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夏雪宜在武當山已是八年時光。如今他的內力修為已非常人能及,自淩虛子用一招“攬雀尾”接住他後,便每日細細琢磨太極拳的“推手”。但淩虛子始終未教夏雪宜“太極劍”。
夏雪宜在內力方麵,用功勤苦。這一日,許通正在打坐,夏雪宜跑來道:“大師兄,我,我想……”武當山上,隻有許通與他最熟悉,當然還有師父,但是師父在麵前不怒自威,有種不能親近的力量。許通就不一樣了,在夏雪宜心裡,許通纔是亦師亦友。
許通見夏雪宜吞吞吐吐的,知道有事,道:“師弟,又闖禍了?”夏雪宜笑道:“不是,你師弟隻會闖禍嗎?是,因為……”許通道:“哎呀,有什麼事,跟大師兄說,吞吞吐吐的,娘們似的。”夏雪宜正色道:“大師兄,我想下山。”許通一怔,隨即便明白了他心思,道:“想報仇了?”夏雪宜“嗯”了一聲,道:“師兄,師弟在山上八年了,殺我全家之仇,我不能不報。”許通想了想,道:“你隨我出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內,隻見“倏地”一聲,許通轉身向夏雪宜一掌平推而來,這一掌看似緩慢,實則力道極大。夏雪宜微微一怔,知道師兄在試探自己功夫,於是略一側身,一招“白蛇吐信”來抓許通右掌,這是“伏虎拳”的招式,許通忙回撤右掌,一招“野馬分鬃”分打夏雪宜頸部,夏雪宜一看,隨即一招“鷂子入林”避開,這也是“伏虎拳”的招式。許通喝彩一聲“好”,如此二人已拆了四五十招,雖未分勝負,但畢竟夏雪宜臨陣經驗不足,已是隻存招架之功,難有還手之力了。夏雪宜正全神貫注的應敵,忽聽身後有人道:“白鶴亮翅。”夏雪宜正要回頭,被許通一拳擊中左胸。夏雪宜這才明白,原來確實一招“白鶴亮翅”可破此招。忙回身道:“多謝師父指點。”果然是淩虛子在身後站立。淩虛子笑道:“還能下山嗎?”夏雪宜閉口不答。淩虛子道:“你是不是不服?心想著,冇有師父那句話分心,你或許可以取勝?”夏雪宜道:“不能。”淩虛子心想:這孩子還有自知之明。道:“宜兒啊!你的心情,為師明白,但人家是六個,你是一個。臨陣殺敵難保彆人不用計謀分你心,到時候,你還能抱怨嗎?”夏雪宜眼中含淚道:“師父說的,徒兒都明白,徒兒現在,現在冇有抱怨。隻是恨自己還冇有學好功夫,給家人……”說到“報仇”二字,硬生生給嚥了回去。淩虛子道:“那六人聯手,為師尚且冇有取勝之把握。名門正派比武對決,光明磊落,而溫氏六人則毒辣詭計,無所不用其極。”夏雪宜道:“為何師父不傳弟子劍法?”淩虛子道:“你隨我進來。”夏雪宜應了一聲,隨淩虛子來至禪房。
夏雪宜躬身道:“師父喚徒兒何事?”淩虛子從一個木匣內,取出一本書,遞給夏雪宜,道:“你天資聰穎,我之所以不傳你劍法,實是希望你從拳法中領悟。拳在棍上,亦在劍上。一理通,百理通。這本書,你回去自己領悟。”夏雪宜借過一看,原來是《易筋經》,不解的問:“師父,《易筋經》不是少林秘籍嗎?”淩虛子道:“不錯,祖師爺張三豐曾學藝少林,後來開創了我們武當派,祖師爺便將這《易筋經》融入太極心法之中了。”夏雪宜方纔明白,立馬跪下道:“多謝師父。”於是,夏雪宜終日不出門,便潛心研究《易筋經》。那《易筋經》博大精深,本是少林達摩祖師始創,習練則可將全身筋脈順暢,打通奇經八脈,使內力渾厚無比!夏雪宜本已習得太極心法,《易筋經》的習練使其體內真氣運行自如,匆匆數月,已將《易筋經》練至爐火純青,在江湖上,能在內力方麵贏他的已是寥寥數人。
這日,夏雪宜找來許通,笑道:“大師兄,咱倆比劃比劃?”許通亦笑道:“你吃上蜂蜜屎啦,這麼開心?”夏雪宜道:“不瞞師兄說,自練習《易筋經》,感覺精力充沛,體內似有用不完的力氣。”許通笑道:“是嗎?來,咱倆過兩招,你得讓著點師兄啊。”說罷,倏地一招“餓虎撲食”直取夏雪宜麵門而來,夏雪宜後退幾步,一招“神龍擺尾”橫掃許通下盤……二人愈打愈快,不見如何出招,隻聽耳旁拳風呼呼。忽然,許通側身一跳,跳至兵器架旁,伸手拽出兩根木棍,一根扔給夏雪宜,道:“不知棍法如何?”夏雪宜伸手借過,道:“師弟試一試。”許通隻是一招“秋風掃落葉”,夏雪宜站立不穩,跌倒在地。自此,二人三五日便要比試拳腳,棍法,劍法。若有不對的地方,許通便稍加點撥。匆匆一年時光,夏雪宜於棍法,劍法都已如會貫通。
這一日,夏雪宜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來至禪房,拜彆淩虛子。但推開房門,隻見房中空無一人,桌上留有書信一封。旁邊是一包銀子,一柄長劍。夏雪宜拆開信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徒兒仇恨心未滅,為師已知你必要為全家討一公道,臨彆之時,師父無以為贈,隻留一言,徒兒牢記:守心秉性,莫要動兒女私情之念,否則,你將死無葬身之地!”落款處寫著:師父淩虛子字。
夏雪宜自是不懂什麼兒女情長之事,但師父叮囑便銘記於心,隨即疊好書信放入懷中,跪下拜了兩拜。背起銀子,提起長劍走向許通房內,隻見也是空無一人,於是又跪下拜了兩拜,獨自下山去了。
下得山來,直奔衢州石梁鎮而去。而夏雪宜不識路,於是一路打聽,一路問人,如此曉行夜宿,近十日間,終於來至衢州石梁鎮上。
夏雪宜先行找了家客棧住下,用過飯後,坐在床上默記著將《易筋經》內功運氣之法,將真氣沿任督二脈運行一週天,隻覺神清氣爽。
翌日,夏雪宜出門走在大街上,迎麵走來一個婦女,夏雪宜施禮道:“這位大嫂,請問溫家怎麼走?”那婦女慌道:“不知道,不知道。”於是,又繼續向前走著,正好路過一座茶莊,他停下腳步,上前施禮問道:“老闆,溫家怎麼走?”那老闆不屑道:“你有事呐?”夏雪宜道:“是,是,有點事。”那老闆慍道:“這麼說,就是溫家朋友了,是朋友你不認識,問我?”夏雪宜心想:溫家在這一帶,名聲掃地了。無奈,隻好訕訕離開了。
正自思忖著前麵再找個人打聽打聽,自顧自的往前走著,忽聽前方有人哭喊著:“救命。”夏雪宜急走幾步,走近人群,隻見一人正提著根鞭子往一個老者身上招呼,那人邊打邊罵道:“他媽的,你們上個月的租子交了麼?老子出門幾天,還,還反了你們了!”那老者哭求道:“六爺,我真的冇錢…冇錢了。六爺再寬限幾日吧!”隻聽那六爺道:“他媽的,今天不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夏雪宜聽到此處,再也按耐不住,正欲拔劍上前,忽地旁邊一個老婆子忙拉著他,悄聲道:“彆動。”說著,將夏雪宜拉出人群。隻聽那老婆子道:“年輕人,你是外地來的吧?”夏雪宜道:“大娘,我是從湖北武當山來的,剛纔那是?”那老婆子低聲道:“那是我們這兒的一霸,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家黑道白道都吃得開,你剛纔要出頭,怕你都出不了這石梁鎮了。”夏雪宜道:“他家人姓什麼?”那老婆子道:“姓溫,怎麼啦?你認識?”夏雪宜忙道:“不,不,不認識。”其實早已咬緊牙關,右手緊緊的抓著劍柄。片刻過後,他鬆了手道:“謝謝大娘,我險些闖禍。”告彆了老婆子,夏雪宜又向人群走來,心想:六爺?這就是殺我全家的溫方祿了吧?隨即擠進人群,兩眼盯著溫方祿,是他,就是他!
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夏雪宜心想,快十年了,今天你終於撞我手裡了。隻見夏雪宜左手在劍柄的柄扣上輕輕一彈,右手隨即便要拔劍……
且不知夏雪宜大仇是否得報,下次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