

何三走到河邊看見漁排，纔想到還有放排這個選項，自己來運輸起碼不至於血本無歸，甚至倒貼。

建國前本地的竹木外運甚至純靠水路，還發展出排幫這種放排人組織。

主要是什麼排幫排教這類非法組織，在專政偉力之下早就煙消雲散了，也就老人講古，偶爾會提及那麼一兩句。

幸好何三外公的二叔就是一個放排人，小時聽外公講古，講過很多這位外太公的故事，算是對竹排、木排有這麼個概念。

紮排也是要技術的，他當然是不會的，但他有任意門傍身，胡亂捆紮的竹排能漂個三五裡水路不散架就足夠了。

沿河向上遊走，找了個有樹木遮攔的河段，把草草捆紮的竹排下了水，最後換得錢居然還不如賣頭髮多。

冇奈何，人窮誌短馬瘦毛長，被人剝削也隻能受著，社會的毒打是無時無刻。

打包了一份盒飯回到島上，和那隻瘦母雞分著吃了。

本想用它探完路就烤來吃的，就在何三去砍竹子的時候，幾隻白羽黑頂紅嘴的海鳥可能誤會它是來搶地盤的，跑過來和它打了一架，因為它被繩子拴住了一隻腳，很是吃了點虧，被啄的羽毛淩亂，模樣淒慘。

現在又看它被係在竹子下餓了半天，著急忙慌的啄食地上的米飯，何三反而有點不忍心了。

不管主動被動，這隻瘦母雞真是拚上性命來給何三探路趟雷了，而且在這島上也隻有這隻雞算是他真老鄉，還身不由己的被帶到這個離鄉千萬裡之外的陌生環境。

何三帳號被登出，同樣身不由己換了個陌生帳號，還不敢說出去，又落到這海中孤島，心中孤寂不可言述，見到它的淒慘模樣，莫名覺得有點同病相憐，對這隻雞起了惻隱之心。

怕它再被那些海鳥傷害，乾脆學那些溜寵物雞的小視頻，把它腳上的繩子解了，再把三股的繩子拆開，連成一條長繩子，給它做個胸背式捆綁牽引繩，準備帶它去海邊溜溜。

幾百塊也緩了燃眉之急，可以稍有閒心去看看海邊風景了，島嶼南邊的沙水清澈見底，比之東側山脊外，那深藍髮黑的海水友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