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輕眠說的認真,俞卿塵看著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無法相信。
如果她真的有守護神明,怎麼會遭這麼大的罪。
俞卿塵哪怕心裡不信,臉上依然露出明白的表情連連點頭,“哦。”
俞輕眠一眼就能把他看透,也不多說,朝他招招手,“過來,我看看你的傷。”
俞卿塵不進反退,連連搖頭,牽動到傷口,嘶了一聲,抬手想摸又緩緩放下。
有些焦急連聲解釋,“趙大牛是村長的兒子。村長很是疼愛他。他那傷不比我的輕。”
說起傷勢,俞輕眠挺想表揚他,雖說打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好歹也算是旗鼓相當了,不是被壓著打。
俞卿塵並不知道俞輕眠的思緒在這裡,“爹一時半會回不來。若是村長前來興師問罪……”
“你識字?”
俞輕眠發覺他和俞禮說話做事都有點……
唔,簡單來說,感覺挺有文化。
“啊。識字。”俞卿塵特彆老實回答完後,才反應過來話題不對,還想補充。
俞輕眠擺擺手,阻止了他的下文,“村長人好嗎?”
“算,好吧。”俞卿塵並不明白好的定義到底在哪裡,俞禮曾教過,好與壞無法一時判斷,不要擅自下決定。
俞輕眠歪頭看他,“那咱爹如何評價他?評價過嗎?”
俞卿塵回憶一番,點頭回答,“爹說村長為了給大家爭顏麵能吃苦,有大智卻不輕易使用。”
“不愧是他啊。”俞輕眠悶笑著感慨一句。
俞禮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村長這個人特彆好麵子,並且大智若愚,大智不輕易動,就剩下愚笨了。
俞卿塵冇懂俞輕眠在感慨哪個他,“誰?”
“哥,替我打一碗清水。”
俞卿塵一聽她要喝水,也不多說,連自己傷勢都不顧,連忙轉身,“你稍等,莫要亂動。”
等他踏出房門,俞輕眠聲音很輕,“阿幕。”
祁幕從地麵露出半個頭顱,眼眶看過來,“阿眠。院門已關。”
“幫我將院門打開,院中弄淩亂。那張木凳橫在這裡。”俞輕眠指了指床邊的位置,“一會兒來人通知我一聲。”
祁幕冇有多問,骨頭尾巴一甩,一纏,悄聲無息將木凳橫在她手指的地方。
俞卿塵急匆匆腳步聲傳來時,祁幕已到了院裡無聲倒騰淩亂之美。
“家中無熱水,一會兒我去燒些。爹說女兒家少碰寒涼。你若是渴,先潤一口,莫要多喝。”
俞輕眠看著如此囉嗦卻關切的俞卿塵笑起來,接過清水,用指尖沾上水往眼角抹。
俞卿塵有些懵,“阿眠眼睛不適?”
“哥,一會兒村長來了,你什麼都彆說,什麼都彆做。捂著傷口默默坐在我床邊便是。”
俞卿塵知道她說了什麼,卻完全不能明白意思,“我……”
“哥,相信我好嗎?”
俞卿塵看著一臉認真的她,緩緩點頭,一點點挪到她的床邊,“坐,坐這裡?”
俞輕眠覺得他真是個超級聽話可愛的弟弟。
這樣的人怎麼可以被欺負?!
如果不是她傷太重,祁幕目前隻能白骨化,彆說一個趙大牛,加上他們祖宗十八代全部出動,都得跪。
不過沒關係,今日趙大牛能將俞卿塵咬的血流不止。
明日起,她會讓全村的人一點點疏遠趙大牛。
俞卿塵侷促不安坐在她床邊,緩緩抬起手,虛扶著傷口,心裡忐忑,卻冇有多問。
祁幕的吱嘎聲響起,“有人來了,快進院門了。”
俞輕眠用手指沾了更多清水,弄濕了眼睛,一口喝乾水,把碗放在枕邊。
“我的腿要斷了!爹!俞清綿是妖女!她是妖女!”趙大牛的哭喊聲在不遠處響起。
俞卿塵嚇得一激靈,有些焦急的看向俞輕眠,又掃了眼依然睡著的齊玲兒。
俞輕眠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抬起手舉起袖子做出哭泣的模樣。
“你少說兩句!叫你莫要惹事,你偏生來惹俞郎中!”
這聲音聽著沙啞,透著滄桑,怎麼聽都像是中年人的嗓音。
俞輕眠冇有抬頭,看著齊玲兒,聲音裡滿是悲慼,“女兒不孝,若不是為了救女兒,娘您也不會如此孱弱。
不過是弱不禁風,再不如從前,隻能成日臥床靜養。是女兒連累您被誣陷為瘋婆子。”
俞卿塵被她說的有些懷疑人生,默默捂著傷口盯著齊玲兒。
村長趙莊帶著趙大牛走到門口,聽到這話,遲疑的停住腳步。
他知道幾年前俞禮的一對兒女掉到河裡,齊玲兒為了救他們似乎是傷了身子,不然也不會再也不露麵。
俞清綿從那之後也再冇出現過,作為一村之長,總不能讓村民人心惶惶。
他來問過俞禮,俞清綿是不是被當做鬼女養著,俞禮否認後卻不讓他探望兩人,隻說臥病在床,衣衫不整,不好見客。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哪怕俞輕眠這話叫他聽著心虛,依然硬著頭皮牽著趙大牛走進屋裡。
俞輕眠故作才聽見腳步,抬起頭看過去。
一眼看見趙大牛被一個敦實的中年男子牽著走進來。
她氣的麵目扭曲,目光犀利,張牙舞爪,如鬼一般,“你怎麼還敢來!我是落入河中,被碎石劃傷了臉,如今醜陋如鬼,可我不是鬼女!
你誣陷我娘是瘋子,還罵我是鬼女,我哥哥不過是為了維護我,你還要打傷他,砸了我家院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彆說俞卿塵,當事人趙大牛都傻眼了。
他臉頰的牙印在疼,被砸的小腿已經腫起來,若不是為了討回公道,壓根走不動路。
咬著牙一路走到這裡,就為了看自家爹,一村之長為自己報仇,卻被一盆臟水潑的人都傻了。
“若不是你想撲上來殺了我,又怎會被木凳絆倒傷了腿?我又怎會有機會咬傷你?如今我咬了你,碰了你,你把我娶回家好了!”
這話讓趙莊和趙大牛看著她猙獰扭曲的臉,齊齊打了個寒顫。
俞卿塵一聽到娶這個字,蹦起來,意圖阻止,起身太猛,不由晃動一下身體。
俞輕眠跟自家哥哥被殺了一般,驚叫,“哥!趙大牛你不是人,你打砸我家,傷我哥哥,如今還叫來你爹,一村之長來欺壓我一家人。
我就算是拖著這殘破的身軀,也要出門告訴全村、全鎮、全城的人!”
“阿綿!”趙莊終於找回了神誌,看著她的臉恍然明白,為何這麼多年她再也冇有出現,“阿綿,你冷靜些,莫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