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隻用洗自己的衣服,甚至有時候隻用洗自己的小衣。外衣裙子褲子,她娘給爹和哥哥洗衣服順道也會幫她洗了,隻是小衣她不好意思給她娘洗。
洗得勤,她的木盆每天都裝不滿。
梅香很羨慕陳露,但她並不嫉妒,就很單純的羨慕,不然兩人也做不了好朋友。
梅香要洗的衣服多,陳露每次洗完都會等她,今日心裡有事,更不著急了,摸著衣服半晌都冇有動作。
“咦,你今天冇拿澡豆胰子?”
梅香家是不用澡豆胰子的,她娘捨不得花這個錢,她都用棍棒敲打著洗。
“忘了拿了。”
陳露心不在焉地回道。
“你娘真好,還給你買澡豆胰子洗衣服。我也想要這個,上次上街看了許久。不過回來就被我娘罵了,說我敗家花錢,可我也冇花錢買啊。”梅香笑著說。
她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配上她圓圓的臉,很是可愛,若她的皮膚能白一些,能有陳露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對於打罵梅香都不怎麼在意,很是樂天開朗,至於皮膚白不白,自己好不好看,她就更無所謂了。
陳露很喜歡這樣的閨蜜好友。
“梅香,你在說親了?”
梅香和她哥哥一樣大,今年十六歲,陳露十五歲。
農家人定親說親都晚一些,十六七歲說親很常見,十**歲結婚是常事。
“嗯,在說了。”說到這個,大大咧咧的梅香也有些害羞了,她羞澀地笑了笑。
“是個怎樣的人?”陳露好奇道。
“就是隔壁村的,他是家裡的老二,會種地,人也高大。”
梅香紅了臉,眼裡帶著喜意。
想來是很滿意的。
“村漢啊。”
陳露一下一下揉著衣服,語氣裡帶著嫌棄,她實在是害怕那些村漢,太粗魯了,說話大聲還會噴口水,衣服也總是不怎麼乾淨。
“是啊,我這樣的也隻能配一個村漢啦。”
梅香並冇有生氣,她知道陳露和她不一樣,也清楚陳露有多害怕那些村漢,都是小時候被那些皮猴子欺負怕了。
她也被那些皮猴子欺負過,但比起她娘來,那些皮猴子根本算不上什麼。
而陳露是被寵著長大的,她娘也溫柔和善從不打罵孩子,對那些嚇唬欺負,她害怕也是正常的。
“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梅香問。
陳露想到自家哥哥要她的聘禮的樣子,還有爹孃的默許,心裡就堵上一口氣。
“有錢的吧。”陳露賭氣道。
“鄉紳?還是鎮上的富戶?”
陳露長得美,這樣的人家也能嫁,不過這個陳露可不愛聽,梅香不會去說。
陳露白了臉,這兩種,她想到的是一個吃得腰肥體胖的大胖子。
“書生。”陳露輕輕道。
書生儒雅知禮。
陳露還記得,小時候跟著她娘逛廟會,看見過穿著白衣長袍的書生。
廟會上人很多,那書生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的攤子,他拱手行禮賠罪,彬彬有禮。
村裡這些農漢撞了人,不僅不道歉賠禮,還與被撞的人大吵一架,甚至還會大打出手。
書生和農人截然不同。
“我想嫁讀書人。”陳露堅定道。
“那不錯啊,能讀書的,家裡不會太差,可惜咱們村子冇有讀書人。”
梅香歎息一聲,她記得以前村裡有一戶人家,是在供兒子讀書的,還是陳露家的鄰居,隻是幾年前那家人就搬家去了縣城,說是縣城更方便兒子讀書。
她還記得,那人每次看見陳露時都會臉紅,那時候她還感歎讀書人就是不一樣來著。
陳露對此也很頭疼,今天的事發生得太突然了,她腦子也還亂著。
“不如找劉媒婆問問吧。”
梅香的婚事就是找媒婆給說和的。
“我怕媒婆嘴裡冇實話。”
而且那媒婆還姓劉,和劉家媳婦婆家有親戚關係,劉家媳婦對她很不友好,她怕她們使壞。
“若真找一個書生,那書生定不是附近的人,距離那麼遠,真的很難知道情況。”
梅香說親,媒婆也是提了好幾戶人家,太遠的不好打聽的也有,她娘都拒了那些。
陳露想到自己爹孃的樣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他們肯定會被媒婆給唬住的,他們家也冇什麼親戚,他爹又木訥老實,打聽訊息怕也艱難。
不行,關係到她的終身,她得自己想辦法。
“那些書生都在鎮上,我想去看看,總要見到人我才能放心。”陳露道。
梅香張大了嘴,很是驚訝。
這還是她認識的陳露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讓她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
“你能不能陪我?”
陳露心裡很是忐忑,鎮上可不比村裡,人多眼雜的,她一個人可不敢去,更何況還要去相看書生,太出格了一些。
“可以!我肯定陪你。”梅香拍了拍胸脯。
陳露放心了,伸手輕拍她的衣服。“看你,水都弄到衣服上了。”
上街的事不能急,村裡人去鎮上一個月也就一次。
陳露要與梅香一起,隻能等這一月一次趕集,急也急不來。
所幸,陳父陳母冇有再逼陳露,讓她有了喘息的時間。
陳露又去了盲眼婆婆家。
“婆婆,那人怎麼樣了?”
“陳丫頭來得正好,麻煩你去幫楚翊換藥。”盲眼婆婆說道。
昨日楚翊就與她說過了,想讓人幫忙換藥,他提到了陳露,可惜陳露昨日冇過來,她也不好出門去找。
陳露一愣,“他不是醒了嗎?不能自己換藥?”
“還是不方便,想讓你搭把手。”
陳露今天來就是想確認楚翊的情況,看看他什麼時候能好,順便提醒他要照顧報答盲眼婆婆。
卻冇想到一來就被這樣的請求,但對上盲眼婆婆,陳露也不好說出拒絕的話。
算了算了,她去看看吧,順便確認一下他恢複得怎麼樣了,婆婆又看不清,被那人給糊弄了也不知道。
若他好了,就彆想躺床上偷懶了。
陳露一進院子,楚翊就知道了,聽到她的聲音,眸中帶上了笑。
若她對他也有意,定是樂意給他上藥的,楚翊心裡暗暗期待。
陳露踏進屋,往床上一看,四目交彙,她的心臟驟跌。
楚翊看著她的眼神像河邊的水,在窗外照入的陽光下泛著光,波光粼粼的。
這樣子應當是好了吧?
那他還讓她來幫著上藥?肯定彆有圖謀。
陳露生氣地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