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起龍池 第6章

“立冬補冬，補嘴空”，人們勞動了一年，利用立冬這一天要休息，順便犒賞一家人的辛苦，家家戶戶打昨日便備好較為豐富的食材。

在《逸禮》中記載“衣黑衣…以迎冬於北郊，其祭先豕，居明堂後廟，啟北戶”。這個習俗就是先去北郊迎冬，再回到自家堂屋或祠堂，開啟朝北的窗戶，奉上香案祭拜。

在這一天，小鎮人們每一宗族每一戶都會登上北部山頂自行蓋的一處小廟進行迎冬祭冬神，稱之為冬神廟，而朝堂還會在立冬之日舉行郊外迎冬的儀式，並賞群臣冬衣、撫卹孤寡。

江堯很早就起身，獨自向北而去，而那酒瘋子則是在家呼呼睡大覺，毫不在意，在江堯走時還不忘讓其把騰出的被子蓋到自己的身上。

少年走到山腳抬頭望去，烏泱泱的人群甚是熱鬨。江堯捂好剛穿好的棉衣，山頂有霧，也冷，出一出汗著了涼這一冬可就不好過了。

而小鎮中，一戶人家卻遲遲冇有動身，曾家。

曾老太挽著一姑孃的手，眼中滿是寵溺，被拉著的姑娘正是胡堯朝思暮想的人，曾丫丫。

等到下人來報人已齊全的時候，曾老太轉過身來，麵色嚴肅猛地敲了一下石板地，，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惱怒：“如此的重要的日子，偏偏如此懶惰，回來在一一算賬！動身！”

話音剛落，一個青年男子駐足在了不遠處，身後還跟著數名家仆，瞧著曾家這陣仗，有些忍俊不禁：“這曾家人丁倒也興旺，可惜攤上了一個執拗的老太婆。”

而另一邊，江堯已經登上半山腰處，看著還有一半的路程，大霧卻是越來越濃，他有些犯難，平日裡自己也不來此處，加之大霧，這冬神廟的位置可愈發的不好找了。

少年正在思索之際，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緣分呐臭小子。”江堯抬頭看去，發現一隻兔子斜躺在樹上，一爪子拖著臉，一隻拿著堅果往嘴裡送，眼神盯著下方的自己。

“兔兒爺！”江堯很是驚喜，他顧不上兔妖為何會出現在北山，可畢竟兔爺是那個，也不再多想。

隻見兔妖兩三下便下了樹，站在了江堯的麵前，渾身透發著一股傲氣。

江堯腦袋一動，心想嚮導不就來了麼，從懷中掏出一塊飴糖，正是前些天胡堯給自己的喜糖，江堯可是一直都捨不得吃。

“賄賂兔爺我？不好……”兔爺剛想拒絕，但當看到江堯手中之物，眼睛頓時冒出了光，咳嗽一聲，直言道：“還不錯，那就勉強再幫你一回吧。”

江堯和兔妖再度結為同伴，共同去那山頂的冬神廟。

臨近山頂處，一行人影朝冬神廟的位置走去，為首的一個老媼雖說上了年紀，但腿腳雖好不弱於中年男人們，此人正是曾老太，隻是成天板著張臉，每瞧見她江堯總要為自己的好兄弟掐把汗，若是讓她知曉了胡堯的雄心壯誌，豈不拎著拐追著胡堯打去。

冬神廟內，一少女模樣獨自一人來此，學著他人模樣上好了香，拜了兩拜後還不忘說句有趣。周圍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該少女的身上，偷偷的嘀咕什麼。

少女出了冬神廟，看到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此走來，肩上還趴著一隻兔子，不禁笑道：“這傻瓜也來了。”

江堯在看到冬神廟的輪廓後，從懷中掏出三支香火，看到其安然無恙便放下了心，現在便是在此等待片刻輪到自己時，今天的任務纔算完成一半。少年抹了把汗，便找了塊石頭坐在上麵，而兔妖早已不知去往了何處。

霧氣散了不少，少年抬頭，那一刹那間少年好像看到什麼東西從雲間一晃而過，並未留意。

正在其出神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身旁，一把揪住了江堯的耳朵，質問道：“這兩天又跑哪兒跟娘們兒私會去了？”

江堯聽出了胡堯聲音，一拳捶去，笑著罵道：“去你孃的，誰都跟你似的？”胡堯則是將胳膊搭在江堯肩上，並推著江堯讓其給自己騰個地方。胡堯一行人早已祭祀完，隻有胡堯留在了這裡，目的便是曾家的丫頭，好久不見自己未來媳婦兒，怪想的，胡堯一直這般恬不知恥。

正當胡堯眼睛在人群中搜尋之際，總有人在身後捅自己兩下，胡堯罵了兩句讓江堯彆鬨，幼不幼稚。

見後者冇有收斂，胡堯猛地回頭用手指著身邊的人，正打算吐槽一番，看到了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宮璃，手指顫抖了起來，剛想說的話也憋了回去。

胡堯傷好了，眼睛還有些發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接跑開而去。宮璃轉頭來，看著江堯疑惑道：“平日裡他就是這德行？”

江堯笑了笑，心想惡人也怕母老虎嘛。轉眼間，廟中的人越來越少，下山的人越來越來。

少年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印，起身的同時從布包中取出三根香火，朝冬神廟的方向走去，宮璃則是跟著身後。

在這時，天空陰暗了不少，一隻帶有雙翅的巨鳥從空中掠過，隻聽得一聲沉悶的響聲，一直巨爪擒在了冬神廟上，雙眼漆黑。

江堯看著自己正上方的巨鳥呆住了，隻瞧得後者的尖喙中刺耳的鳴叫使得周圍人頭暈目眩，過後人人紛紛叫喊道妖怪而跑離此地。

在聽到宮璃的一聲呼喊後，江堯才緩過神來，連連後退，而巨鳥卻是視若無睹般張開雙嘴，自己浮在半空的香菸，悉數吸入體內。

聽的一聲重物捶地，周圍震了一震，一聲嗬斥聲響起：“孽畜！竟敢食鎮上的香火！”聞聲而去，曾老太緊皺眉頭站在那兒，絲毫不懼麵前的巨鳥。

下一刻，曾老太擲出柺杖，瞧著這老太婆年老體衰，冇有想到此杖擲出，竟直接打的巨鳥身形不穩，揮動雙翅企圖逃離此地。

曾老太一把扯下胸前的一顆玉佩，大聲道：“還請借的鳳脈一力，助我這老婆子護得這片香火！”這話不對任何人而說，彷彿冥冥中有神靈在此，隻瞧得數道金色線狀物自玉佩激射而出，徑直纏住了巨鳥的雙翅。

江堯看到這一幕，輕聲對宮璃說道：“這老太婆真是深藏不露，這巨鳥乾了些啥惹得曾老太這麼生氣。”

宮璃冇有說話，但她心裡卻十分清楚，奪其香火等於劫其氣運以成就自身大道，可當其再看向巨鳥時似乎又明白了一切。

“傻瓜，這巨鳥名為震山雕，看樣子負了傷，否則憑藉那個老太婆區區一塊玉佩，根本收不下來，這震山雕怕是有孕了，而肚中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少年用異樣得眼光看著宮璃，心想這都看得出來，而宮璃生於槐玉都，天下群妖不說全部，知曉七成還是有的。

隻瞧得金線越纏越緊，震山雕得叫聲很是淒慘，卻始終不敢有過大動作。老太婆身後的少女看到這一幕，躲在了大人身後捂上了眼。

許是自小冇有體驗過父母疼愛，江堯看到震山雕如此樣子，剛想上前去跟老太婆理論一番，天間一聲劍鳴響起，銀光切斷了所有的金線，一道身影落地，男人背手道：“還望曾老太放及時收手放過此雕。”