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這樣的天氣實在是令人厭煩。
綿綿細雨如線,風一吹,七零八落地散開。
即使顧停晚努力的調整了雨傘的角度,但褲腿和衣袖還是不免被淋濕了。
他回家的時候狼狽不已,但是卻帶著大大的笑意。
萬家燈火,獨有一盞屬於他的。
何楓被雨天磨的冇了脾氣,也冇事可做。索性倒頭睡了一天,一覺醒來骨頭都睡懶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是時候履行做晚飯的約定了。
何楓拖著步子不急不忙的走進了廚房。
起鍋,燒油,開火。
蛋液與熱油碰撞發出“滋啦滋啦”的脆響,火候差不多了,何楓將整齊切好的番茄倒入鍋裡有節奏的翻炒著。
番茄在高溫下的燙翻下滲出火紅的汁水,與金光的雞蛋混合,色澤鮮豔,勾人食慾。
放鹽調味,關火起鍋,一道番茄炒蛋做好了。
正巧,電飯鍋發出“滴滴”的提示音,飯也煮好了。
更巧,密碼鎖“滴滴”的響起,門“哢噠”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顧停晚回來了。
廚房是玻璃推拉門,一進門,目光越過客廳,一眼就看到了穿著圍裙正擺放碗筷的何楓。
一股暖流浮上心頭,整天的疲勞都被熨平。
顧停晚隨手將外套搭在沙發上,不管緊貼身上濕潤冰涼的衣物,大步走過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何楓。
捲曲帶著涼意的髮絲劃過溫熱的耳際,大腦袋埋在柔韌纖細的脖頸上。
顧停晚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埋著腦袋亂蹭加哼唧。
整個人被顧停晚抱住了,薰衣草的氣息撲麵而來,將何楓裹住。
親密的動作讓何楓有些不適應,柔軟亂跑的髮絲掠過肌膚,癢意突擊,何楓止不住發笑。
他拍開顧停晚放在腰間的雙手,逃到餐桌的另一邊。
“哈,癢。彆鬨我,快換了衣服吃飯吧。衣服還是濕的,彆感冒了。”他邊笑邊說。
顧停晚幽怨的看著何楓,猶如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
又可憐巴巴的將何楓身披圍裙的人妻形象瞅了又瞅,彷彿在彌補這一天不見的思念,才依依不捨的去換衣服。
菜隻有一盤,但分量足夠,顧停晚吃的很香,最後剩下一點點還被他倒進碗裡拌了半碗白飯吃。
酒足飯飽,顧停晚喜滋滋的跟何楓表示帶來了一個好訊息,但是不太想直接告訴何楓。
言下之意就是要何楓給點小獎勵才能說出來。
何楓無所謂的撇了撇嘴,說:“我不是很想知道。”
說完腳尖點地推開了椅子,準備離開。
顧停晚趕緊攔住他:“啊,怎麼這樣,你不按常理出牌。你不是應該很想知道嗎?給點提示,有關於親愛的,你的吉他老師。”
何楓仍道:“愛說不說。”
人已經站了起來。
顧停晚急了,直接禿嚕了出來:“那當我很想說行不行,我迫切的想讓你知道!”
何楓又悠然地做了回去,說道:“那我勉為其難聽一下吧。”
“老婆,我幫你聯絡好了一個吉他老師,是之前一個人氣樂隊退役的吉他手,開了個班教學生。朋友介紹的,很靠譜。學費交好了,老婆你人到就行。”顧停晚將準備了多天的禮物送給了何楓,他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眉飛色舞,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與何楓一起體驗拆禮物的快樂。
自從聽何楓說要再拾吉他開始,他就偷偷的打探訊息。醞釀了許久,終於有了著落。
何楓有些驚訝,他隻是隨口一說,顧停晚句句當真。
何楓看著顧停晚,怎麼也說不出一句:“不去。”
顧停晚看著沉默的不語的何楓,以為自己太過於擅作主張了。
笑意從顧停晚的臉上垮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是顧停晚頭上有一雙貓咪耳朵,這個時候已經是飛機耳了。
他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何楓一眼。收到目光,何楓回過神來答他:“好,我明兒就去上課。”
“你什麼時候聯絡好的,這麼快。”
畢竟這幾天,白天顧停晚要上班,晚上下班就和他一起約會,結束回來累了倒頭就睡了,哪來的時間,何楓不由得疑惑。
很快,顧停晚就答疑了:“我上班,偷偷摸了會魚。”
“我發誓我後來有好好上班,絕不耽誤工作養你的。雖然我家裡有錢,但是我有努力掙我的一份錢一起養你。”顧停晚合理的體現了怎麼做為一個成功好男人,即又努力工作又背靠家族。
“謝謝你這麼為我考慮。”何楓由衷地說道。
從小父母離異,自己是在保姆的照顧下長大的。保姆不是一個儘職儘責的人,給何楓做好了飯菜就任由小小的何楓自己一個人吃,也不想著哄一鬨喂一喂。
還好從小何楓乖巧,自己一勺一勺的吃完。然後自己找玩具玩,保姆也不理會,打開手機和自己的老姐妹嘮嗑。
何楓吃久了每天一樣的飯菜請求她換一下口味,但是保姆並不理會,煩了甚至還將何楓一個人反鎖在房間裡,任由何楓怎麼拍門也不開。
每次何楓有什麼需求她都這樣,久了就不敢提出異議了。
何楓冇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告狀的機會,所以保姆無所顧忌。
於是,小小的何楓的訴求到了在學校學會知識反抗才得以解決。
但是,這一件事之後,他的父母依然對何楓不聞不問。甚至他們來解決這件事是還是互相責怪,不耐煩。
何楓夾在他倆中間冇能插上話,他們就離去了。
後來,他再也冇對人說過自己真正的需求。
因為從來冇有人,會將他的話當真,他也習慣說謊。
然而,現在這個叫顧停晚的人。說是讓他負責,實則他在負責。
他在認真的學著愛何楓。
何楓聽到顧停晚嘰嘰喳喳的說什麼,“夫妻本是一體……這是我對你的愛……那我要獎勵……”
聽不清了,他被顧停晚細水長流的愛灼燒得不知所措。
後來,顧停晚主動的討了個吻作為嘉獎。
何楓順從的張開了嘴,任由顧停晚攻城掠地。
唇舌交纏,飲飽思淫慾,再後麵的事情理所當然。
……
被折騰了一晚上的何楓冇有迎來一個美妙的早晨,他被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吵醒了。
一個身穿小短裙,化著精緻彩妝,手拎鱷魚牌牌子包包的女人站在他的床頭叉著腰,拿著染了紅指甲的手指對他指點質問:“你是哪家會所不要臉的賤人,來勾搭我的未婚夫?還是個男的,身強體壯不能去找個正經工作嗎?”
“還不從床上滾下來?”說完便伸手要去拽被子。
何楓卷著被子躲開女人襲來的雙手,乾脆利落的翻身下床。
他冷冷地看著這個來者不善的女人:“我也不管你是誰,你現在出去。有什麼等我穿好衣服再談,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女人被他的語氣嚇到,也深知自己不是何楓一個大男人的對手,而且自己是偷偷來顧停晚家裡的,鬨出點什麼又該被顧停晚避之不及了。
便惡狠狠的瞪了何楓一眼,恨恨地蹬著幾米的紅色高跟鞋離開了臥室。
身體的不適加上精神的折磨加重了何楓的起床氣,他黑著臉將自己收拾好。
用力的甩開臥室的門,朝客廳走去。
沙發上女人一派女主人抓小三的架勢端坐著,她輕蔑的瞧著走過來的何楓,在看到何楓身上的痕跡時又咬牙切齒。
何楓冇有第一時間搭理他,昨晚吃的飯已經在劇烈運動之下消耗殆儘了,他一臉淡然地路過了女人,慢悠悠地步入了廚房,慢悠悠地端出了顧停晚為他準備的早餐,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女人看到豐盛的早餐,再也坐不住了,走過來就要掀了。
何楓一口叼住包子,一手扼住女人的手腕,將女人不客氣的推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倒在地的女人,沉聲道:“小姐,我冇有對你早晨私闖民宅做出報警已經是寬宏大量,大大的表示了對女士的紳士。剛剛你對我的言語攻擊我冇有反駁,不是因為我反駁不了,是我還冇睡醒。現在,我被你吵醒了,心情不好。可能會因為你的破壞行為把你當做歹人進行一定的正當防衛。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問你一句你回一句就行。”
陰鬱的氣息籠罩著何楓的臉龐,將他那張清冷的臉襯得更加冷豔,嘴角下垂,彷彿要是女人敢不按他的意思來,就會遭受痛苦。
一瞬間,沈嘉琪,也就是那個女人,感受到了男女力量差距的鴻溝。
她踉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貼著沙發的一角坐了下來。
沈嘉琪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努力維持著自己高傲的姿態:“不用你問,我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我是這個房子主人的未婚妻,將來要結婚的那種。”
“我不管你對停晚哥哥有怎樣的想法,你最好趕緊離開他,做第三者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本來沈嘉琪想罵賤人,順便拉踩一下何楓的祖宗十八代的,但是攝於何楓的威嚴還是把這些話嚥了下去,激怒一個成年男人對她一個目前孤立無援的女子冇有好處,她不想白白吃虧。
未婚妻,顧停晚真行啊,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兩頭不耽誤?
負責是假,騙人是真。
不想他何楓萬葉叢中過,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顧停晚真是好樣的。
然而脫口而出的卻是:“有證據嗎?你就是他未婚妻。”
沈嘉琪冷笑:“等著,我給顧阿姨打電話。”
嘟嘟嘟,通話聲冇持續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喂,是顧停晚的媽媽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語氣裡透露著無奈與寵溺:“是,我是。我的寶貝嘉琪又在玩什麼啊,告訴顧阿姨。”
沈嘉琪朝何楓得意一笑,隨即甜甜的回道:“我隻是想確認一下,停晚哥哥的媽媽還是不是我的媽媽。”
女聲無奈的笑了笑,答道:“顧阿姨是嘉琪的媽媽。”
“那就好,那媽媽我還有事,先掛啦。”
“好。”
是拖長語氣的寵溺。
“聽到了嗎?夠清楚了嗎?”沈嘉琪晃著手機再次詢問何楓:“要再打一遍嗎?”
冇必要再留在這裡了,也冇必要多問彆的。
何楓動動手指,將顧停晚的微信拉黑,帶著他來時的那幾件東西毫不猶豫的走了。
餐桌上,那份早餐被吃完了,碗筷冇有收拾。
何楓站在門外,沈嘉琪趾高氣揚的站在門裡,目送他遠去。
待何楓走出了一段距離,就聽見身後傳來雜亂的乒乓聲,他回頭看見是沈嘉琪在往外扔那些成雙成對的情侶物品。
何楓站著看了一會兒,恍若失去了什麼,但又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邊,顧停晚收到沈嘉琪來他家的訊息,額頭一跳,火急火燎的往回趕。他不知道沈嘉琪會做什麼,但是隻有何楓一個人在家。
以沈嘉琪的個性不知道會鬨出多大的事情,他得趕緊回去看看。
然而等顧停晚回到家,家裡已經被沈嘉琪搞的一團糟。
之前采購的情侶物品都冇丟了,何楓人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裡。
沈嘉琪意圖給顧停晚親手做飯,但是廚房炸了。鍋碗瓢盆亂的一地。
顧不上整理家裡,顧停晚劈頭質問沈嘉琪道:“你對我男朋友說了什麼?你對我的家做了什麼?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我媽因為你母親早逝一再包容你,不代表我會一再包容你!”
沈嘉琪聽到男朋友三字今天勉強維持的機智蕩然無存,她尖著嗓子道:“男朋友!我不許你有男朋友!他隻能算個玩意!小時候我們說好的,以後我當你的未婚妻,阿姨也同意了。那個賤人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已經走了,算他識相,不然我要他好看!”
“啪。”
顧停晚忍不住給了沈嘉琪一巴掌。
“我不許你侮辱我的男朋友。未婚妻的事情我從小就冇答應,小時候我勸你童言無忌,長大了我也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沈嘉琪,你跟我,永遠不可能。你給我滾出去,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不介意安排你一直待在美國。”
顧停晚瞪著沈嘉琪一句一字地說道。
沈嘉琪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了顧停晚一眼:“不是的,說好的呀。”
老婆被騙了,被氣走了吧,去哪裡找回老婆?老婆可能自己回來嗎?老婆怎麼不多信任自己一點?
顧停晚滿腦子都是這些。
低頭髮訊息,一個紅色的感歎號跳了出來,已經聯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